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由乌龙组成的回忆(二) ...
-
凌晨的三四点钟，天色依然漆黑一片，人们陷入梦乡，只有散落的几扇窗还依然亮着灯，与天上稀疏的几颗星面面相觑。
一栋高层建筑下面，一辆冰蓝色的小车缓缓停下。
雷诺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对蜷缩在座位上成为一个球的夏莉说：“我们到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请下车。”
夏莉把头埋在两个膝盖里，闷声不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国现在已经是社会主义，没有皇室了，不是公主就请不要闹公主脾气。”
夏莉还是一言不发。
雷诺走到车后，打开行李箱，取出夏莉的行李：“你坐在车子里生闷气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不如跟我上去，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说怎么样？”
夏莉听到雷诺的话，惊讶地抬头。虽然她不是很清楚雷诺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动摇。
于是她走出车子，对雷诺说：“我自己来搬好了。”
“不用，帮助女士是绅士应该做的行为。”雷诺抬起行李，“如果你真的想帮忙的话，帮我在前面开路吧。”
“请进。”雷诺推开房门，对夏莉说。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公寓，以纯白为底色，搭配黑色家具。屋子里很整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典型的欧洲简洁风。
可是夏莉有种奇怪的感觉，对她来说，这屋子装修得像样板房，就像完全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也就是说，缺少家的气息。
“随便坐，”雷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可乐喝吗？”
“好的，谢谢。”夏莉回答他，然后坐在客厅中央的黑色单人沙发里。
雷诺拿着两罐可乐走过来，递给夏莉一罐，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我们中间似乎有很深的误解，我们需要来谈一谈。”
“好。”夏莉拼命点头。
“我现在想知道，你对于我们之间的协议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雷诺的脸上眉头微皱，露出疑问的表情，“我们不是已经都同意了里面的条款吗？”
夏莉仔细回想了整个过程：“从整个表面来看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你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趁人之危？”
“嗯。你说的话不就是说，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任我自生自灭吗？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当然只好答应，你这属于强买强卖，不能算数。”夏莉越说越激动，干脆比手划脚起来，“而且你事后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两个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雷诺觉得自己自从见到夏莉开始就一直在叹气，他也不怎么想跟夏莉多加争辩：“你说我们各占百分之五十就各占百分之五十，我没有任何意见。”
“嗯嗯，明白就好。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夏莉用期盼的语气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你不能现在马上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已经签订过契约。对于吸血鬼来说，一个契约有必须要执行的最短时间。在保证契约执行到最短时间为止，我不能放你走。”
“这……这是多久？”夏莉用夸张后的惊恐表情问，“不会是28年或是60年之类的吧？”
雷诺微笑：“不会有那么长时间，就算你受得了我还不一定能坚持下来。用公历来算，大概是三年左右。”
夏莉长呼一口气：“真好真好，我还以为要一辈子。”
等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三年也不行，听着，虽然我的要求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介于我的性命安全，我要立刻，马上回家。”
“你的性命不会有任何问题。”雷诺回答，“我保证。”
被他这么一说，夏莉突然想不出进一步反驳的话语。
“换个角度想，你可以把你这三年当做在我这里打工，这样听起来更容易接受点。酬劳是，我负责你这段期间的学费，你也不用付房租给我，我在中国待过，我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可是高出那边很多倍。而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负责家里除了书房以外其它所有房间的打扫清理、我和你的日常三餐。”
看到夏莉有些心动的表情，雷诺继续加大筹码：“当然，既然是打工，自然会有假期，我每个月也会另外往你的户头汇入足够你零花的数额，这么丰厚的条件，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呼声在夏莉的心中越来越响，渐渐压过了恐惧感，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要知道，能够近距离观察吸血鬼生活的机会是可望不可及，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对黑暗生物有极大研究热情的夏莉怎么会放过。等心情平静下来后，她意识到这个留学机会十分难得，别人削尖脑袋还不一定拿得到，自己还有人包学费和生活费，学完又可以顺利回国，多好的事情。
她又回想到出来前，她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老爸老妈逢人就自豪地夸耀自家女儿靠自己出国，完全不用爸妈操心的场景，难道自己现在回国，然后跟他们说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吸血鬼？
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她冲了。
她伸出手：“成交！”
“这么说，你没有意见了？”
“嗯，三年的话没有问题。”
“很好。在你服务我的这段时间内，我需要给你另外起一个名字，作为我和其他吸血鬼对你的称呼。”
“好啊。随便你起。”
雷诺思考了一下：“梅甘娜怎么样？”
“可以。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嘛，不管叫夏莉还是梅甘娜，知道是我就成。”
夏莉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个问题：“你不吸我的血吗？”
雷诺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易拉罐，望着夏莉说：“如果在每天吸血和做家务事之间让你选，你要哪个？”
