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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桥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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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郁清觉得自己大概隐约猜到了什么,捏着下巴,皱起眉。
“她们,是人,这个没错,但是从头到尾,死了的男人女人其实和宇治川没屁关系,那大美人不知是迷了什么心窍,一心要保她们。”
“所以,人都是她们杀的?”
郁清有些不理解,邢耕既然说得那么肯定,一定是有了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找警方?
“怎么不报警?”
“报警?哼,报警我跟警察说河里的老公公告诉我的?欠呢。”邢耕冷笑一下,随手捞起不知放了几天的白开水。
呵,果然道士不怎么靠谱。
“而且有宇治川,什么蛛丝马迹都没了,不然警察也不可能即使相信直觉也什么都查不到。”
辜青之听着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事现在也只能这么算了,查到现在就当给自己个交代,良心上过不过得去,还得看祖师爷肯不肯保佑了。”
“我叫你来也是怕你心里不安,答案就在这里,至于结果,听天由命吧,反正宇治川是肯定走了,妓/女们暂时也不敢造次。”
邢耕拍了拍郁清的肩膀,见他心不在焉,示意他一起出去。
“刚进夏,这后山还是挺凉快的,陪我散散心去?”
郁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中,没反应,拉着他走也不反抗。
邢耕心里有点小窃喜,转念一想似乎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他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你之前说,你还在上学,哪个大学?”
郁清抬起头,显然是刚才还在想事,眼神懵懵的,一脸茫然。
……太可爱了。
邢耕捂住脸,管理了一下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哦,大学啊,就是本市的,启山书院。”
郁清反应过来,说得倒是云淡风轻。
启山书院是云城人自己的叫法,建国初期改名为云城大学,在这之前是历经数百年的老牌书院,封建时期出过很多进士,现在在国内文学艺术专业也是数一数二的重点。
“哟,那倒是,挺厉害的,假期里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是文学院的,没什么事情,有的话,假期也还是有空余时间的。”
郁清托着下巴,看着不是很近人。
邢耕好不容易逮着独处的机会,一开口就破了功,收不住了。
“你画室那些学生呢?”
“都是些多少沾亲带故的,学起来也没个正形,放假了早旅游去了。”
听起来,郁清一整个暑假估计没什么事了,启山书院平日里游客就多,但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几个老院校进出管理严格,文学院就在其中,除了学生老师或是应邀前来有个接应,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他想接近郁清,只能靠暑假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画室里还有点事,给忘了。”
郁清突然转身就走,邢耕这刚把人骗上后山还没走几步路,有些急,转念一想急也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脆顺着来。
“那我送你到门口,观里面路绕。”
“嗯。”
到山脚,出租车已经停那儿了,郁清挥了挥手让邢耕回去,便关上门一溜烟走了。
车尾的烟尘跟着地上卷起来的灰头也不回地向天边飞驰而去。
“师兄难得有失手的时候呢——嫂子怎么走这么急?”
刚到明月观大门口,辜青之像个倚门卖笑的窑姐,满脸堆笑地过来找揍。
“滚,东西准备好没。”
邢耕懒得和他扯淡,边走边一拎短袖领子把衣服脱了,上半身猛的暴露出来,把辜青之给闪瞎了。
邢耕的身材格外的好,简直难以想象他这人一天到晚不是酒吧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完事睡觉,是怎么练成这样的。
不能说是健美的肌肉猛男,但是该有的都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穿上正装还能跑去冒充一下霸总,真不知有他在身边是赚了还是亏了。
辜青之道长长得也能称为俊逸佳郎,又是自认为花一样的年龄,死活找不到女朋友。道长不是衣袂翻飞很帅吗!什么?道士不能谈恋爱?见鬼去吧,怎么不看看大师兄一年几个!
