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回》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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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别说是这最新款、年轻人蒙昧以求的手机，就是一般的手机林森森也只是一知半解。又见它这样孤独的冷落在这里，尖锐地叫着，林森森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杂志，细细观察它。

　　好薄，好漂亮——即使不懂手机，林森森也如获至宝一样，不顾铃声伴随而来的颤抖，东摸摸西碰碰，身后有人靠近了都没有发觉——

　　“还给我！小偷！”横蛮地，手中的宝物忽然消失。林森森感到奇怪，连忙往后面望——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泼妇一样站着。

　　栗色的头发冲着阳光，有种柔和如同加了巧克力的小麦似乎的感觉。不过本来秀气端正的五官上，却挂满怒气。“你凭什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啊？”

　　“咦……会说中文的外国人？”林森森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即使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是没有挡住。

　　“外国人？”那栗发的男人狐疑地望了林森森一眼，就像在看外星人一样。“我哪里长得像外国人了？拜托你，我爸爸妈妈都是中国人好不好！纯种、纯种的中国人！”

　　忽然，意识到自己话题扯远了，栗发的男人做出更凶狠的样子。“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要拿我手机！”

　　林森森明显被吓到了，底气不足。“……我、我没有拿啊……它、它本来就放在这里的，我只是、只是想看看……”

　　“看什么看！不是你的东西也能随便拿起来看吗？”和林森森的底气不足一比，栗发男人简直是十拿九稳的胜算。“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把手机找回来了这件事情就可以完，我要把你这种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子带到警察局，让你吃点苦头才行……哈，反正正好人赃俱全，这个医院可是随处都有摄像头的，到时候你想抵赖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森森不知道被带到警察局是怎么样的结果，但听栗发男人凶狠的口气，也知道大事不妙。林森森赶忙低下了头。“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把我带到警察局……”

　　栗发男人可能已经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根本不理会林森森抛下自尊好不容易来的一声拜托，拉住林森森没有什么肉的手腕。“你说算了就算了？那我陈墨麒的颜面往哪里去？不行，和我走！”

　　林森森使出浑身的劲挣脱他，但没什么用。想到沐沐可能要被孤零零地扔在这里，林森森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不要……我不要走，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连陈墨麒都惊讶，这么小、这么瘦的身子骨，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劲。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低沉的、有点恼怒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好不好？”许青冷冷地把手揣在白大袍里，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许医生……”林森森眼里燃起一丝希望，但和这件事情无关。他连忙甩掉陈墨麒的手，疾步跑过去。“许医生，我妹妹她没有什么大碍吧？”

　　许青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当时，你带你妹妹到乡里的医院检查的时候，那个医生是不是叫你越快到大医院越好？”

　　林森森为这完全不靠谱的问题有些迷茫，但还是乖乖回答。“是的……那个医生确实是叫我快点来。不过，我想知道的是——”

　　没有等林森森说完，许青把手一抬，示意他稍等。然后支着胳膊思考起来。

　　果然，身为医生都是有相同的感觉。而这个感觉，恐怕会带来无尽的泪水和损失……不曾失败的许青还是有些谨慎地思酿。

　　过了好大一阵子，栗发男人都安静得很奇怪的时候，许青还是开口了。

　　“我建议给你的妹妹做个血液抽样。你再等等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又进了自己的门诊室。林森森明明迫切想知道妹妹的情况，却没有问出个究竟。这让他非常苦恼，又跌坐在了等待的长椅上。

　　“你妹妹？”栗发男子一改前面凶狠面貌，好心地问。

　　林森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栗色头发的男人脸色沉了一下，把玩起手机来。“都是因为生活所迫吗……”

　　林森森还是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不想再理这个男人了。他只想一心知道妹妹怎么样了。双手合十，支撑住脑袋的重量，林森森看上去就像不堪重负的、翅膀沾了水的蝴蝶，怎样展翅也只能在原地徘徊。

　　陈墨麒似乎也没有继续因为手机继续和他纠缠。一个阔气地抬脚，悻悻地说了句：“这次就放过你。”就离开了。

　　林森森也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反正他知道，自己被放过了、自己被怜悯地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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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许医生说“一会就可以好了”，但林森森坐在长椅上等了好久，都没有等见微笑着的妹妹跑出来拥抱自己的场景。

　　很大很繁华的医院，周围因为生病的疼痛和亲人的关心而有些喧哗。但林森森还是因为困倦睡着了，他也不知怎么了，以前再苦再累，只要妹妹陪着自己便连天倒下来也接得住。这几天担心妹妹的情况，神经蹦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妹妹就要从自己身边飞走。

　　直到感觉有双手并不怎么温柔地推醒自己，林森森才恍惚地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他暗叫一声不好，站起来就准备去找许医生，却被更用力的拉住。

　　他有点慌张地回头，准备责备拉住自己的人，却临时变了调子……

　　“你老拉着我……咦？许医生？”林森森连忙扑上去。“许医生，我妹妹他……”

　　许医生明明是见过世面的医生，可是脸色和那天的王伯一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林森森见自己的救命稻草也是白煞白煞的脸，顿时如同掉进冰窟窿一般。

　　他听见自己可以和女高音搭调的颤音。“许医生……”

　　许医生深吸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又是那样沉静的，如同一面大海。“你，过来。”

　　林森森乖乖地走过去。虽然他明显在抖，连平稳地过去都花了不少力气。

　　“医生……”

　　许青用冷漠的眼睛望着他。“我验了你妹妹的血，结果不是非常乐观。因为还不能够确定，想让她留院观察几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林森森嘴皮子都乌了。“这……许医生，我妹妹她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

　　许青还是一副无关的样子，呼进呼出空气都是一成不变。“推断，是白血病。”

　　林森森觉得耳边闪过妹妹天真甜腻的一声“哥哥”，顿时昏天黑地。他不想相信，可他也不愿意怀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许医生。他站起来。

　　“这样啊……那妹妹就拜托您了，我去缴住院费，是在……挂号那里吧？”

　　“是那边……”许青稍稍奇怪，但面色不变。要说听见家人噩耗哭得你死我活的，并不是没有见过。但像林森森这样明明咬着嘴皮子脸色苍白，却一副镇定模样的孩子，还真是有点稀奇。

　　但这都和他无关。

　　许青的眼睛还是沉得如同大海一般。不顾这里是医院，从医袍里抽出一根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