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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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陈慧那日从李府出来后，在进宫路上哭个不停，她发誓这辈子没哭得这么凶过。直到有人告诉她快到宫门了，她才把眼泪收收，之后在宫里的日子还是常常以泪洗面。
皇上明明是知道她与李有得的关系的，却还是让她进宫做了昭仪，并让一位叫小杏子的婢女贴身伺候，说白了，其实是监视她，应该是怕她与李有得走的近了······但她依旧隔三差五地能远远望见李有得，刚开始，李有得看她的眼神都是哀婉的，后来李有得一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看也不敢看她。
有一回，阿大阿二从她宫门前经过，她让人把二人拦下来，问了几句话，她还历历在目。
“公公最近怎么样？”陈慧进宫已经快一个月了，但始终不知道李有得近来状况。
“姑娘······不，娘娘还请放心，公公他很好。”阿大阿二相视一眼后都低着头，阿二回答的声音也沉沉的。陈慧透过他的声音都能知道他俩看地板的眼神有多难过。
陈慧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若不说实话，别想出了这宫门。”阿大阿二依旧沉默，陈慧揉揉太阳穴，随后又说：“那他最近经常回府吗？”
“不常回府，却常去别院和温泉小院。”阿大微微抬起了头，阿二忙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多说。
“行了，我知道了，多谢二位，你们回去吧。”陈慧知道，李有得这是在故地重游、睹景思人呐。这对二人来说，从前简简单单的幸福，现在却是难以再回去了······
又是一年的夏季，陈慧依旧在宫内享受着有冰块有书看的日子，她来到宫里一个多月，除了偶尔逗逗皇帝，帮着磨个墨，给太后皇后请安什么的，其它的，皇上也没让她干过她也早已向其他嫔妃表明她无心宫斗，过得自然太平。
又是一年夏天，宫外的百姓正饱受洪水的折磨，在一个多月湿热的环境下竟死了不少人。而此时羲族的内乱结束，草原王和雅泰公主成为了草原的唯一统治者，他们再给大梁下的战书里提到：“经过慎重考虑，我方决定向大梁宣战。”
陈慧的储秀宫就在养心殿边上，时常能听见皇帝砸东西、大骂羲族狗东西白眼狼的声音。想来这内忧外患让皇帝真头疼。
那日，王有才带来了道圣旨，这圣旨来的真不是时候，陈慧不得不说提前一个时辰起床接旨，这皇帝，扰人清梦，人家还要千恩万谢，唉，这万恶的君主专制。就在王有才宣读圣旨的时候，陈慧的瞌睡虫全跑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闻陈昭仪与羲族公主有故人之交，大梁此时正直多事之秋，愿陈昭仪献上一份力，出事边塞······陈昭仪，接旨吧。”王有才脸上挂着他的招牌奸笑，陈慧脑中一声轰鸣，炸开了······出使边塞？嫁过去？那皇帝没说清楚，陈慧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愣是许久都没回过神，王有才手都酸了，尖声道：“娘娘！接旨！！”于是她就稀里糊涂地踏上了征程，她更难过的是，离了宫里，连李有得都见不着了，她本想着走之前跟李有得道个别，可偏偏她要走的这几天，李有得都不在，听说是去赈灾了，也可能是在躲她吧。
怕马车里的贵人不舒服，驾车的小厮，让马儿走走停停，终于在京城城门口让她逮到了李有得。
陈慧轻手轻脚走下车，此刻李有得正专注地慰问在灾民，没有注意到她。她伸手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他转身，她只是俏皮一笑：“司礼监的李公公可否赏脸让我道个别呀？”这是一个月来她和他第一次言语和肢体触碰。李有得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有着抹不去的哀伤：“娘娘这是什么话，言重了。”
两人便大步走进了酒楼雅间，确认周围四下的人都退开后，两人才开口。
“公公，一个月不见，当我是陌生人呢。”一个月了，陈慧还是没法称自己本宫······
“不敢、不敢。”李有得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还是她，一点儿也没变。
“皇上派你来赈灾的？不是你自己主动申请的？”陈慧接着问道，对面李有得正经坐着，一时仿佛被审问的犯人。李有得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桌子，他怕他一看她，眼睛便收不回来。他更不想让她看到他哀怨的目光和憔悴的模样。
