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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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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挽住爷爷的手,两个人肩并肩同坐到沙发,交头接耳亲热的说起悄悄话。杜仲维趁着探望夏心之便,把陈安妮委托的一些文件包括支票簿带了上来交给徐铮,再让她转交让夏心签名。文件看起来并不多,看样子都是得迫切处理的。两个人在偏厅面对面坐,就夏心的近况和店里的事谈了好一会。
难得今天的夏心比平常开朗,徐铮极力挽留两个男人,让大家有个同桌饭聚的机会。
家里临时来了客人,又时近中饭时间,徐铮担心湘嫂一个人忙不过来,急忙到厨房插上一手。一桌子的精美家常菜很快就端上了饭厅。
爷爷牵着宝贝孙女先到饭桌等候,湘嫂把一锅热腾腾的汤捧出来,杜仲维马上接过去,然后盛出五碗,俨然是一副住家男人的作派。徐铮在给大家盛饭的时候,夏心却摸了过来说要帮忙,徐铮想了想,最后抓了一把汤匙和叉交到她手上,让她去分配成对。
和往常一样,徐铮预先把菜都添到夏心的盘子里。一顿饭吃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夏爷爷更是乐呵呵的成了个演说家。可是,那畅快的笑声背后却深藏着多少没人能轻易发现到的忧愁。
一个愉悦的下午匆匆过去,夏爷爷和杜仲维离开没多久,徐铮也得跟着出门了。算一算,原来自己也快半个月没有回家吃饭了。
“我等你回来。”夏心送她到门口。
“累了就先睡,别刻意等我。”徐铮拍拍她的脸颊,叮咛她照顾好自己,取过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太阳才刚西沉,斜晖映照客厅一角,屋里屋外却已灯火大亮。
江沛云作了一身庄重又不失光鲜的打扮,正和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同龄甚为雍容的女人手挽手亲密交谈着,偌大的客厅不时传来二人朗朗的笑声,一个年纪看上去和自己相仿的男子就坐在两个人对面。
“我就说徐铮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看没错吧。”徐铮一只脚才踏进门口,江沛云就亮着嗓门,显得胸有成竹。说着,对徐铮招招手:“徐铮,快过来。”
“哇,我说徐铮真是女大十八变哦。”那个叫钟阿姨的女人下意识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冲着徐铮笑,看过去倒是满脸慈爱可亲,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徐铮也朝她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这个一定就是杨立帼,不,是杨帼立才对。
“还记不记得钟阿姨?”江沛云脸上堆满笑意,已经把徐铮拉到身边坐下。
徐铮一时还真的记不起来了,只好微微一笑,礼貌的叫了一声钟阿姨。
“呵呵,别说徐铮不记得我,要是我在街上遇到她,也不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不点呢。”说了就把目光调到儿子身上:“帼立那时候老吵着要个妹妹,所以每次都跟我过来看你,那时你才出世没多久,他还吵着要跟你换尿片呢!”
徐铮心里一下别扭得紧要,那个叫杨帼立的男人也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钟阿姨自知这话不体面,连忙笑吟吟的补充一句:“那时候帼立也才没多大,不过就只得个三四岁,他懂什么呀,呵呵。”
“小孩子不都是那样的吗?”江沛云陪着笑。
“时间真快啊,好像只是眨个眼,孩子都大了,我们就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咯!”钟阿姨倒是语出惊人。
两个女人的话题随着徐铮的到来已经从移民回到着当年毗邻而居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好像相互在记忆力上较量着,就看谁的记忆力比较好。
徐铮暗地里看了一眼对面的杨帼立,正好杨帼立的眼神也跟她对上。还真的别说对这男人全无记忆的。沉睡的儿时记忆在身边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之下慢慢被唤醒了。杨帼立小时候还真是个热情的小家伙,老是应着大人那句:你亲妹妹一下啊,亲啊,就真的把整个脑袋都送过来,每每弄得她一脸的口水,让她当场又擦又揉的惹得大人大笑不止。最鲜明的记忆,恐怕就只有这一桩了,那时她大约六岁,杨帼立就在刚上小学的年纪。那之后,她的父母特别爱拿这事当笑话来提。
“你对帼立真的没有印象了?”江沛云突然扭过头去问徐铮。
徐铮忙摇头。认了麻烦,干脆说不记得。
江沛云很刻意的给她制造话题,说杨帼立是大学讲师,教的是生物学,怎么说也跟她的医学息息相关啊。徐铮金口不开,只是勉强陪着笑。面对这种局面,整幅精神都不自觉的紧绷着,越是想放松,越是觉得疲惫不堪。
