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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惜娘 ...

  •   一回到王府,西平王就亲自带人前来赔罪,天香不以为意,这事和他们并无关系。只是看着被训斥了一番有些垂头丧气的东方彻,到底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让东方彻单独陪着她去了花园,这让西平王不禁又万分欣慰。

      及至花园,天香不好意思地道:“世子哥哥,真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

      东方彻诚惶诚恐,忙摆手道:“公主,言重了。保护公主本就是我的职责,是微臣失职了。”

      天香听他此言,知他一贯如此,便也就作罢了。

      温暖的阳光此时毫无顾忌地洒落下来,一个转身,不经意间,正照得挂于天香颈间的黄色宝石,璀璨生辉。

      一直跟在身后的东方彻倒惊呼出声:“公主,此物从何得来?”

      “这个?是昨日在谷中寻得的。好看吗?”细细抚摸着,天香笑得灿烂。

      “不知...可否让我瞧瞧?”东方彻大着胆子。

      天香自是爽快答应。东方彻摩挲着手中之物,又抬手将它置于阳光之下,最终,他肯定地说道:“公主,此乃石璘之玉也。”

      “石璘之玉?”天香不解。

      “九口三宝之一,也是最最珍贵最最难得的。所谓金刚石璘,以暗投水,浮而不灭,就是指这石璘之玉。传说更是美好爱情的象征。”东方彻边说边双手奉还:“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得此美玉。”

      天香有点得意:“冯素贞还真是厉害,不愧是有用的。”

      “这是冯姑娘找到的?”东方彻讶异。

      天香点点头:“是呀,她送我的。昨日还受伤...”

      东方彻没有听见天香后续的言语,他眼下只觉得这金刚石璘也太刺眼了点,蓝色的眼眸似更深沉了些,攥紧了拳头,暗暗下了决心。

      即使在很久以后,天香有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或许一切便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如果当时没有...那么这一切是不是便不会发生...命运的齿轮不停向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另一边的布政司府,冯素贞的脚已无大碍,张绍民便也放了心,他可不想被那位公主殿下追打。
      李兆廷犹豫了半日,还是决定去看看冯素贞。在门外徘徊许久,房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冯素贞站在门内讶异地看着他:“兆廷...你怎么在这?”

      晚饭过后,冯素贞已在床上躺了一天,实在憋闷,便想着起身出来散散心,未曾想一开门就遇见了李兆廷。

      李兆廷有点窘迫:“听说你腿伤了,故来探望一下。”

      冯素贞看他似还有话说,便邀请道:“小伤,已无碍了。我正好想去院中坐坐,一起吧?”

      她对李兆廷终归是感激的,那日自己提出要取消婚约时内心其实很忐忑,却没料到他不问缘由的就接受了。

      微风袭来,轻拂玉面,应是个惬意的夜晚啊。一路来到后院凉亭中,两人分向而坐,看着冯素贞的侧颜,李兆廷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颜她的泪水她的牵挂都只为那一人?竟想不起来了。

      前日当冯素贞提出取消婚约的时候,他虽吃惊却并不诧异,从妙州到云南,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却也心存侥幸。毕竟他认识的素贞妹妹博学多才,可也循规蹈矩,可那日......原来每个人都会变。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跟不上她的脚步,更不懂她的心。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一眼认出,因为你是我的素贞妹妹。”可终究,他没有认出来。她的心也终究不再属于他。

      “你真的不回妙州了?”耳畔响起冯素贞飘渺的声音,将李兆廷的神思拉回。

      “嗯,师兄邀我一起游历一番,我应下了。”

      “卜卦那位?他这么年轻,怎么成了你的师兄的?”

      “我是十卦九不准,师兄是十卦十不准,比我厉害。”

      的确,每一卦都不准,也是需要点本事的。

      “那何时出发?”

