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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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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书院的困局暂解。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庄晓兜着一捧柿子,蹦蹦跳跳地回去孝敬爹娘。
“爹爹、娘亲,我带了新鲜好吃的柿子哟!”
兴冲冲地扎进客厅,庄晓嗅出了一丝凝重的气息,敏锐地捕捉到了爹爹脸上一闪而逝的愁绪。
左瞅瞅换上满脸推笑、过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爹爹。
右瞅瞅依然惴惴不安、僵立在原地的娘亲。
庄晓决定,还是套爹爹的话吧。
“娘亲,刚摘的柿子哦。我好想吃,有劳娘亲帮我唤人洗一洗啦。”
对着娘亲一通撒娇,庄晓先把娘请出了客厅。
调转目标。
一把拉过心事重重的爹,安置在太师椅上。
庄晓一屁股坐在了爹爹腿上,像儿时一样,双臂搂着爹爹的脖子,软言软语。
“爹爹愁什么呢?晓儿可以帮爹爹出主意呀。”
“你啊。”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庄老爷的眼里溢满宠溺,嘴上却忍不住数落。
“都快及笄的大姑娘了,还一天到晚在外面瞎跑,爹爹能不愁吗?”
“爹爹愁的是生意上的事吗?”使劲把脸在爹的脖颈处蹭了蹭,庄晓加大撒娇力度。
“怕了你啦,爹爹老实交代。一个月来,布庄销量急剧下降。不知什么原因,许多原先的老主顾都弃了日尧布庄,改选了别家。”
说起这事,庄老爷真的很纳闷:自家的布匹品质好、式样更好,怎的无缘无故就遭了嫌弃?
“师傅走前,不是建议爹爹增加品类,试着卖西域布吗?”庄晓问。
“原先是有这打算,一年前订金就付给了西行的商队。可近来销量不好,布庄现下银钱吃紧,这眼看着商队已经回来多日了,要拿什么来付货物的尾款呢?”
此时,庄晓怀里正揣着一叠热乎乎的银票。
顾不得多想,她心一横,掏出银票就塞入了爹爹手里。
庄老爷被虎了一跳,瞪着手里的巨款,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很是精彩。
眼看着爹爹即将火山爆发,庄晓一下跳了起来,喊了一句——
“真不是我偷来的!”
就一溜烟奔逃了。
***
逃命要紧!
庄晓用上轻功,几个纵跃,落入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宅院内。
“小二!小二!”
庄晓咋呼了几声,见院后绕出一个长着张娃娃脸、未及弱冠的大男孩。
“闯祸精,又来我园中避难啦?”
娃娃脸小二刚一开口,大眼睛就挑衅地一瞪。
大眼睛的瞪功委实厉害,庄晓被瞪得一缩脖子。
“拜托啦小二!同是天涯‘被师傅抛弃之人’,你就不能少挤兑我呀?”
光动口、声势不够。
庄晓直接上手,蹂躏起了小二那副唇红齿白的好面貌。
“闯祸精,师傅肯定是怕被你拖累,才带着几个师弟不告而别。我这都被你连累的留下了,还不能吐槽你几句呀?”
纵是脸面被搓揉捏扁,有些话,小二也是不吐不快的。
“哼!”
一提到师傅,庄晓顿时成了个泄了气的皮球。
不糟蹋小二了,改为蹂躏园中的花花草草。
“哎呦,悠着点!”
一把抢下盆正遭受荼毒的小草,小二心疼得紧。
“这株沙织草,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塞外移植成功的,你的爪子给我拿远点!”
“臭小二,我让你心疼,让你心疼!”
淡淡的沮丧,被三言两语点燃为蹭蹭的邪火。
庄晓举着染有泥土的爪子,又开始荼毒小二的脸面了,连着小二的衣裳也不放过。
你抓我躲,两个半大不小的人儿,在园中好一阵嬉闹。
秋日午后的暖阳,斜斜撒在两人身上。
躺在园中的草地上,庄晓想着:
师傅走后,好久没有这样没心没肺地玩闹了呢。还好,小二没有跟着师傅一起不见。
“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一旁躺着的小二,半眯着水灵的大眼睛,也是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
“我今天一个不察,把书院卖了。”
说起这事,就要怪那只人面狐狸。庄晓不免在心理圈圈叉叉,把那家伙骂了个遍。
“卖就卖了吧,别把自己也卖了就行。”小二倒是很看得开。
庄晓想想:也对。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离了师傅的白玉书院,说不定会另有一番新机缘呢?
“倒是你呀。”
说这话时,小二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每月月圆,病症都有加重。即使是我,也快没辙了。”
“这天下,还能有让小二没辙的病症,也算我的荣幸啦!”
庄晓的魔爪又不自觉地伸向小二。
在小二的脸蛋上重重一捏,庄晓抛下一句,“我去忙正事啦!”就遁了。
看着倏忽窜走的白色身影,小二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颊,晶亮亮的大眼睛,似是盈满了光华,满得都快溢出了。
***
庄晓所谓的“忙正事”,就是私探江宁知府——听墙角。
“小姐又在发脾气了。”婢女甲拉着婢女乙窃窃私语,“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要绷紧自己的皮了。”
蹲在小姐花楼墙头的庄晓,认识这个倒霉蛋,乃鞋拔子脸家丁是也!
“你个没用的东西!”
