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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四 耿嫂与祥嫂

      耿娃丈母娘病了这几天都不在家。不知什么原因小狮子每次拨电话都说是关机。县巡视组下乡理财,上午李乡长进村暗访,早有磨道、大旱、连阴、年成等人围个水泄不通。说耿娃有经济问题,小狮子相信耿娃的为人,这一定是谣传,但谣言有时候就能引起祸端,耿娃这次恐怕是遇到点麻烦。
      刚走上拐弯,见前面有何人影,走路一歪一歪的,是老支书。他的类风湿关节炎又犯了,左腿比右腿严重。小狮子快步上前搀扶着。
      “老伯,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去找耿娃。”
      老支书纲领寒舍,一定是县支书进村的事,小狮子思忖。
      “不知道是咋回事,”老支书说,“我都去了两趟电话都打不通。”
      小狮子听了心中不觉乐开了怀。
      “你笑啥?”
      “我找着原因了,这打电话没人接,是因为我们两个打的是同一个关机的电话。”
      “怎么?你也在找耿娃?”
      “嗯。”小狮子点点头。
      老支书上手安琪,猫腰停了下来。
      “你就替我传个话,叫他到村部去,我有事要说。”
      “啊-----不在家。”屋内却传来耿娃从鼻腔里发出的憋闷声。小狮子突然想起前些天耿娃酒后闹事儿,估摸着耿嫂这是又误会了。
      见到小狮子进屋耿嫂连忙把手松开略显尴尬的打圆说:
      “你耿哥感冒了,恶心。”
      耿娃立刻装腔作势的干咳,仿佛真是要吐的样子。耿嫂连忙给他捶背。
      小狮子看他俩这样亲热,心里不禁心花怒放,打趣道:
      “哎呀!嫂子,他没你装得像,怎么今儿个成了红花护绿叶了?”
      耿娃见被识破,就用手推耿嫂,耿嫂连忙去沏茶。
      “今儿个中午,李乡长。。。。”
      “哦,我已经知道了。”耿娃淡定自若继续道:
      “大风吹倒梧桐树,是非曲直自会有人评说。老支书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我咋说呢?”小狮子在心里嘀咕,“原来老支书打过电话。怪不得呢,耿嫂错以为老支书让小狮子过来叫耿娃过去喝酒呢。”
      “你去村部吗?”耿娃问小狮子。
      小狮子点点头,村部“青年之家”有许多刊物书籍,小狮子经常光顾那里。
      小狮子随耿娃去村部。屋内传来了耿嫂唤他俩的喝茶声。他俩头也没回,耿娃就直着脖子回了一声,“你自己喝吧。”
      “狮子,以后你不能跟你嫂子开玩笑。”耿娃说。洁与纯朴又合适那类人群?
      “为什么?”
      “因为玩笑的话她信。三言两语就能把她骗走,不信你试试?”
      这世界无奇不有,有谁见过逮个贼脑门子上还贴着标签?
      “才不上那个当呢。”
      两人哈哈一笑了之。
      夜色朦胧。麦仁店的大街上灯影交错。可不知咋地耿嫂尾追其后,他俩走她也走,他俩停她也停,神神秘秘的。
      耿娃不高兴了。当耿嫂走近时,他突然转过身,黑着脸问:
      “干嘛?有事?”
      “我、、、、、、我、、、、、”耿嫂唯唯诺诺怯声怯色,“我是说你们晚上喝酒悠着点,别喝醉了、、、恩,你们去吧?”
      说罢转身可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想想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这时,小狮子才相信耿娃说的话。不过这并不是耿嫂的天真,而是酒疯子的问题了。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其中的原由不言而喻。