      “明日便走,今日特来辞行。”李兆廷起身一揖,“只是爹爹那边还需烦你解释一番了。”一时终是改不了口。

      “我知道,你放心。”冯素贞点头。

      “那...我便告辞了。”

      “明日...珍重。”冯素贞郑重地道。

      李兆廷眼眶一红,终也消失在层层绿荫间。

      滇城郊外,一队人马正在林中歇息。其中四人围坐于一辆插着蓝色锦旗的马车周围,车上捆着一口大木箱子,另有三人站于外圈望风戒备,如此慎重,看来这马车上的东西很是重要。这七人皆穿一身利落的蓝色短打服,裤脚束在软底靴里,一看就知都是些行家里手。

      前方林中悉悉索索之声响起,本在闭目养神的一中年男子蓦地睁开双眼,一个眼神,外围即刻有二人往那方向靠拢关门,手中握剑待出。下一刻,林中闪出几个人影,看清为首的来者是何人后,中年男子疏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是认识的,蓝衣人纷纷收剑入鞘。

      林中来人均劲装打扮,为首之人更是面带笑容走向马车,中年男子正要起身相迎,却不料对方手起刀落,一阵刀光剑影,蓝衣七人瞬时都倒于血泊之中。那中年男子更是犹不可信,圆瞪双眼,伸手艰难地指向为首那人,为什么?颈间鲜血涔涔不断溢出,终也只能颓然倒下,死不瞑目。

      林中几人遂上前劈开木箱,将箱中之物统统随意四散在周围,最后又确认下地上几具皆已是死尸之后,满意的闪身离去,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约半炷香后,又有几名黑衣人轻轻落在马车之旁,他们皆黑布蒙面包发。看着眼前景象,几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没犹疑多久,便纷纷开始在地上的尸体上翻找起来。很快,其中一个黑衣人在那中年男子身上搜出一个油布包,迅速打开确认无误后,他一个招手,所有黑衣人便飞身悄然隐匿于茫茫夜色之中。

      太阳吹散早晨的薄雾,今日的西平王府格外热闹也忙碌,因京城圣旨已下,皇帝已允东方彻护送长公主回京,兼世子又救驾有功,特昭入京面圣,三日后就将和张绍民他们一起启程。故而西平王今日特意准备了一场家宴为他们饯行。

      王府角门处,几个小厮正从停在门外的马车上搬运各种物什下来,一位湖绿长裙的女子在一旁指挥着将这些东西搬进后院。她身后还有一绛衣女子正不耐地用一方丝帕轻扇,似要扇走那烦人的阳光。

      倏地,一个看上其才十岁左右瘦弱的男孩从旁窜出,一下跪倒在绛衣女子身后,他手上攥着张纸,砰砰几个响头:“求阁主开恩,救救我爹爹吧。”

      女子被吓一跳,当看清是那孩子后,秀眸妖娆地抬起勾起一丝娇媚,嘴角嫣然一笑:“我已说过很多次了,不是我不想救,只是这南红玛瑙实在稀世难得,价值千金,我若平白给了你,可怎么行?”

      男孩忙哀求道:“我可以干活,会很多事,放羊养牛什么都行,我愿为阁主做牛做马。”

      “呵呵,傻孩子,你大概做一辈子都抵不过一颗南红。”女子便笑边伸手扶起男孩。她三千青丝轻绾,大红珠花簪在耳后,此时双唇轻启:“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我知你娘亲已怀胎七月,若用她腹中胎儿来换,我便将那南红给予你。”唇红如血,轻轻一笑便似要滴下来。

      男孩懵懂地看着女子,没有反应过来。

      冯素贞本也只是碰巧路过,听得最后一句,她猛地顿住脚步,快步上前将男孩拉到一边,耐心地询问缘由。

      原来男孩的父亲重病,需用南红玛瑙做药引,冯素贞拿起他手中的药方,半刻过后,轻声教他道:“药引换一下,半枝莲一两,白花蛇舌草二钱,试试吧。”男孩千恩万谢地离去。

      那边冯素贞刚要进府,却被一块丝帕拦住:“这位公子,何必多管闲事?”

