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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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黑暗
光明的存在，是因为有黑暗辅衬，只是当察觉之际，光明却早已逝去。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安逸，或许是因为思念与期盼的平息，总之，在那柄小小的鞘中，一入便是百年未出。直到发现他沉思的时间变长，甚至是些许不易察觉的蹙眉，他的每一分不快我都细细体味，终于忍不住，想要问出原由，想要为他分忧。
“主人，您有心事吗？”白芒隐去，我跪在一旁，淡定地望着他倚窗的背影，心底确有隐隐的担忧。
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呢，镜……”唤出我的名字后，蓝染竟是久久的沉默不语。
百年来的静静相处，我才发现，原来惣右介的才华与敏锐根本非常人可及。他善于藏匿，隐去所有的光芒，试图令自己与他人无异。但他是出色的，毕业后不到二十年便坐到了五番队三席的位置，却又始终不在主动谋求更高。他喜欢微笑，对所有人报以那种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容，每次看到，我都会有莫名的失落，反复告诫自己：惣右介对我的微笑与众不同。可是又困惑，他为什么要隐藏住内心？在那层波澜不惊的表象下，我却能清晰地感到不断膨胀的欲望，也只有如此接近，才会了解，但是，也为之后怕，觉得今世的他与上一世总有无法重合的地方。
“镜，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阻碍我的人，你可知是谁？”他安静的转过身来，背对窗口，银白的月光找不到他的面容，只有阴影绰绰。
思量少时，我抬头望着并不清晰的他，回答道：“平子真子。”
“不，他还无妨。”完全是出乎意料的答案，蓝染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外，莞尔一笑，解释说：“平子的确有些麻烦，不过现在还不至于，反而是副队长。”
闻言，我却更加疑惑，“直接做队长不好吗？主人，为何还要多走些路？”
“身份过高，便会备受瞩目，反而不利呢。”月光断断续续的洒在我身上，蓝染缓步走来，单膝跪下，即使这样他还是略高于我。面容清晰起来，英气不凡，竟早已不是当年只及我胸膛的少年，他扶上我颊边的发丝，温柔摩挲，语气亦是温柔，“镜，百年了，你还未变。”顿了顿，话语间掺杂进一丝笑意，“不，头发似乎要长了些。”
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我低着头，讷讷道：“多谢主人提醒，镜马上修剪。”
正欲去取腰间的匕首，蓝染却忽然捉住我的手，眼含笑意，棕色的眼眸无比透亮，“不要，我很喜欢。镜，以后常出来好吗？仅我一人，实在寂寞。”
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却在再次迎上他目光的一刹那嘎然而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有些窘迫的抽出被蓝染握住的手，向后挪了一下身子，依旧保持跪姿，微微颔首，恭敬道：“那个副队长，今晚会消失，凡是阻碍您的人，镜会逐一肃清。”
“谢谢。”惊讶于蓝染是这样的反应，我诧然地望着他，摇了摇头，他却又说：“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主人吗？”
“不，不。”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平复逐渐急促的呼吸，“还有别的。”
“可不可以告诉我，‘别的’是什么？”温热的指尖沿脸颊一路滑下，最后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蓝染此刻的眼神别有深意，“镜，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美，几乎不似男子。”
“主，主人，镜要去杀人了。”我‘蹭’地站起来，脚下不稳又险些摔倒，最后有些狼狈的夺门而出。直到跑出很远，才气喘吁吁的回首望望，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双颊竟不由得微微发烫。
夜幕上的皓月，光芒似银，北方的天际，杀破狼星系围绕北极星缓缓转动，而与之正对的另一角星空，天狼猩红似血液欲滴，赤目喷薄。
眼前的男人浑身是血，艰难的在地上爬行，时不时向身后望一眼，如针尖般紧缩的瞳孔中满是恐惧。因为至今为止，他还不知伤自己的为何物，周遭仍是空空如也，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再没有丝毫响动。
“你阻碍了惣右介，所以必须要死。”看着垂死挣扎的男人，我面无表情，口中发出的声音冷若寒冰，因为知道他根本听不见半分。抬起右臂，五指相并，指锋朝下，没有半点犹豫，便利落得贯穿男人的脊背，至刺入心脏。
五番队副队长，这个原本强悍的男人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眼球突出，剧痛之下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多时，脑袋一垂，便再也没了心跳。