“那看来你是真的在躲我了，唉，想着进宫前一日有人还说爱我······今儿就在外面躲我。这年头，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陈慧故作怨妇模样。
“胡说八道！”李有得猛地抬头。
“公公这就否认事实、对号入座了？”陈慧本在心里偷笑，见李有得枯黄面容，心里便不是滋味。她本只是想激得他抬起头看她罢了，现在却顾不上别的，兀自心疼道：“一个月不见，公公竟憔悴成这样。慧娘都要比你白了。”李有得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道：“你过的好便好。”陈慧依旧在努力找到从前与李有得相处的气氛、方式。
“公公可知我这次为何出宫？”
“不知。”见陈慧正经问了，他也正经起来。
“皇上是怕公公伤心吧，都没有告诉公公。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别看皇上在宫里把我养的好好的，说让我嫁去羲族就嫁去羲族。”陈慧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真的嫁过去，就算胡扯也要看看李有得什么反应。
李有得一时瞪大眼睛，愣愣地望着陈慧，眼里写满了无助。
他的眼神令人心疼。
陈慧趴在了桌子上，肩膀颤抖道，憋出一股哭腔：“想到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公公了，这一别是永别了。慧娘有两个要求。”
李有得此时却装作没有听见，双唇颤颤出声：“我、我去让皇上收回······收回成命······”谈何容易，他的声音逐渐笑了。
“公公，别傻了······慧娘真的只有两个要求。”
李有得皱着眉头，满脸苦涩：“你说。”
“第一，公公还记得与慧娘说好的，救灾的时候不贪银子吧，慧娘希望不只是雪灾，洪灾也是一样。等到洪水退去，慧娘或许就能找机会回来看公公了。”陈慧趴在桌子上，此刻已不是装哭，肩膀有节奏地起起伏伏。李有得刚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在手离她的背只有一寸时，却又突然触电似的缩了回来，用力地拍了拍空气。
“你不说，我自然也会尽力。这次到达灾民手上的银子大约有五六成，你放心吧。”李有得咽了口口水，抑制住流泪的冲动。
陈慧这才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明明是开玩笑，怎么能真的抹眼泪呢？她眼角还挂着一串晶莹泪珠，深呼吸两回后才道：“出门太急，没带香粉，问公公要一盒。在羲族那野蛮又原始的地方，没有香粉，慧娘怎么活得下去啊？”这才是这小姑娘哭的理由吧，实打实像个没糖吃的可怜小孩。
“这就是第二？”李有得看着陈慧这副模样不禁觉着好笑。在陈慧点头如啄米时，从腰间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陈慧。
陈慧破涕为笑：“还是公公最好了。”还是那句“还是公公最好了”，两人仿佛真回到从前，她也觉得她的公公还是她的公公，一丁丁点儿也没变。
“那，公公，我走了。你要控记住你既几啊。”
“嗯······嗯？陈慧娘你什么意思？！”李有得老脸一红：“别说些有的没的。”
“慧娘哪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公公理解的意思啊。”
“陈慧娘！你！”李有得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羞的，陈慧心中愉快偷笑，她就没在他府里一个月而已，他便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好啦，公公不要太想慧娘，注意身体，慧娘的意思公公可明白了？”陈慧边走边回头道，他和她之间，完全没有太监与昭仪娘娘这种身份的束缚，从前如何，今后照旧。不过，再亲密点儿的动作怕是不行了。陈慧想想还是可惜，却依旧幸福地抓着那盒香粉出了京城。
就这样在马车上颠簸了数十日，临近范阳时，陈慧本在车内小憩，只听见车外有人大喊：“打劫！！！！”马车缓缓停下，陈慧坦然下车，看到了几个彪形大汉。
“什么事？”陈慧开口问道。
“他娘的，老子说那么大声的打劫你会听不到？？”晨会边上的小公公刚要小声跟她说打劫，转眼就被其中一个大汉给吼住了，一动不动。
“不是，我耳朵不好，听成大姐了。还以为有人想给我做小弟呢。”陈慧笑笑，一脸好说话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娘娘的架子。
“打劫就是打劫！哪来那么多废话！”然而陈慧笑面虎的模样并没有震慑住对面的大汉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