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清穿）》花町月

4、第四章 街戏

　　女人逛街，总是毫无目的地左看看右看看，东摸摸西碰碰——一切随性而至。
　　面对古朴的街道，李恒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任何物什都觉得新奇有趣。
　　面对李恒的一惊一乍，胤禩有点哭笑不得。“怎么就像没逛过街一样。”
　　“我确实没逛过。”这可是三百年前的北京街道啊！
　　胤禩稍稍变了脸色，怜惜地想要摸李恒的头。
　　李恒条件反射性地躲开，正欲开口，胤禩的眼神却让她愧疚。——静姝自小被卖为奴，应该没有多少出府游玩的机会。但是李恒能说实话吗？
　　“今儿个晚上人不多，要是到了初一十五，这人啊，乌泱乌泱的，可热闹了。”
　　乌泱乌泱？什么意思？人很多？

　　“去！查查那是谁家的姑娘。”
　　“嗻——”侍从从身后不远处超过李恒与胤禩，偷偷跟在一个美丽的倩影后。
　　被权贵盯上，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李恒忍不住回头找声源，竟看到三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腰上都系着黄带子——暗叫不妙，忙拉胤禩闪人。
　　“我说八哥怎么撇下我们，原来是美人在怀啊。”
　　胤禟调侃的声音飘来，李恒就知道没希望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请安。“给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请安，阿哥们吉祥。”最近几天她临时抱佛脚地学了如何请安，不过毕竟是初学，也没太用心，所以姿势一定很别扭；还穿着男装，更加不伦不类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怕别人注意不到你们腰上的黄带子么？
　　果然，胤禟不悦地蹙眉，“是你？怎么，见着爷就跑？”
　　被发现了！李恒暗自吐舌。

　　九阿哥胤禟，气质阴柔，目光邪魅，笑里藏刀，美型得要多BT有多BT。
　　他身上总散发着浓重的费洛蒙，连带他周遭的空气也弥漫黑色的危险气息——这种气息，对于蓓蕾初开的小女生、敏感的黄花女、寂寞的深闺妇，以及容易沉溺于肉|欲中的女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李恒虽然只与他浅浅交流不过三次，但每次都是一秒钟也不愿多呆——无关自己喜不喜欢，因为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很容易被无处不在的胤禟牌费洛蒙溺毙。
　　“你不是那个三个月前摔傻……摔了个跟头的丫头吗？现在好了？”胤礻我的声音清朗欢快，听起来很舒服。
　　谁说康师傅的十阿哥是重量级呆头鹅的！？扁他！不过是贪玩，不拘小节，没太多弯弯肠子罢了，竟蒙此冤屈！
　　事实上胤礻我身材高挑，容貌清俊——漂亮的眉峰，完美的双眼皮，高|挺的鼻，唇红齿白，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总之是让人非常赏心悦目的形象。难怪即使没多少出息康师傅也对他喜欢得紧。
　　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原来她成名人了呢。古人是不是太缺乏娱乐项目，怎么都那么八卦？
　　“回十爷话，正是奴婢。奴婢现在还是时常犯糊涂呢。谢十爷惦记。”国人讲究厚积薄发，把自己说差点，留条后路。
　　“摔傻好啊，连性子都变了。回十爷的话，不回你主子的话，嗯？”胤禟危险地半眯眼，放轻语调。到底是皇子，空气骤然变冷。
　　“回九爷话，奴婢先回十阿哥，是给主子撑场面来着，省得教别人说，九爷府上的奴才不懂规矩。奴婢逾矩，请九爷降罪。”
　　想在现代，哪怕无视权贵，也叫个性，也叫酷！虽然当事人事后未必会有舒坦日子过，但粉丝照样一片片的！可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个性和酷根本行不通。
　　哼，我就是懒得拽你又如何？李恒恨恨地想，却依旧得老老实实地斟酌再三，编出个蹩脚的借口。

　　“咦？”一旁的胤祯突然像发现好玩的新玩具似的，带点戏谑，吃吃笑着看向李恒。
　　李恒暗吃一惊，随即释然。——她确实不习惯这么说话。虚情假意不说，还配上嗲嗲的语调，自己听着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权贵们显然很受用。
　　胤祯，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虽在古代来说，已是成熟男子，但他的眉目间总隐隐透着一丝童稚与好奇；与其飞扬的神采搭在一起，竟出奇的登对。
　　水瓶座，是复杂而难以捉摸的星座。
　　胤祯也不例外。
　　他们聪明，却天性有点犯迷糊；他们成熟，却不失童真童稚；他们勇于打破成规，却忠于自己的原则；他们贪鲜，却尊重传统；他们直觉很准，却易被理性所误；他们理性，却总带着强烈的感情|色彩看待世间万物；他们博爱，却极容易给人冷漠的印象……
　　胤祯甚至敢公开和康师傅叫板——这正是瓶子的激情！好在康师傅不昏庸，反对他欣赏有嘉，赏他二十大板后还封他做了贝子，后又追封为固山贝子。——这事将会在康熙四十七年发生。
　　看看胤祯，好像身在局中，又好像随时都会抽身离开，可事实上他哪都没去，只是呆在原地干他自己觉得该干的事而已——正是瓶子特有的这种若即若离的游离于边缘的味道，让李恒一见到胤祯，就嗅出了他的星座。
　　胤祯应该早看穿她在做戏了吧？敢这么公然嘲笑的，瓶子也榜上有名。
　　李恒偷渡给胤祯一个会心的笑。

　　“哼，爷看你分明就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李恒与胤祯“眉目传情”的小动作没逃过胤禟的眼睛，他显然被激怒了，非要与李恒卯上不可。“既然十爷比你主子还招人待见，现在你这狗奴才又和十四爷对上了眼——爷就随你的愿，给你另则主子，如何？”
　　原来是因为妒忌啊！李恒窃笑。表面上胤禟憎恶别人评价他的样貌，但他心里其实乐呵着吧？那家伙怎么能够忍受别人不把他放在心上？！不愧是公孔雀，水仙花。还是只毒蝎子！还不快叫我起来，强化训练了一天，现又这么蹲着，脚都在发抖呢！
　　“求九爷饶了奴婢吧！”李恒扑通一声跪下（膝盖好痛！），上前两步，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仰望胤禟，“奴婢自幼跟着小姐，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九爷要是让奴婢背弃主子伺候别人，奴婢、奴婢、奴婢……”李恒“奴”了半天，也“婢”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急了，眼里都闪着泪花——是因为人都有奴性呢，还是因为自己太入戏？
　　三个被请安的皇子来了兴致，幸灾乐祸地等李恒下文。
　　他爷爷的！李恒咬牙，“奴婢愿一死以名心志！——啊……”说完站起身，本意是想找个什么硬东西一头撞上去，却因为刚才跪太猛，刚起到半，膝盖就一阵刺痛，眼看就要跌下去。
　　胤禩眼明手快地扶住李恒。“九弟，这奴才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她现在受了教训；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免费参观了半天猴戏的胤禩终于发话，李恒暗舒口气——至少目前这一劫她暂时逃过。只是不知道胤禟会怎么想，打算如何秋后算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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