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死对头he了》枝剪月

28、秘境

　　云岫在身后叽叽喳喳，像极了阑月峰树上的一群麻雀，不是聒噪，反而有几分悠闲自在的味道。

　　黄藤舟拿着绿豆糕往顾长予身边凑了凑，开口道：“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几个时辰，顾长老您吃吗？”
　　林安恒也一拍脑袋：“我居然把我小叔忘了！”

　　顾长予也不和这些弟子客气，伸手拿了一块便开始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出自云岫哪个点心师傅，这绿豆糕比想象中要好吃，质地柔软，入口即化，微甜但是又不油腻，反而有股绿豆的清香。

　　顾长予忍不住问道：“是云岫哪个师傅做的？”
　　等这次回去之后自己再买一点。

　　但黄藤舟叹了一口气：“哎，云岫师傅的厨艺您又不知道，能吃就不错了，这是我和林安恒特地跑去别的镇子上买的，听说是家族做了几十年的手艺，您要是愿意，我把写了地址的纸条给您。”

　　顾长予点头。

　　黄藤舟接着说道：“不过，这地址不能白给您……我其实找您有一事相求。”

　　没想到这些弟子还有自己的小算盘，顾长予有些好笑：“说。”

　　黄藤舟居然有些扭捏：“您看到隔壁那两个女弟子了吗？”

　　顾长予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居然是苍崖的两个领队，他挑眉：“看到了。”

　　黄藤舟问：“您知道她们是谁吗？”

　　顾长予：“我知道。”

　　黄藤舟又问：“您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嗯。”

　　黄藤舟说了半天都没有进入正题，顾长予看着她，也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反而是在一旁的林安恒看不过去了，直冲冲开口道：“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教育我来一套一套的，遇到自己的事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林安恒接着道：“小叔还是我来说吧，黄藤舟有个毛病，看到好看的妹子就想过去和人家打招呼，但是那两个领队的妹子又是苍崖的，她不好意思过去，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个忙，和苍崖那边搭个话。”

　　顾长予问：“是这样吗？”

　　黄藤舟咕囔：“差不多吧。”
　　她为自己辩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看那两妹子一直站着太累，想也给她们送点吃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们这一辈云岫和苍崖吵得不可开交，倒是这些小辈心胸宽广，顾长予也没有什么意见，便答应了下来，说道：
　　“这事好办，你们跟我来。”

　　于是林安恒和黄藤舟就踱步跟在了顾长予的身后，一同朝着苍崖那队走过去了。
　　说实话，这次算是顾长予和陆均为数不多的正式见面之一，以前都是参加两大门派的各种事务，打了个照面，也没怎么说上话来，要不就像上次在二三峰，都是为正事而来，从来没有好好地自我介绍过。
　　见到陆均，顾长予开始考虑怎么打招呼。

　　作揖其实不太合适，显得太过隆重，直接叫名呢又太亲切，向往常一样叫字呢又太普通，没有仪式感，正当顾长予纠结之时，陆均反而先开了口。

　　陆均：“有事？”

　　顾长予：“……也不是没有。”

　　陆均：“何事？”

　　顾长予：“还没想好。”

　　他把林安恒和黄藤舟带了过来，他们两个自动跑去找苍崖的领队弟子了，顾长予总不能混进弟子堆里，同时为了防止他们放不开，就把陆均也叫了过来……不过后续的计划就一点没有了。

　　把人叫到一旁了，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吧，顾长予灵机一动，把剩下的绿豆糕拿了出来，问道：“喏，吃吗？”

　　陆均：“辟谷。”

　　顾长予叹了一口气：“吃一点又没有什么损失，辟谷只是不用吃东西了，又不是不能吃东西了。”
　　说着就想把东西往对方手上塞。

　　顾长予：“可好吃了。”

　　陆均没有接，但也没说不接，只是道：“要是顾长老无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苍崖东厨有不少出名的点心师傅，若顾长老不嫌弃，改日我让人送些过去。”