辜青之象征性遮了下眼睛,然后顺手抄起旁边的扫把往邢耕屁/股上来了下。
“没羞没臊的,又不是内院,衣服给我好好穿,被师父看了不打死你,有女香客不得被吓跑?钱怎么赚?”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佩服他那一身肌肉,眼睛止不住的往他腹肌上瞟。
邢耕瞥见辜青之几乎黏他身上的眼神,“啧”了一声,一掌把他脑袋推开。
“谁没羞没臊呢?乱看,你未来嫂子的,不是你的别看,江湖之道。”
“哟嗬,酸,真的酸,一颗柠檬精。”
辜青之揉了揉差点折了的脖子,也跟着一阵“啧”。
两人各自回自己房间,邢耕把短袖扔一边,坐在床沿上,开着空调,还是热。
他承认,盯上郁清纯粹是因为他那副好皮囊。
自己情场多年就是靠个心知肚明,就算不是道士,也不是能安定下来的人,玩心太重,对人对事,永远保持一步的距离,不认真不上心。
郁清这样的小青年,他想要的大概是文艺生活悠哉悠哉安安稳稳,他给不了他。
但是郁清太好看了,第一眼就吸住了他,只要见了面就挪不开眼,每次都得强迫自己,装出个大尾巴狼样儿。
邢耕抹了把脸,半靠在枕头上,仰起头。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把道袍理出来,一样样整理好换衣服,比起在这里空想,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师兄……我去!”
辜青之跟他随意惯了,抱着一摞符纸踹开门,一开门就看见邢耕光溜溜的站在床边,就穿了条短裤。
“非礼啊!非礼啊!”
辜青之扔了符纸就捂住脸半蹲下来,嘴里乱叫,眼睛从指缝里漏出来继续偷看。
邢耕叹了口气,知道他那副德性,把道袍外套往肩上一搭,带上门把人拽起来放到椅子上。
“行了别演了,还非礼,你这非礼勿视的理该让老祖宗讲多少回了,东西都带了?”
邢耕也不慌,照样是慢条斯理一件一件穿。
辜青之被翻老底,一阵尬笑,好不容易把笑僵的脸颊扯下来,把散在地上的符纸理好。
“差不多就这些了,金木水火土都有,木多,看你怎么用了,引雷符你那儿还有吧?我这符也不是草纸混屎涂的,别给我浪费,写个引雷符小半条命没了。”
“拉倒吧,你这画符的天赋全服第一,引雷符我画够呛,你不过是得多睡个几小时。还有呢,上次跟宇治川用了一张。”
辜青之分出来几沓理好,腰带、胸口内袋、袖子、鞋子里都塞了几张,甚至把头上簪子拆下来,里面空心还能卷一张保命的,活像是007出勤。
一系列动作完了又死盯着邢耕的腹肌。
“喜欢直说,免费,给看又给摸。”
邢耕一把抓住辜青之的手往肚子上一贴,贼兮兮笑道。
“去!死搞给的!”
辜青之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了,大师兄骚起来他自己都怕,还呆在这儿是想菊花不保呢……嗯,他大师兄想必也看不上他,眼前再怎么还有个嫂子横着呢。
这么想着放心了点,辜青之又没心没肺笑着跑去骚扰薛寅之。
夜幕刚降下来,西天还残留和余晖,百花桥万籁俱寂,偶有几声虫鸣,躲在草丛里窸窸窣窣,人一来又没了。
邢耕和辜青之分头在树林里布下阵脚,然后各往一棵树上一纵身,躲在树上静观。
他和辜青之查到的远比他告诉郁清的要多,只是不想让他涉险,便随口搪塞过去,期望断了他念头,仔细一想照郁清这记性他即使不误导人家也记不住。
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人了,脚步声不紧不慢,一拍一拍打在邢耕的心跳上。
邢耕屏住气,手掌摁住腰里的长剑,准备人一到阵里,辜青之封住生门,就一击毙命。
不知是往日里阴气太重还是什么,刚过黄昏,竟有层薄雾,虫鸣瞬间消失了,周遭的温度降下来,空气显得有些稀薄。
林间渐渐露出人影,邢耕整个人身体前倾,两腿绷紧,手上微微出了些冷汗。
人影完全露出来,一脚踩进阵里。
另一边辜青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那人身后运气将其推入阵中,邢耕持剑刺去。
那人显然被辜青之一掌拍懵了,坐在地上,撑着地,在邢耕的尖峰将要刺入眉心时抬起头。
“郁清!”
又是那茫然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
邢耕一闪神,浑身的血都好像凝固住了,要收手早已经来不及了,他下的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