夏莉毫不犹豫立刻回答：“吸血。”
听到夏莉的回答，雷诺整个人处于半石化状态。
夏莉选这个答案是有历史可循的，她当年为了逃避某学期体育课的要求——每周2天早上6点起来跑早操——宁肯跑去献血400毫升，换来这项内容免修。
看到雷诺这个反应，夏莉遗憾地说：“原来你是跟我开玩笑啊。本来我还想只要吸血量合适，干脆选这个好了的……”
“这个答案真是出人意表。”雷诺从半石化状态中恢复，“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确定。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两个定过契约，就算我要吸你的血，我也会把握力度，不伤到你。”
夏莉哭丧着脸：“你说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有啊。我也算给你个肯定的答复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焦虑，你是不是看过一些记述吸血鬼习性的文章，里面有提到我们会吸干受害者的血液，从而导致他们死亡？”
夏莉点头，但是她又马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不就是我要时刻准备着，只要你需要，我就要洗干净脖子随时送上吗？”
雷诺赞赏地说：“聪明。”
“那我可不可以申请你每天吸血，然后我不用打扫？”夏莉打量屋子四周，“你家干净的像样板房一样，你对打扫一定要求很高……”
当然，夏莉的这个无理请求遭到了雷诺的严词拒绝。
接下来，雷诺将夏莉带到他家里的另一间早已经为夏莉准备好的房间。房间里只有必备的几件家具，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凡是生活所需的物品都已经准备齐全，让夏莉因为雷诺的通情达理而产生的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你自己慢慢收拾。学校要到下个星期才开学，不用担心。”雷诺的眼中显出疲惫的神色，“天快亮了，我需要回去睡觉。你长途跋涉这么久，应该也累了，好好休息，顺便倒时差。”
“没关系，我在飞机上一路睡过来，所以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你赶紧去睡吧，晚安。”夏莉向雷诺招手，但看到他的表情又觉得似乎这样做不合适，“嗯……这样不对吗？”
“我以后慢慢教你。晚上见。”
听到雷诺关门的声音，本来还在勤奋地跟行李斗争的夏莉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耳朵放在跟雷诺房间相邻的那堵墙上，仔细聆听着隔壁，一点动静都不放过。
“奇怪，怎么没有听到棺材开合的声音。”夏莉不无遗憾地说。
又听了一会儿，确认隔壁完全没有动静后，夏莉提起裤子——虽然是紧贴腿部的牛仔裤但是照提不误——蹑手蹑脚地走向应该是厨房的方向。
走进厨房，她第一个察看的地方自然是冰箱。
“这也太没有吸血鬼感觉了吧，完全就是个标准独居男性的冰箱。”夏莉在分门别类排放整齐的肉类，蔬菜和饮料中翻找，“没有血袋，没有单成分的血液制品，连现代作品中常见的用于隐藏獠牙的替代品——一次性医疗用品——也没有。”
关上冰箱，夏莉又拉开旁边的橱柜，只不过她在里面只发现了成套的厨具，还有简单的调味品，跟吸血鬼有关的东西，还是同样的答案：一样也没有。
“会不会我搞错了，这个所谓的‘吸血鬼’只是个血液爱好者？”夏莉靠在灶台旁边，不停地猜测，“你看他还是食人间烟火的嘛，冰箱里东西这么齐全。”
“因为根据我们的研究，吸血鬼只是缺乏必要的合成血液的一些成分，除了这些必须从血液中吸取的元素外，食用普通的食物可大量减少我们吸血的频率和每次的需求量。”一个声音好心地帮夏莉解释，“少吸一分血就多一分安全。另外，你不觉得品尝各色美味也是一件极致的享受吗？”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精辟，说的十分有道理。”夏莉不住地点头，然后立正站好，“雷诺你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起来了？”
雷诺慵懒地贴在墙边，两条长腿看得夏莉直想流口水：“当有一个人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还发出叮叮咣咣惊天动地的声音的时候，也只有石头才能忍受住这一切，安安分分地呆着。”
“嘿嘿，打搅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夏莉立刻动手把那些被她拉开的橱柜一一关上。
“为了我的睡眠质量着想，我觉得还是由我来解答你的问题会比较快。”雷诺说。
夏莉像踊跃回答问题的小学生那样高高举手：“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都可以。有问题请尽快问，我不能呆在这里太久，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申请参观你的卧室。”夏莉看到雷诺在摇头，急忙加上下一句，“你答应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
“我说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又没说我一定要回答。”雷诺像电视里真正的贵族那样优雅转身，“我要回去睡了，你记得倒时差。”
听到雷诺这么说，夏莉立刻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撒娇：“拜托拜托，让我看一下嘛，我就是好奇你睡不睡棺材的问题，弄明白了我立刻离开，绝不打扰你。”
看到夏莉那饱含“你不让我看我绝不放开”意思的坚定眼神，雷诺只好打开自己房门，拖着胳膊上新增的这只树袋熊进屋。
屋子里光线极暗，夏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都适应不了：“有灯吗？我看不清。”
“在你右手边。”雷诺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遥远，应该是已经回到自己床上。
夏莉用激动的心情摸到开关并将它按下，然后用失望的心情看着屋子中央的一座样式很普通，既没有装饰又没有顶盖，最特别之处仅为大小是King Size的床：“啊？为什么你不睡棺材呢？就算睡床也要选个华丽一点的嘛……”
“我们以前选择棺材是因为它是最方便阻挡一切阳光的方式，只要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睡床也没有任何问题。还有，这床是我选的，你有意见吗？”
夏莉突然觉得雷诺的最后一句话带上了浓厚的杀气。
“没，没有……”夏莉讪笑着按下开关，屋子里重归一片黑暗，“能让你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挺拔风流倜傥的吸血鬼看上的床也一定是经久耐用举世无双异常完美绝对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的……”
“知道就好。”
“你慢慢睡，我先出去了。”夏莉狗腿地说，“祝你有个好梦。”
看到夏莉关上房门，屋子里的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消失，雷诺在彻底陷入沉睡前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我在引狼入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由乌龙组成的回忆(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