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山有梣木

8、琴師＜八＞

　　周舫回杨城后，一直在等杨世钦介绍曲无双让他过个眼，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这座大佛了。
　　「你来啦！」周舫一听下人通报杨世钦到访，亲自走出来迎接，左看看，右看看，就是只有一个人。
　　「别看了，再看我也长不出条尾巴来。」见好友跟狗一样这里闻那里闻，杨世钦揉了揉额角，忍下呼他一巴掌的冲动。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新的小友呢？不带来给我这旧人见见？」周舫撇了撇嘴，环胸打量他。
　　「你不是见过了？」他才不信周舫没在艺馆偷看曲无双，八成连来历都打听得比他清楚。
　　「嗳，我偷看跟你介绍总是有段差距，不是还没过明路吗？」他能自来熟地跳出去跟曲无双称兄道弟吗？
　　「你又不是外室，过什么明路？」这次回来频频把负心汉的影子往他身上安是怎么回事？「好了，闲话晚点说，先谈正事。」
　　「我这外室怎么好谈正室？」周舫一脸哀怨。
　　「行了，这件事处理好，我立刻帮你过明路。」若不是知道周舫想认识他朋友纯粹是为了找出他所认定的眼缘究竟有什么规则，还真以为这人对他有什么古怪的心思。
　　「好好好，不闹你了。」周舫见好就收，把人迎进客厅，令人上茶跟糕点才开口。「有什事你说，兄弟能帮的绝对不推辞。」
　　杨世钦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帮双儿赎身。」
　　「啥？你再说一次？」
　　「我要帮双儿赎身。」
　　「赎、赎身!」周舫吓得嘴巴大张到可以塞三颗蛋了。「你是认真的吗？我说……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呀？」
　　杨世钦交朋友不论出身高低，曲无双卖艺就卖艺，他怎么会动了赎身的念头呢？这跟窑姊处出感情的嫖客有什么两样？
　　「你应该猜得出来。」杨世钦徐徐地饮了口茶，淡然地面对情绪不知道崩向何方的好友。「让冯贞贞开个价。」
　　「……你要知道贞贞不喜欢你，恐怕会另生事端，要不你再想想？」一边是好友，一边是爱人，周舫挟在中间里面不是人好几年了，这池浑水浊得很吶。
　　「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如果由他亲上艺馆跟冯贞贞谈这事，十次有十次吃闭门羹。「我独身多年，好不容易遇上双儿，他又是这般遭遇，不把他养在身边我心不安。周舫，我从没开口求过你什么事，今天你真的得帮我一把。」
　　「谁让你平日不给贞贞好脸色看，瞧瞧，风水轮流转，总有你求人的一天。」周舫实在无奈，要是冯贞贞的条件不是要钱呢？他有没有想过呀。「我真瞧不出双儿哪里好，还劳你替他赎身？」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杨世钦闻言不禁失笑。
　　「别说，迄今我也瞧不出冯贞贞哪里好。」
　　「滚犊子，信不信我反过来帮贞贞讹你！」懂不懂说好听话呀？
　　「呵，只能说一锅配一盖了，我就是喜欢双儿。这份感情我懂就好，你不也是？」杨世钦吃了块桂花糕，甜香不腻口，味道不错，曲无双应该会喜欢。
　　「这到是。我再帮你跟贞贞提一下，有消息再跟你说。」
　　「有劳了。」杨世钦点点头，开始跟周舫聊起其他的事情来，不过泰半话题都跟曲无双的离不开。
　　周舫这家伙三姑六婆的劲真大。
　　※※※
　　隔日，杨世钦熬了锅鱼汤，还没等到曲无双，就先盼来脸色铁青的周舫。看来跟冯贞贞交涉的并不顺利。
　　杨世钦盛了碗鱼汤搁到周舫面前。瞧他这劲头，曲无双八成被冯贞贞扣在艺馆，今儿个出不来了。
　　「说吧，什么情况？」杨世钦早有准备，冯贞贞可不是好说话的主，所以神色十分平静。
　　周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低头猛吃鱼汤，鱼骨头剔成一座小山了，还是说不出来。
　　「还要吗？」杨世钦取过他吃空的碗，不等他回复又帮他盛了满满一碗汤。
　　周舫叹了口气，埋头又吃了起来。一碗、两碗接连吃下去，整锅鱼汤都进了他的肚子里，饱得他怀了颗肚子，有了临盆感。
　　「认识你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你手艺这么巧。」居然还赢过冯贞贞，他真的讶异极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周舫怔愣了好一会儿，先是长叹了一口气。「这事不好办，贞贞态度很硬，我好话说尽了都不见她软化。为了你，我还特地准备了一盒翡翠首面，她眼皮都不眨一下，真的铁了心。」
　　宁愿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虽然冯贞贞是他的女人，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道理。杨世钦得罪了冯贞贞不说，还得罪惨了才是最难办的。
　　「她没开出条件？」他不信冯贞贞会错失刁难他的机会。
　　「有是有，就是……太难办了。」不用问他都知道结果，杨世钦绝对办不到。
　　「她要我当众下跪向她赔罪？」杨世钦挑眉问。
　　「到不是。」冯贞贞再不喜欢杨世钦，也不会刻意在旁人面前落了他颜面。冯贞贞这点还是知趣的。
　　「不然还有什么条件好让你为难成这样的？」条件是冲着他开的，周舫却百般为难，到底冯贞贞是列了什么款出来？
　　周舫欲言又止，开口闭口好几回，多亏杨世钦有耐性等。
　　「贞贞说要赎人可以，但是她不要钱。」周舫这话说的很小声。
　　「要什么？」
　　「她……」周舫眼一闭，豁出去说：「他要你拿独音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