小时候憨直热情的杨帼立在今天看起来依然没太大变化,倒是多了几分的拘谨和木讷,鼻梁上架着一幅近视眼镜,梳着老老实实的四六分头,手里虽翻着报纸,全程却有点心不在焉。经他母亲刻意的带动话题和提醒,他才下意识的放下报纸,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了看徐铮。好几次他想主动跟徐铮说话,可是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来到喉咙的话都及时吞了回去。
两个年龄半百的女人忙着叙旧,两个年轻人却各自看报,徐铮看的还是杨帼立拆散出来的一份副刊。
家里两个佣人这时已经从酒楼把菜端回来,顿时满室的菜香扑鼻而来。徐铮总算找到开溜的机会,干脆起身帮忙开饭去。从饭厅来到厨房,江沛云正好在一边准备碗筷,两母女背对背站着。
“你怎么都不主动跟帼立谈谈?”江沛云埋怨。
徐铮不想回答。她早就看透母亲的那一套心思,这不是给她安排相亲是什么?钟阿姨一家人移民纽西兰都快三十年了,现在要她去结识一个移民的男人,也就是要她离开国土,当个移民新娘去。她母亲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再清楚不过。再说移民这件事,她和陆伯伯早就有此计划,目标也正是纽西兰。
“我在跟你说话。”
“为什么要我主动?”徐铮心里有气,故意唱反调。
“人家是害羞,接触不惯女孩子,要不然怎么会到今天都没有女朋友。再说了,人家是客,你是主,主动说话招呼人也是应该的,这一点礼貌也不懂。”
“他没有女朋友又不是我的错,我也害羞的。”徐铮漫不经心的说。
“我告诉你,饭后别跟我火烧脚走人。”江沛云发出严重警告。
徐铮有点透不过气,忍不住转过身去对着母亲:“妈,你就别白费心机————”语音刚落,杨帼立就在走廊经过,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噤了声。等他过去了,江沛云觉得也不好发作,低着声,咬着牙说:“钟阿姨这个儿子一表人材,有什么不好的?不管出生年龄和学历,他跟你都没有距离,你们是天生一对。”
这天生一对的事不是说说就成事实的。徐铮也不想辩驳,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饭饱酒足,天也黑了,接下来是水果时间,徐铮也不好马上就离去,坐在大厅又觉得闷,于是借着尿遁来到后院的台阶坐着吹风纳凉,又悄悄给夏心打了个电话。
聊了一会,又坐上一会,面前突然出现个庞大的倒影,她猛然扭过身去,只见杨帼立站在那里。他迟疑了一下,坐在另外一边的台阶上。
“日子过的真快啊,你真的整个都不同了。”脱离了两对长辈的眼睛,室外的空气到底轻松得多,杨帼立也懂得打开话匣子寻找话题。
徐铮友善的笑一笑,说:“岁月不饶人。”
“国内也起了不少变化,单是交通情况就比我几年前回来好得多。”
看徐铮没有谈话的兴致,杨帼立马上变得有点窘,人既然都来到了,只好边回忆边说:“我记得你小学是骑脚踏车去上学的,还打着两个小辫子。我最后见你,就是那时候的印象了。”
“你怎么长得那么高呢?”静默了好一会,杨帼立突然说。
“你怎么都不长高呢?”徐铮像说顺口溜。
杨帼立到底不是个善于辞令的人,被徐铮一句无心的话弄得有点尴尬。徐铮侧过脸去看他一眼,心里有些内疚,却也不想解释,反正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进展,把印象弄坏未尝不好。
“有没有到过纽西兰?”杨帼立却没往心里去,继续找话题。
“有一年的暑假是去过的。”
“去威灵顿吗?”
“不,去了奥克兰。”
“我听你妈妈说你在医院总是很忙,没什么私人时间。”
“那倒是。”
夏心当年送她的怀表最近她又带在身上了,打开一看,原来晚上九点快半。她真的坐不住了,于是站起来向杨帼立告辞:“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啊!”杨帼立也看了看腕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我们都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走了。”
徐铮也顾不上有下逐客令的嫌疑,径自到客厅向长辈告辞,钟阿姨这时也才意识到时候不早。随着徐铮上车离开,两母子也跟着离去。
回到家已经快午夜十一点,夏心等不到她回来,怀里抱个枕头在沙发上睡着了。徐铮俯下身去吻她,轻轻的说:“亲爱的,我回来了。”夏心被吻醒,嘴角马上向上地露出了笑容,徐铮又吻她。外头的晚风早把她的嘴唇抹上一层冷霜,夏心很快就温热了她。本来都已经在睡梦中,可被徐铮的一番热情撩拨后,睡意早已荡然无存。两个人钻进被里,相互把对方脱的□□————————。
那晚之后,徐铮完全没把杨帼立的事放在心上。倒是江沛云在背后千方百计的要给二人拉线。她希望在杨帼立回纽西兰之前让事情有个眉目。杨母那边对徐铮的印象也好得没话说,两个老邻居兼老朋友恨不得赶紧结成亲家,而杨帼立这个刚过三十的大男人,在感情方面却显得内向和笨拙,在两个长辈的推波助澜之下,终于才有了进一步行动。
他的电话总是来得不合时宜,徐铮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巡房。回头发现是个陌生的未接电话,她也不怎么搭理。本来想着闲空了就复电,可一忙起来,就又耽搁了。
杨帼立最后一次来电,是在一个夜晚,徐铮才刚刚从医院赶回家,正在洗澡,电话由夏心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