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他为何抡大锤》宛月玲珑

9、儿子是不好养的

　　修奈尔的心思，明景一概不知，他甚至为着小孩儿的勤奋好学而颇感欣慰。

　　修奈尔的进步神速，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元素石。

　　明景经常一拿到工钱转头就换成一口袋的元素石，只留下一点刚好能填饱肚子的饭钱。在他的认知里，即便生活不宽裕，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成长和学习。

　　但很快明景就发现以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卖苦力赚来的工钱，实在难以提供更多的元素石了。

　　一方面是因为修奈尔对元素石的需求加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元素石的价格在不断的上涨。

　　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的。在这之前，元素石的价格已经持平了几百年，隔很长时间才会有一次较大的价格浮动，但如今这样一天一个价的现象是前所未有的。

　　价格在上涨，但元素石的供给量却在减少，甚至还发生了因抢购元素石而造成的踩踏事件。

　　本来像萝卜白菜一样容易买到的元素石，突然之间成了稀缺物品。

　　这时候有一些学者跳出来质疑这是元素石卖家在集体炒作价格，并且有理有据地发布了不少长篇大论，一时引起了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波。

　　但明景没空理会这些，此时此刻他正凭借身形优势挤开一个个竞争对手，成功到达柜台前，大手一挥，朝老板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二十块自然系元素石！”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哀嚎。

　　但明景也没能如愿以偿，老板无奈地摊了摊手，稀稀拉拉地摆出来几块小小的彩色石块：“今天剩下的元素石就只有这些了，十五个金币不二价。”

　　就这么几块营养不良的元素石，要价居然达到了十五个金币，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价，不少人都接受不了直接就开骂了，那老板也装作没听到一样，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这么几块破石头居然卖这么贵，只有蠢蛋才会买吧！”

　　有人不满地吼了一句，立刻被明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而明景瞪完人，转头二话不说就掏出十五个金币，非常爽快地当了那个“蠢蛋”。

　　但明景没打算轻易放过老板，收好元素石后就一把扯过老板的衣领，直接把人大半个身子都拖到柜台外边来，语气不善地问：

　　“东西我买了，但元素石价格为何突然暴涨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明景这话一出，后边儿的人跟着纷纷附和，一副说不清楚不会善了的凶恶场面。

　　这来买元素石的都是异能者，而老板只是个普通商人，此刻一对多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缩着肩膀赔笑道：

　　“别生气，别生气。这元素石价格上涨我也很无奈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商贩，哪敢随意乱喊高价？实在是再不涨价，这生意没法做了。”

　　“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我们的元素石都是从采石商那儿进的，之前一直维持着稳定的供货量，因此价格也很稳定。但其实大约从四年前开始，就出现了供货量不足甚至断货的情况。但由于次数不多，我们也有充足的库存，就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直到半年前，采石商接二连三地出现断货的情况，元素石的库存撑不了多久就告罄，同时采石商提高了价格，我们没有办法，为了回本也只能跟着提高价格。这实在是不得已之举啊！”

　　“胡说！”有人表示怀疑，“谁都知道元素石资源十分丰富，这么多年没有说断就断的，要不是神殿规定不能私自采石，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大堆，还用到你这破店来买？肯定是你们这些黑心商家为了赚钱编出来的谎话！”

　　这次没等老板回答，却是明景瞟了一眼说话的人，抢先冷哼一声道：“水源尚有枯竭的时候，你怎么能笃定元素石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呢？”

　　堵得那人一时回不了嘴，明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松开老板的衣领，在众人各异的视线中带着元素石扬长而去。

　　明景紧紧撰着手里的袋子，神情还是紧绷的。他本来不是多嘴的人，碍着身份的缘故也始终保持着低调，只是方才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了反驳的话。

　　明景脑子里有些混乱，方才店老板的虽然解释听起来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明景却从中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元素石自被发现以来就被神殿列入公众资源，不允许私人开采。为了维持市场的稳定，也一直对元素石的价格予以较大的监管力度，绝对不允许出现哄抬价格的行为。