　　顾长予：“哎哎你别急，我还真有事。”
　　于是，他现想了一个：“有关秘境之事想和你商议一番。”

　　秘境也算是正事了，陆均这才停下了脚步，挑眉道：“你说。”

　　顾长予：“因为此秘境特殊，每个弟子除了身份玉牌之外还多发放了两根良朽木，我记得身份玉牌捏碎之后便可脱离秘境，良朽木可以挡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全力一击，算是给诸多弟子的双重保险，以防不时之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良朽木是苍崖准备的吧？”

　　陆均：“是。”

　　顾长予叹：“真是好大的手笔，听闻这东西一寸千金，良木化朽的条件极其苛刻，也只有苍崖才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东西来。”

　　陆均：“彼此彼此，每个弟子的身份玉牌不也是云岫赠予，取自雪山白玉吗？”

　　顾长予心想：你知道就好，之后的话我才好说出口。
　　他又客气了一番，之后便接入了正题：“此次由我俩维护秘境的稳定，不知陆长老有什么打算？”

　　陆均反问：“你有什么打算。”

　　顾长予分析：“虽说这是第一次探秘境，但无论是云岫还是苍崖此次秘境都做好了两全之策，拟定了好几种方案保证这些弟子的安全。而根据我多年的了解，秘境只有在开启和快要关闭时最为脆弱，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两个都要保持高度警惕……但是人的这根弦也不能时时绷紧，这样人反而容易疲惫，所以中间的这段时间，我建议我们轮流覆一道神识，如果发现不对劲，就立即通知对方。”
　　简而言之就是人总是要休息的。

　　陆均思索了片刻，同意了这个方案：“可，这个主意不错。”

　　听到对方的肯定，顾长予眼睛弯弯，他以前和不少苍崖的人共事过，大都刻板不知变通，如果换一个人，大约会定死了必须呆在原地三个月，一动不动。
　　虽然之前用“秦余”的身份相处下来，顾长予觉得陆均人还不错，但对方之前毕竟是苍崖的大师兄，大概是最死守规矩那一类，顾长予这才商量起来……没想到在这些方面对方挺好说话。

　　陆均：“也好，我们来得凑巧，听说下周就是当地的午日灯节，如果秘境没有什么异样，我们刚好可以去青乙城上逛逛。”

　　顾长予：“嗯。”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黄藤舟和别的女弟子的声音，女弟子大约就是苍崖领队中的一个，顾长予陆均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听黄藤舟道：“我这是好心，没有别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顾长予疑惑，黄藤舟不是去送吃的吗，就这么一会也不至于吵起来吧。

　　他望了过去，只见苍崖领队的孙月说：“我们不吃嗟来之食。”

　　另一个领队名叫顾清的姑娘想拿，但是鉴于孙月这么说，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犹豫道：“你拿回去吧，陆长老让我们在原地休息整顿，吃起东西来太过散漫，这样也不好。”

　　黄藤舟被人误解了，奇怪道：“这哪算嗟来之食了，我好心送的。”

　　孙月：“你回忆一下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黄藤舟：“我不就是把点心拿了出来，招了招手，然后说了句‘喏，吃吗？’，很正常啊。”

　　一边围观的顾长予：“……”
　　你这不就是把嗟来之食翻译了一遍吗！

　　……并且这句话总觉得听得耳熟。

　　孙月问：“你的语气呢？”

　　黄藤舟仔细回想了一下，接着道：“好吧，我可能一开始语气是有点不好，但也不是故意的，我本人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不信你问林安恒。”

　　林安恒点头：“你平时语气的确不好。”

　　黄藤舟瞪他：“你找打？”

　　林安恒朝苍崖二人解释道：“看到了吧。”

　　黄藤舟：“……”

　　顾长予这下明白了，苍崖和云岫的恩怨到底是怎么结上的了，有故意的，也有无意的。
　　还好孙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的确没有恶意，之后才又说道：“总之我不吃，这里是苍崖的位置，你们云岫的在那边，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
　　好心当作驴肝肺，黄藤舟心想我还不稀罕给你呢，正准备往回走时，别的门派的小辈也闲不住，过来看热闹。