      “哎呀!”在走过一个风道口刚要转弯的时候,小狮子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拍在脑瓜上。
      “怎么了?”耿娃问道。
      “忘了喊祥哥了!”关于这件事情祥子确实给小狮子交代过,有事没事都要招呼一声,招呼一声,笼中的鸟就自由了。
      祥子也确实困在笼中,明明听到两个人从自家门前路过却也不叫他一声站在门口纳闷,女人端着馍筛子从厨房出来,见祥子也不躲闪便照他腿弯出轻踹了个趔趄。
      “干吗!”祥子怒声道。
      祥嫂没理他,径直走进堂屋拿了把锁把隆门反锁了。
      “哎哎,你这干嘛阿?人家出去有事儿!”祥子忍不住了。
      “有事儿?有事回来投鸡笼?”祥嫂白了他一眼说道。
      耿娃上去抢钥匙,可惜没抢到。
      “不是,我是说耿娃要办厂,过两天说不定还要进设备呢!”
      “不给!”
      “你真不给?”
      “就不给!”祥嫂一抱肘给个样法看。
      “呦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阿呸!见过多了。”
      “惹恼了我揍你!”
      “你揍袜子揍鞋子穿!”
      “我这打铁的出身还怕你嘴硬!”
      “我们家老祖宗才是打铁的,别忘了,你是个木匠,我的话你敢不听?”
      祥子说漏了嘴,祥嫂更神奇了起来。
      “拿来!”
      “妄想!”
      祥子二话没说,顺手拉过靠在墙上的老虎耙子,气势汹汹。
      “你干啥?你干啥?”
      “疯了!”祥子两只眼睛一闭扬起耙子直奔祥嫂,祥嫂吓得连忙躲到一边,祥子见人躲开了就“哐”的一声砸在门闩上,祥嫂怕他吧门闩砸坏就把钥匙往他脸前一扔然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下,喊天呼地:
      “我的老天爷呀!这可咋过啊!都是为了谁呀!”祥嫂边哭边看,其实一滴泪也没有,见祥子没理她径直去开门便又大声哭喊起来。
      “行了!不就这点本事!回晚了又要审察,串个门子要请假,上街也得打个报告,男人不是烟布袋,腰里掖,怀里揣的,那是个爷们儿吗?哼!打今儿个起,太阳以后还从东边出来!”祥子说罢轻弹身上灰尘,迈着古装戏里县老太的八字步,嘴里唱着《寇准背耙》的段子:
      “下朝来一边走一边长叹、、、、、、”
      女人悄悄脱下一只高跟鞋,喵了喵他的脊背,然后奋力的投去、、、、、、
      祥嫂恨恨的脱掉一只鞋子,奋力朝着他的脊背投去。

      在村支部的办公室里,白色的灯光刺破满屋子的黑暗。老支书花白的头发越发的让人感到岁月的沧桑。他耷拉着惺忪的眼皮,显现出一副忧郁困顿的神态,很不情愿的把停职待查的通知传给了耿娃,耿娃泰然处之。在小狮子看来,停职不是问题,待查更不是问题,一想到氯蜡厂的前途与命运,赍志而没的伤感越发让人感到内心的压抑,沉闷的空气弥漫着不平与无奈。
      在回家的路上,耿娃自然是不高兴的,在灯形交错的十字路口,两颗孤寂沉闷的心就此分离。
      耿娃满腹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家门口,耿嫂听见动静拉开了灯,正欲起床时忽听院子里传来了男人响亮的咳嗽和清晰的脚步声,就料定他今晚没喝多少酒,顿时心中破天荒的高兴。等男人钻进被窝 时就不自主的爬在他嘴边闻闻,耿娃还以为和他接吻呢。
      “干嘛?”
      “你今晚没喝酒啊?”
      耿娃此时一头雾水,忽听女人一说。他“嗯”的猛然醒悟:“嗨,今儿个手气幸,一搭手就赢,一搭手就赢,,一蛊都没喝。说着翻身给了她个脊背。”
      女人不相信,把嘴撇成个醋碟子,然后隔着男人拉灭了灯。
      夜的眼无处不在,刚才小狮子的心仿佛随耿娃去了。这都是小狮子瞬间陡发的奇思妙想。当他带着自鸣得意的笑容回到麦仁店时,却发现祥子阴沉着脸坐在茶馆里,就料定发生了什么。
      夜色越来越浓,那些个打麻将、下棋、喝茶聊天的越来越稀,最后一场斗地.主的也收场官了,祥子还坐在那里发呆,小狮子开始打扫卫生,把板凳一张张反放在桌子上,最后就剩下祥子那一桌。这情景好似个围城,将一头温顺的绵羊围在正中间动弹不得。
      祥子正琢磨今晚上去哪将就一宿,家门今儿晚上肯定是进不去了。干爹石匠那里倒是可以去,但又怕干娘唠叨个不停,老镢头脾气倔的不行,小狮子这也是可以的,但难保小狮子不会笑他,经过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去梁二旺家,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儿子冷不丁的爬在他膝头上。
      “爹,咱回家吧?你赢了。”儿子呢喃。
      祥子笑着抚摸儿子的头,心中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心想:这深更半夜的肯定是她妈送他来的。
      出了茶馆,果见媳妇形单影只恭呆呆的站在路灯下面,胜利的喜悦像电流一瞬间传遍了全身,他抚摸着儿子的头像推小车一样,从女人身边走过,瞧也不瞧她一眼。
      女人低着头后面跟着,落魄凤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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