　　但这段时间，元素石的价格暴涨已经带来了负面影响，神殿却像不知道此事一样，一直没有对应的措施。

　　明景站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朝北望去，夕阳余晖中的神殿依旧庄严神圣，安静地折射出淡金色光芒，好像永不会黯淡一般巍然而立。

　　沉默的高大男人在匆匆来往的人流中静静站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随日落而渐渐褪去光芒的神殿，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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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就不需要再买这么多元素石回来了。”

　　修奈尔说出这句话时，明景正在笨手笨脚地缝补自己内裤上新增的一个洞。

　　拿针的手一顿，明景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

　　“吸收不了，所以不需要那么多。”修奈尔的声音非常平静，好像真的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最近元素石涨价，担心咱们买不起了？”明景笑了一声，看着手里被他折腾得歪歪扭扭的线缝，又有些苦恼地皱了下眉。

　　“……”修奈尔沉默地接过明景手里的内裤，利落地穿好针，重新缝了起来。

　　明景轻轻叹了口气：“你明明还能够吸收元素之力，甚至那么些元素石还根本不够，又何必说这么明显的谎话呢？要真觉得爸爸辛苦，直说就是了，怎么这么别扭呢？嗯？”

　　他轻轻弹了下修奈尔的脑袋，看到那张出落得越发好看的脸上露出被拆穿的羞恼，又忍不住捏了下少年发红的耳尖，在对方抗议的目光下哈哈笑道：

　　“我很高兴。看来我这儿子没白养啊，你说是不是？”

　　修奈尔耳尖越发的红，头也不抬，只把缝补好的内裤扔回给男人。

　　“我是说真的，”明景收敛了笑声，语气忽然变得极为认真，轻柔地摸了摸少年柔软的栗色头发，“你知道关心体谅爸爸，我真的很高兴。但不能用学习的机会来作牺牲，看到你学习进步得这么快，比任何事都更让我开心，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可是……”

　　“你将来是要进入神殿，成为圣骑士的，”明景打断修奈尔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为此，现在付出的这些都不算什么，知道吗？”

　　明景的语气十分笃定，让修奈尔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很向往圣骑士吗？”

　　明景闻言一愣，随即笑笑道：“那当然啦。成为圣骑士就能进入神殿，就能守护我们的神，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吗？”

　　“成为守护神的……守护者吗？”

　　“是啊，正是因为神守护着我们，守护着这片大陆，我们才能够安居乐业。但反过来，我们也要保护神不受到伤害才行，”明景微垂了眼帘，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当中，笑容渐渐有了一丝莫名的悲哀意味，“守护应该是相互的，没有谁就应该一味付出，不是吗？”

　　修奈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元素石的事你不用操心，”明景拍拍修奈尔的肩，站起来，少年的身高已经到他的胸口，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他一般高了，“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洗洗睡吧。”

　　修奈尔看着男人的背影，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从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现在的他还是太弱小了，不足以为男人分忧解难，甚至还在逐渐成为一个负担。

　　撰紧拳头，修奈尔一手握上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感受着皮肤下血液奔流的脉动，又觉得自己也许并非一无是处，倘若男人知道他是……

　　“儿子，来洗脸了！”

　　男人洪亮的一声喊打断了修奈尔的思绪，随即像被烫到一般飞速松开手，身子晃了晃。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保证男人知道这件事后就一定不会离开自己，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那些人眼中的怪物，当然，男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不能冒险。

　　“儿子？”男人疑惑地探出头来，修奈尔急忙换上一个浅浅的笑容，几步跑过去，接过男人递来的湿淋淋的帕子，无奈地重新拧了一遍。

　　现在这样就很好，修奈尔想，他应该尽力将现状维持得更久一点，为此成为一个好学的乖孩子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