      “如此诳骗一个孩子,太伤天害理了。”说罢便抬脚而去,不再理会。绛衣女子不由眯起那双秀眸看着冯素贞渐行渐远的背影。

      虽说是家宴,西平王却格外上心,佳肴美酒、鼓乐丝竹,甚或歌舞表演,无一不备。东方彻闲适地看着府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转而对身旁女子说道:“惜娘,这次可是劳烦你了。”

      被唤作惜娘的绛衣女子一声浅笑:“世子言重了,能为王爷办事,是惜娘的福气。”微微欠身,秀腰一摆,妖娆多姿。

      东方彻一瞬间有点恍神,他笑道:“好,那你先忙。”随即匆匆离去。这个女人着实有点厉害。
      惜娘带着乐师来到花园,却在拐角处不期然地又遇到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她眼眸微转,一下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冯素贞方才在前厅没有找到天香,正埋头匆匆想往里去天香的住处再看看,不曾想却被人挡住了去路。眼前之人一袭绛红丝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姣好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此时,这双媚眼正含春似地看着自己:“公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冯素贞峰眉轻蹙,微微退后,让向了一边。惜娘反而欺步上前,上身前倾,对着冯素贞的耳朵细语道:“公子何必拒人千里,我们也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妾身惜娘,不知公子...?”

      冯素贞朝后稍稍仰头,退后两步,拱手道:“这位姑娘,请自重。”随即匆匆侧身离去。
      有意思,惜娘再次玩味地看着冯素贞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真有意思。

      冯素贞来到天香单独的院落时,却发现房前院内已站着一人,仔细一瞧,正是麦秋。此时他正对着院中一株蒲公英,不知在看些什么,忽地,他轻轻一吹气,白色绒毛瞬间翩翩飞舞起来,麦秋立即调皮的笑了。抬起头,他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冯素贞,忙招呼道:“啊,是冯兄!你的伤好点了吗?”

      “麦兄,已无碍,多谢费心。”冯素贞礼貌寒暄道。

      “冯兄也是来找公主的吧?”

      “嗯,公主在吗?”

      “她正在房内更衣,应很快便出来了。”

      这是麦秋第一次单独见到冯素贞,不禁打量起眼前之人,俊秀的眉眼,温润的气质,的确“赏心悦目”。可他还是有点好奇,究竟此人为什么能让天香念念不忘呢?

      冯素贞注意到麦秋的注目,她侧头对上直视过来的视线。

      麦秋咧嘴一笑:“冯兄,有个问题......所以,你是冯素贞还是冯绍民?”

      冯素贞无奈一笑:“我是冯素贞,是个女子。冯绍民...那...已是很久以前了。”她低头,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而且,冯绍民是个骗子。”

      “可是,天香她...却很在意冯绍民。”

      微风吹来,蒲公英纷飞,冯素贞抬起头,望向眼前漫天雪白,轻轻应道:“是么~”

      身后慕地传来天香的声音:“你们怎么都来了?在干嘛呢?”
      两位白衣公子同时转身,又皆是一怔。只见天香一身浅水紫色挑丝双窠云雁长裙,玉簪轻挽,簪尖垂一细如水滴的珠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飘渺,略施粉黛的俏颜,是纯真中带着一种天然媚惑的美丽。

      “天香,你可真美。”麦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天香害羞却还是有点小小得意,可是瞧着一旁的冯素贞此时却默不作声,“姓冯的,你怎么不说话?本公主不美嘛?”
      冯素贞眨眨眼:“美,很美。”
      天香霎时红了脸,她快步向外走去:“还愣着干嘛,快走吧,外面他们估计都等着呢。”

      等天香他们一到大厅,宴席立刻开始,除了郡主年幼未参加,王府其他人及云南府的主要官员都来了。外面惜娘正让小厮们将她这次特意准备的美酒——换骨醪,一壶壶的送上桌。此酒谓之仙酒,听说饮之可让人脱胎换骨,极其金贵,这次要不是西平王亲自开口,她也舍不得拿出来,所以也就每人一壶的量。

      现下,她拉住一个正要进去送酒的小厮,小声叮嘱道:“这壶酒,切记送到左手边第三位穿月白色长衫的公子那,明白吗?”小厮虽不明所以,却仍点点头,领命而去。

      “阁主,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身后湖绿长裙的女子担忧道。

      “坏我好事的人,不给他点小小的教训怎么行!生的一副好皮囊,偏又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惜娘一副很好玩的口吻。

      “可是...”

      “玲儿,放心吧,无妨的,不过是点催情的罢了。”惜娘捂嘴嗤嗤一笑。

      玲儿无奈,自己这主子就是这样,天性爱玩,玩物更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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