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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六 ...


  •   两人本就是在一狭小的山洞中,这时倒下,便连一旁火堆上的焰火也晃了晃,几欲熄灭。
      大概是听到了响声,有人从洞外冲了进来,大喊:“主子!”
      庭月照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听到压在身上的男子沉声喝道:“滚出去!”不怒而威,带着常人无法模仿的气势。
      等进来的人求饶着退了回去,那人才爬起来,又用大氅将庭月照团团包住,扶了起来:“没事吧?”
      庭月照摇头,看着那人笑得傻子般的脸,觉得刚才他喝的那一声只像是自己的一场梦。
      那话里的气势,他比谁都要更熟悉。那是王者的气势,无人能比。
      那人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微敛了笑意,却依旧温和:“怎么,不想进城?”
      下意识的,庭月照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时才暗自叫了声糟糕。
      没想到那人却是哈哈大笑,自怀里掏出一柄玉骨折扇递给他:“就猜你是不是从城里逃出来的。”他盯着庭月照的脸瞧,“怎么,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还是娈童?偷了主子的东西逃出来的吧?”
      “胡说八道!”庭月照认出那是唐知闲给自己画扇面的扇子,便一手夺了回来。
      “不必看了,扇面都被浸模糊了。我看你藏得那么仔细,想来是挺重要的东西吧。”那人也不追问,只随口道。
      庭月照看着那柄扇子,久久没有说话。
      “不跟我说说你是什么人么?我听说在翔鸣,若是逮住了私逃的家仆,送回去那户主人多是有谢礼的。看你衣着不差,你家主人想必不会吝啬。”
      “我不是逃仆!”庭月照咬牙,见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不禁低下头来,半晌才道,“我叫……庭月照,家中本也富足,只是惹了权贵,亲人都死了,剩下我一人,连夜逃出来,想去天翎投奔亲戚。”话自不是真的,可目的地却是真的,庭月照只想赌一把,说不定就真遇上了贵人,能助他安全到达天翎。
      那人皱眉看了他一阵,见他眉间哀戚,似也信了,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扇子上,不禁一笑:“情人的礼物?”
      庭月照一颤,既不点头也不否认,那人大概是以为他的心上人也死了,不禁大为同情:“节哀顺变。本来我们刚从天翎过来,也不想回那边去,可是反正离回家的路也没远出多少,不如你就跟着我们一同上路,我们把你送到边境去吧!”
      庭月照大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只浅笑低头:“谢谢。”
      “至于我……你就叫我应宣吧。”
      庭月照乖巧地叫了一声:“应大哥。”
      那叫应宣的男子哈哈大笑:“这一声够动听的了。若你是女子,我非把你娶回家不可!”
      庭月照脸上一白,半晌挤出一句:“应大哥不要说笑了。”
      应宣看着他的脸色,笑道:“你还病着呢,去睡吧,天亮了才能给你找大夫。”
      “应大哥不必费心,睡一晚就能好。”
      应宣嗤笑:“就你这单薄的身子骨还想去天翎呢,果然是个少爷。”
      庭月照被他一堵,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最后犹豫了一下,道:“月照如今除了这扇子再无它物,不如就把它给了应大哥,当作谢礼吧。”
      应宣大笑:“看你脸上都写满了舍不得,这扇子你就留着吧,反正我们也是四处游玩,就当作你是来作陪的吧。”
      庭月照看着他,点了点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在穷途末路之时,遇上了好心人。
      只是闭上眼,身体却无法彻底放松下来。到底是在宫里多年,对谁都留着心眼,哪怕如今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应宣去算计的,应宣也不像别有居心,他也依然无法真正松懈,就怕下一刻眼前这人变了嘴脸,如东陵誉那样,把自己算计得彻底。
      如此或醒或睡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便越发病得厉害了,脸上烧红,眼中始终蒙着淡淡水汽,看着应宣一脸凝重,心里才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天底下未必处处都如宫中,人人心中都带着算计。

      应宣说自己是天翎和嬴将交界处的一大户人家的少爷,到翔鸣来经商,带了十人,除了伺候的小厮便是打手,如今生意谈好了,货卖出去了,便四处游玩,不急着回家。
      为了庭月照的病,一行人只走了半日,便在凤京附近的小镇上住下。一直呆了四五日,庭月照已好得差不多了,对于当初对应宣存了戒心的事,便越发觉得羞愧了。
      这日打点好一切,就等次日起程,夜里吃过饭,应宣便敲了庭月照的门。
      “应大哥?”
      应宣径直走了进去,掩上了门,很是小心的模样,让庭月照心中一动。
      “月照,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还不能向我坦白么?”
      庭月照又是一惊,脸上却随即笑开:“应大哥所言何事?”
      “这几日到处有人在街上走动,听说是要找一个二十上下的公子,恐怕是指你吧?”
      庭月照抬头,看到的却是应宣眼中的笑意,心中便微微地定了。
      “你知道我这人性子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大户人家养的男宠?”
      庭月照脸色苍白,抿了唇不说话。
      那日病得昏沉,随口编了故事以为蒙了过去,过后清醒了才想起,自己身上尚且留着欢爱时东陵誉烙下的痕迹,那天自己的衣服被脱得精光,应宣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应宣只道他是为难了,又道:“就算你真的是,也没什么的,难道我还会因为这个瞧不起你么?”
      庭月照咬咬牙,极轻微的点了点头。这次,不算骗他了吧?
      男宠。
      是啊,哪怕欢喜王爷的封号再尊贵,旁人态度再恭谨,自己于东陵誉,也不过是男宠。
      应宣拍拍他的头,像是有点无措了,好一阵才道:“你敢逃出来,放弃荣华富贵,可见并非甘愿雌伏,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没理由不帮你。你去天翎,是真的去投奔亲戚?”
      庭月照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好罢,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问过,咱们明日出发便去天翎。你也别怕,有我在,那些找你的人捉不到你的。”
      庭月照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微微红了眼。
      “喂,喂……”应宣一脸头痛的模样,“又不是大姑娘,你哭什么!”
      看着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模样便像一只笨拙的熊,全无在下属跟前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庭月照不禁破涕为笑,心中却越发酸楚:“月照只是……看着应大哥,就想起了从前很爱惜月照的……兄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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