斩魂刀的本体只有主人和同类才能看到，同时，也可以选择性地为人所见，或在同类面前隐蔽其身，这一点算是斩魂刀的优势吧。
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面前的男人已经无法医治后，我站起来，擦干手上的血迹，转身欲回，却为眼前人所惊讶。对视良久，我恢复了没有表情的面孔，平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樱。”
“镜，你在杀人吗？”淡粉的华服猎猎飞扬，千本樱神色凝重，脸色却是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我毫不避讳的正视她灼人的双眼，浅淡莞尔，“正如你所见，樱，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们应该习以为常才是。”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她失控似的摇着头，扑过来抓住我的前襟，却始终不看我的眼睛，当再一抬头，千本樱的眼底却溢满泪水，“温柔的镜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镜，你不知道自己杀人的样子有多可怕。”
余下的只有低低的呜咽，我反而有些措手不及，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也软下来，“对不起，我把话说得太重了。”
“是他让你做的吧？”千本樱的眼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紧握的双拳不住颤抖，“斩魂刀随意杀人可是重罪啊，被发现的话你会形神俱灭的，蓝染他，他明明知道却还让你杀人，那么自私，一点都不为你着想，他……”
“不，不，不是惣右介……”我慌忙辩解，思绪竟有些恍惚。
樱似乎没听到我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他是个坏人，绝对是个坏人！镜，你知道吗？蓝染他对外说你是流水系的斩魂刀，可你明明是催眠系的呀！他是故意的，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啊！镜，清醒一点，为他不值得啊！镜……”
“够了，够了！”我一把推开她，再也听不下去，只要是惣右介，被利用又如何？“我是自愿的，惣右介根本一字未提。你说的事我也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斩魂刀，只要有忠诚，就足够了。以后我的事，你再也别管，更不要让我听到你对他的任何评价，否则……”
话到此处却无词了，而樱则满脸震惊，声音怯怯颤抖，明显底气不足，“否则……会怎样？”
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走了几步，停下来，背对这千本樱，冷漠道：“除非哪天，你的主人阻碍了惣右介，那么，我决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樱，到那天，就请你怨恨我吧。”
“如果是镜，我怎么怨恨的起来？”身后传来樱带着哭音的话语，而我没有选择停下，更没有回头，“镜，你等了蓝染六十年，我也等了你六十年啊！”
“很遗憾，是你等错人。”漠然的语调不带丝毫感情，语闭，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百年前我等到蓝染，之后便永远离开荒漠，而樱却是又等了一个六十年，才跟随了现在的主人。她的心思，我早已察觉，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不过现在，总算想明白，对我而言，只有蓝染便足够了。所以其他的感情，还是尽快剪清，以免日后麻烦，左右为难。何况，樱的爱慕，我承受不起，更还不清，与其以后负她，也许还是现在伤她好些。对樱来说，这样很残忍，或许她会很我，可我能做得也只有如此，因为，无论前世今生，我的世界始终只有一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五番队队舍外，瓦檐黑黢，我站在门前踯躅，去再也垮不出一步。远远看去，他房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应该睡了吧。此时，空无一人，可总觉得自己被拒于千里之外。
“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啊！”
四周寂静无声，可樱坠泣之际的话语却在心底，反反复复，挥之不去，而一闭上眼，她满是泪痕的面容也渐渐清晰。
惣右介，即使被他利用，我也一定是心甘情愿，只要能帮他，只要他需要。可是，知道是被利用后，会心痛吧？如果从他口中听到真相，我又会怎样？
明明是盛夏的夜，可是却感到一阵阵惊心的凉意。刹那间，我疲倦极了，头脑几乎无法思考，身体沿着墙壁滑下，抱着双肩缩瑟成一团，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
晴天之上，惊雷炸响，霎时乌云涌动，隐蔽去皓月星空。
逐渐，有稀疏的雨滴落下，砸在脊背肩头，渗入衣衫，冰凉感渐渐晕开，可却是麻木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