　　其中一个琴观的弟子不嫌事大，眼珠子一转，慢悠悠开口道：“我坐得好好的，突然听见这边有了动静便过来瞧瞧，没想到居然是云岫的人过来了，嘴碎，怪不得一直嚷嚷。”

　　琴观也在大陆的北边，与苍崖接触颇多，有很多合作，所以两派弟子相对交好，由于云岫和苍崖是死对头，所以琴观弟子察言观色，见黄藤舟他们势单力薄，便也出言讽刺起来。
　　弟子：“跑到别人地盘来吵闹不好吧，你们云岫的师长没有教导过你们吗？”

　　但林安恒也不是好惹的，他冷笑：“你说话注意一点。”

　　“呦，你也是云岫的？”
　　开口的那个琴观弟子像是哪里来的纨绔子弟，身着华丽长袍，说话懒懒散散：“不过我又没有说你，你掺和什么……我在说这位姑娘呢，刚才一直叫嚷，怪不得古人都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如今可算见识到了。”

　　说话间，黄藤舟拔剑了，她也不是那种别人欺负到脸上还忍气吞声的性格，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刚才一直板着脸的孙月突然笑了起来，边拍掌边朝着对方走去。
　　孙月：“刚刚听见声音我就觉得像，定睛一看果然是琴观闻二公子，只是我们苍崖和云岫的弟子在商论事情，你突然来插一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过来吵闹，不觉得不合适吗？”

　　听后，闻二公子表情僵了僵：“你可想清楚，我可算是你们这边的。”

　　孙月叹道：“不必了，这是我苍崖和云岫之间的事，不过公子刚才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看公子的表现，即使古人说得对，我是女子，要论难养我俩半斤八两。”

　　明里暗里在讽刺他是小人。

　　果然闻二公子听完脸色都变了，但孙月和顾清都看着他，两大派加在一起更加不好惹了，他只能留下狠话“好……好得很”，之后摔袖离去。
　　黄藤舟便收起了剑，但也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来，不知道目前到底什么情况，直直地看着孙月。

　　孙月问：“看我干什么？”

　　黄藤舟疑惑：“你在帮我？”

　　孙月又变回了那副板着脸的模样，但也开口解释道：“虽然你是云岫的，我们算是半个死对头，但我们苍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件事本来就是闻二做得过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我们向来都是站在正确的那一边。”

　　黄藤舟了然：“那就是在帮我了。”

　　孙月：“你——”

　　之后黄藤舟又笑着拿出了不少吃的，劝道：“好姐姐，这些东西算是你帮我的报酬，要不要尝点，可好吃了。”

　　孙月还在犹豫，但顾清这次就果断了许多，直接拿了一块蛋黄酥，点头道：“谢谢了。”
　　虽然筑基期就辟谷了，但这些弟子都是各门派最拔尖那批，年纪不大，辟谷没多久，大都还在贪吃的年纪，之后顾清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了孙月，小声道“进去秘境就吃不到了。”

　　孙月也只好挑了一块，开始吃了起来。

　　之后黄藤舟和林安恒还招呼了不少云岫和苍崖的弟子：“我这里还有糖蒸酥酪、玫瑰酥、杏仁佛手，同时还带了一些饮品，别客气吃完了就自己拿。”
　　弟子们既然年龄都差不多，修为和经历又都一致，所以有不少话题，大家咋咋呼呼地聊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名义上的死对头，倒是意外地有几分和谐。

　　顾长予收回了视线。

　　顾长予叹：“年轻就是好，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样也挺好，秘境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说不定还能互帮互助，之后回想起来也算一次宝贵的回忆。”

　　“回忆——”
　　陆均咀嚼着这两个字：“就是不知道再过几年还能记得多少，也可能早就忘光了。”

　　陆均说这话时意味深长，一双深墨色的眸子直直看着顾长予，眼中带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

　　顾长予认真想了想，但实在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他向来心大，没印象那就不是有所指了，便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