只见瓷杯直直砸向倒霉蛋,一个女声继续气急败坏地数落。
“拆个摘牌也做不好。养你们这帮废物何用?!”
出声女子端坐在花园内。
单从那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庄晓就百分百确定,这个女子,正是江宁城知府的老来女——林萍。
“果然是你。当年我年少无知,一不小心坏了你的及笄礼。你怎么就能一直记仇记到现在呢?”
嘀咕着,庄晓脑中闪过自己少年时拈花逗鸟的画面,胡闹有之,但“都无伤大雅嘛,还是林萍你太小心眼了。”
闪身间,发了一通脾气的林萍,已在婢女的搀扶下往居所移动。
只听林萍略有得意地说,“所幸我还留了后手,招呼过江宁城官家小姐的姐妹圈,都别再去那劳什子的日尧布庄。这次,看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女,还怎么和我斗!哦呵呵呵——”
一阵魔音穿脑的笑声,庄晓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
“这女人的执念真可怕。”无奈吐槽一句,赶紧闪身解决麻烦去了。
***
天色擦黑,庄晓终于蹦跶回了家里。
为防爹爹火气未消,庄晓惦着小脚尖、蹑手蹑脚地往卧室移动。
“晓得野回来啦?赶紧过来吃饭!”
爹爹一声吼,庄晓的后脖子一紧,僵硬缓慢地扭头。
看到爹爹虽然还黑着脸,但是脸部表情还算柔和。立马换脸,一副垂涎状,颠颠地跟着爹爹屁股后头,去往花厅用饭。
“哇,有我的最爱——桂花鸭!”
面对美食,庄晓两眼放光,欢快地吃起来。
看她吃得欢畅,庄老爷放柔了眼神,静静地帮女儿布菜。
“爹爹,你和娘亲都用过晚膳了吗?”发现爹爹没什么胃口,庄晓关心地问。
“你还在长身体,顾好自己多吃点吧。”
庄老爷显然是被烦心事困扰着,面上却不愿显露,是不想影响了女儿用饭的心情。
“爹爹不愁!布庄的困局,我能解!”
抓着鸭腿的小手,大力一扬,庄晓做出挥舞旗帜、信誓旦旦状。
说完,还眉眼弯弯、三分得意七分讨好地看着自家爹爹。
“你呀你呀,又在异想天开了。”
庄老爷只道是这小馋猫吃得开心了,一时得意忘形,抒发一下豪言壮语。
庄老爷虽然并未当真,但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处,还真被这小猫爪子给挠的酥酥麻麻了。
“不管爹爹信不信。我们可说好咯,爹爹赶紧去买下那批西域布匹。十日后的花灯节我约了昕兰,一同穿上这西域布做的新衣裳去泛舟赏灯。”
知道爹爹不忍心拒绝自己的要求,庄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爹爹一定要将西域布全部买下哦,花灯节当天,我要这江宁城中,仅我和昕兰,能穿上这新式的衣裙。”
***
搞定了爹爹。接下来,就是要找闺蜜帮忙咯。
记事以来,庄晓就爱以男装扮相招摇过市,很是伤了一片江宁城小娘子的心。能得一知心闺蜜,委实不容易。
遥想那日。
年仅十二的庄晓,长得是软萌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亮得惊人。
年纪不大,身量却不矮。
穿着一袭男装,头戴冠玉,平添了几分英气。
路人瞧过去,俏生生地就一剔透无暇的浊世佳公子。
她刚从林间逮了只喜鹊,正提着笼子在街上疾走,兴冲冲地想拿给师傅瞧瞧。
手中的笼子以白玉为柄,握着玉柄的手,也是柔润异常,竟和那软玉柄无甚分别。
江宁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各个看得香腮飞霞、心如小鹿。
胆大一点儿的怀春少女,情不自禁,就拿手中的罗帕朝小庄晓掷去,只盼得那“小公子”一瞬的回眸。
小庄晓,自然是不晓得女儿家们弯弯绕的小心思。
她傻傻地感叹:今日这路也忒难走了点。
一会儿罗帕、一会儿香囊的,这江宁城的姑娘们今日怎的这般较弱,一个两个的都手滑拿不稳。
我好怕踩上了谁的东西,惹哭人家大姑娘。
“哎呦!”
光顾着脚下了,小庄晓一个没注意,不知和谁撞作了一团。
定睛一看,还真扑倒了一个大姑娘。
正想瞧瞧大姑娘的长相。
只感到一股大力,把自己从脖颈处提溜了起来,还顺势就要扔出去。
小庄晓赶紧使出轻功。
一个扭身,脱离了掌控,站稳身形。
刚刚提溜她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看着她,用身体挡住了她探究的目光。
“梓柯无妨的,这位姑娘并无恶意。”
男子身后,传来了一抹温柔的声音。
一个芙蓉美人缓缓露面,步到了小庄晓的跟前。
她缓缓开口,“我叫钱昕兰。姑娘莫要被我义兄吓着。”
小庄晓一向爱看美人,这时更是满满的好奇。
她眨巴着一双妙目,问,“你怎知我是个姑娘?”
此言一出,可是惊掉了街上所有人的下巴,顺带击碎了一大片蠢蠢欲动的芳心。
至此之后,庄晓和钱昕兰的情谊日渐深厚。
而“庄家女儿不男不女”的名声,也就此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