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润玉：任是无情亦动人》作家千夜

43、图穷匕见

　　四十三章

　　牵起“锦觅”的手时，感受到逆鳞的气息，润玉愣了一瞬，旋而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走吗？”

　　穗禾没有冲破傀儡术，此时只是僵硬地望着前方。听润玉一问，只能传音与他：“落子无悔。”

　　踏上九霄云殿。仙乐齐响，天籁奏明，彩蝶绕梁而飞，仙鹤交颈起舞。真是盛大的婚礼。前方……是高堂，是深渊，是戏台，是战场。

　　谁能想到，今日你我，竟执手共赴。

　　“父帝，您于润玉不仅有生养父子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义，更有……”润玉看看穗禾，笑道，“指婚赐缘之恩。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聊表孩儿寸心。”

　　天帝开颜，一饮而尽。

　　“行礼。上拜苍穹大地……”

　　“且慢！”旭凤上殿，燎原君揪来叛将，旭凤转身对润玉道，“一切已成败局，收手吧，我会尽力助你求得父帝的原谅。”

　　夜神击鼓，却无人上殿。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

　　穗禾心中暗笑。

　　旭凤，你若真像自己所说，于富贵权势毫无贪恋，本可带锦觅一走了之，亦可将润玉所谋提前禀告天帝，破了润玉的局。可你定要等到今日，将润玉谋逆之罪坐实，你得了平定叛逆之功，日后才好以此请天帝为你与锦觅赐婚，也免了夺兄之妻的污名。

　　你如此聪明，穗禾真该为你喝彩。

　　太巳仙人领兵上殿：“陛下，末将前来救驾。”

　　润玉凛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

　　“你竟是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天帝怒斥，“众天兵听令，速将这不忠不义的畜生押往毗娑牢狱！”

　　润玉冷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而我的兄弟，却一心想着夺我妻子……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忽觉脱力。

　　是煞气香灰发作了。

　　月下仙人喝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没想到你真的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心狠手辣？天帝当年屠戮兄长，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旭凤道：“你即便心中有恨，可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

　　天帝沉声：“还不将夜神押解下去……”

　　穗禾笑，好戏过半，我若还不上场，大戏岂不都让他们唱完了？

　　“放开我！”穗禾发动灵力，轻松挣开彦佑的压制，露出自己真实的面貌来。

　　“穗禾？”天帝惊异，“怎么是你！锦觅何在？”

　　“呵，锦觅……陛下何不问问你的弟弟，还有……”她双眼通红，看向旭凤，“你的好儿子。”

　　“穗禾……”旭凤一脸茫然，他并不知彦佑与月下的盘算。

　　“旭凤，我知道，你一向不喜穗禾，可我毕竟是你父帝母神为你指定的妻子，不料你为夺兄长之妻，竟与月下仙人合谋，竟用傀儡之术，将我送上今日这修罗道场！”穗禾指向他，声泪俱下，“陛下与废天后欲立你为储，不惜下旨屠灭无辜生灵，只为斩除夜神羽翼，若非当日夜神以身代之，承了三万天雷业火，想必三万洞庭水族早已灰飞烟灭。”

　　我，穗禾公主，荼姚心腹，恼羞成怒之际将此恶行昭告天界，出自我口，谁人不服，谁人不信？

　　此事旭凤头一次听闻，竟怔不能言，穗禾言之凿凿，字字诛心，更令他难以反驳。

　　“不想堂堂火神，乖戾悖逆，如此行事，孝悌何在，仁义何存？”穗禾将羞辱义愤演得淋漓尽致，两手一挥，再问众仙，“此等储君，此等天界，乌烟瘴气，未来何如？”

　　“穗禾！”天帝听闻此言，心中大惊，立刻出声喝止。

　　润玉虽筹谋已久，但他不掌兵权，今日堂上，其实胜算微乎其微。可他敢孤注一掷，兵行险着，只因湮月——他说，那是明月背后的星宿，不可掌控，却毁天灭地。

　　湮月，便是……人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润玉赌的，便是满朝人心。

　　穗禾今日所演，便是要为润玉再加一注人心。

　　“火神辱我，便是辱我鸟族，今日穗禾，与此等储君、此等天界势不两立！”穗禾一言，响彻大殿，她转身，“天帝与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

　　“天界乃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穗禾对润玉一跪，行的是君臣之礼。

　　太巳仙人此时发声，勤王之师成了润玉之师。

　　殿上众仙皆拜倒投诚：“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权力更迭，人心向背，莫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