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不同怎么谈恋爱》泷八竹

4、室友

　　等末墨回到宿舍的时候除了吴梦梦之外的两个人也在，三床的一个女生生得肤白貌美，正优雅地坐在放在宿舍正中间的椅子上，末墨进门时她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很快低下头专注于她的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噼里啪啦地打字，速度快得让末墨很是羡慕。
　　她刚学会手机才不久，现在还处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击地阶段。
　　在三床的床铺上，大约是保姆的一个中年妇女正拿着抹布细致地擦褥子，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末墨瞄了一眼，光是鞋盒就有两摞，目测超过了二十双。

　　四床的女生倒是一个很腼腆的小姑娘，害羞地朝着末墨笑了笑，末墨也回报以一个同样的微笑。
　　末参简略地和几位舍友的家长打招呼，手脚麻利地给末墨收拾好了床铺，把生活用品一样一样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指挥末墨给正在外面疯玩的末爸末妈打了电话。
　　听筒那边闹哄哄地，俩人似乎玩得很开心，末墨羡慕地听了一会儿，直到末妈主动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嘱咐末墨不要乱跑，好好听哥哥的话之后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被外界的风土人情迷乱了双眼的末爸末妈完全把大老远过来是要送末墨入学的事情忘光了。

　　宿舍里的四家人边收拾东西边交换了信息，有几个人听到末墨家的地址之后眼神微妙地变动，三床的女生孙芸茜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乡下地方……”然后被旁边的男人不悦地瞪了一眼。
　　距离有些远，孙芸茜以为他们听不见，末墨动动耳朵，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端了盆去卫生间接水，末参冷冷地视线扫了过去，孙芸茜顿时觉得浑身一冷，不自在地转过身去。
　　而另外有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喵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市面上最新款手机和末墨身上穿的名牌衣服，什么话都没有说。

　　简单交流之后得知，孙芸茜和吴梦梦是乌市本地的，只有一个人来报道的四床赵菁和末墨是外省的，
　　这里面也只有吴梦梦和末墨是个傻的，吴梦梦熟络地和末墨套近乎：“Y省啊，那还挺近的，就在旁边，你们怎么过来的？动车还是自己开车过来？”
　　“嗯？”末墨迷茫道，“动车？什么？不是啊，我们走过来的。”
　　除了末墨之外的所有人：“……”
　　嗯……
　　走……过……来……的……
　　没能及时制止末墨的末参轻咳了一声：“嗯……别听她瞎说，我们一家人自驾游。”
　　末墨不解地回看了她哥一眼，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为什么要撒谎？

　　也不怪末墨生活常识这么薄弱，她的大学是在家自学考上的，她从来没有过在外界生活的经验。
　　末参揉揉额角，深觉无力。不过这些知识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看样子要找个时间恶补了。
　　幸好没人在意末墨说的话，大多都以为她没听明白，很快有人谈论起新的话题，将真相掩盖了过去。
　　下午学院组织开会，虽然还有一些学生没来报道，但大多数基本都到了。
　　院长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口水横飞，末参作为末墨的家长陪同参加，空调风吹得呼呼响，香水味、化妆品的味道混合着汗水味、脚臭味在整个教室里飘荡，嗅觉远超常人的末参和末墨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拼命堵住自己的鼻子。

　　“我说墨墨啊，”末参有气无力地低声对着末墨说道，“咱们回家吧……这气味太难闻了，你以后还得闻四年，没完没了的，家里多好啊，不用受这种罪了。”
　　“不，”末墨态度却很坚决，“我不回去。”
　　末参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不明白一向脾气很软的末墨在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拗，这并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之前在家准备入学的时候他问了好几次理由末墨都避而不答，他生气她的不听话，不想去送她，直到出发前末墨敲开了他的门，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哥，我只有一条尾巴。一尾在村子里什么地位你也清楚，”她这样说，“你和爸妈护不了我一辈子的，我总要自己找个出路。”
　　在他们小心呵护之下长大地、明明一直以来单纯地就像一张白纸的末墨却对自己的境遇无比清楚：“我又不是看不到同为一尾的那些族人们，就算你再厉害，也没人想娶我的，娶了我几乎就是断了血脉这种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

　　但我们可以养你一辈子啊。
　　这种话末参说不出口。
　　他也不想她的妹妹花一样的年纪被困在深山里，只能闲暇时当个宠物一样解解闷，在崇尚力量的末家村，末墨无疑是一个另类，即便有人会怜惜她过往的遭遇，可现实很骨感，一尾到底只是一尾，自身没有力量，娘家再强大也不能保证她未来的日子。
　　更可况，如今末家村规模日益扩大，二尾以下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更别说最低等地一尾了。
　　那一瞬间末参梗住了，他看着末墨，将那些想要劝慰的话积压在心里，心情烦躁地让他想杀人。

　　如果不是混蛋！如果不是他……他的妹妹何至于到这种地步！末参想到这眼睛都红了，杀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中向四外迸射，末墨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末参侧过身遮住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
　　既然这是妹妹期望的，那他一定倾尽全力要保她周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晚间的时候，末爸末妈坐着贺家的车来了学校，一天不见自家的女儿，才见面就拉着末墨的小手上下端详细细询问，好似怕就这会儿功夫末墨遭遇了不测去。末参站在一旁无语地扯着嘴角，现在这么关心，早干嘛去了。
　　“几个室友怎么样？”末妈问的人是末墨，回答地却是末参，“整体不错，不过也就住一个月，宿舍里人太多了，干什么都不方便，军训结束自然是要搬出来的，要我说，军训都别参加才好，也不可能一直让她一直住在学校，不安全。”
　　末墨弱弱开口：“我要参加军训。”
　　末参不耐烦地回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不是让你参加了吗。”
　　末墨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末妈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确实有点不安全，不过住外面的话只有墨墨一个人，要不，我不回去在这里陪着她好了。”
　　“哎呦妈你可别，”末参赶紧说，“逛完早点回去吧，你不回去，我爸也不会回去的，家里那边事儿那么多呢。我在这边看着她就好，顺便找点事情干。”
　　站在一旁贺铭的助理林港极有眼色地接口道：“其实末小姐想要一个人住的话，可以借贺总的名义在学校里申请一个单人公寓，就在学校里，如果出来住的话上下学很不方便，很耽搁末小姐的时间，这样安排您觉得怎么样？”
　　末参沉思片刻：“还有单人公寓啊……这个也不错，这件事我和贺先生讲吧，看样子又得麻烦你们了。”
　　林港忙摆手：“不麻烦的。”
　　末墨几乎都没有插话的机会，转瞬间另外几人就决定了她的去处。末爸一看就没有发话的权利，末妈和末参商量都不带着他，只好在一旁和女儿说说闲话家常，他们俩今天去逛了哪里哪里之类的。
　　林港在学校外面找了饭馆，几人就近吃了晚饭，等吃完饭，末妈才依依不舍地看着末墨，放她回了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