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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我不记得罗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等我再度起来时天气晴朗,尽管病情没有好转,我仍然决定去应约。在路上时我就感到焦虑不安,连安娜都忍不住劝告我说:“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都别太抱有希望。”安娜说,“免得更加失望。”
      “我知道,只是做不到。”我打着抖说。
      我从马车的窗子里看到管木马的男人和卖麦芽糖的女贩,却恰恰看不到我最想见的人,更觉气恼。
      “要是失约的话,她就太过分了。”安娜替我打抱不平。
      “我该下去走走看,说不定她为了不被同伴看见,躲在什么地方。”我看到她的玩伴们似乎正在玩捉迷藏。
      果不其然,我在一个小花坛底下的洞穴里看到萨拉。她将头上的软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正在窥视。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是用这种狡猾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神情和她的眼睛极不协调。
      “怎么样?”我忽略那个奇怪的表情问。
      “嘘!我不想被第一个抓到。”萨拉将我领到小径上一大丛月桂树后面,那里很僻静,我们每人挑一张椅子坐下。
      “所以,怎么样?”我小心地问。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我早告诉你这么做毫无意义,我一向看得准。”萨拉耸耸肩,露出一种含糊的神气说:“你知道,他们可看不上你!”
      “什么?”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一阵问,“你父亲,他怎么说?”
      “这人是一个伪君子。”萨拉低沉着模仿她的父亲,然后大笑起来。“他根本没看,谁让你居然写了十六页信纸。”
      “萨拉,有没有办法让我和你父亲当面谈谈。”我抓着她的肩膀激动地问,“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你弄疼我了。”萨拉吓了一跳说。
      “抱歉。”我停下来捂住头,感觉自己会爆炸。
      “真可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爱我。”萨拉半得意半悲悯地说,“我曾向爸爸提过,但他认为毫无必要。拿着,”她接着说,“拿走你的信,我得去找同伴了,既然她们找不到我。”
      萨拉在椅子上仰着身子,叫我接信却不递给我,于是我凑近她,我感到她身体的强烈吸引力说:“萨拉,别乱动,你不能看。”
      她把信藏在背后,我的手掀起她垂在两肩的发辫,伸到她颈后。我弓着身子,把她拉过来,她在抵抗。她那张由于用力而发热的脸笑着。“喂,很痒。”
      “是吗?”我将她紧紧夹在两腿之间,立刻将信抢了过来。
      萨拉扑进我的怀里,和气地对我说:“你知道,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再搏斗一会儿。”
      我朦胧地感到玩这个游戏有另一层未言明的目的,廉耻心受到冒犯。而信既已抢到手,我便只想安安静静地呆着。于是我向后收缩,说:“别这样,你父亲会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怕。”萨拉上前一步,好奇地问,“你写了什么,给我念念。”
      “不!”我急忙将信揣在大衣口袋里,怕她察觉到问题,便说道,“最近天气不好,我病了……”
      “什么?那你不早点告诉我。”萨拉马上站起来,往后跑了几步,“下次再见,等你病好了以后!”她向我挥挥手,飞快的离开了。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我拿出火柴,将信烧掉。昨天被我当作救命稻草的东西今天以然变成了刺眼的白芒。青烟扶摇直上,厚厚的一沓纸变成了灰烬。我冷漠的看着自己花了一夜功夫的成果消失殆尽,心脏向被一根针扎着一样。我不停的咳嗽起来,把脸都憋的通红。
      “少爷!”安娜跑过来,为我拍打后背。
      “没事,是烟的味道。”我眼冒金星,但还是安慰她,“哦亲爱的安娜,恐怕你需要帮手。我动不了了。”
      “我再也不会帮你了,再也不会了!”安娜愤恨的赌咒发誓,擦掉眼角的泪珠,把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拉了起来。
      “你可真够强壮的!”我诧异的看着她瘦小的身躯。
      “我十二岁就出来做女佣了,现在还是位母亲,几乎算半个寡妇。”安娜淡淡的说,“可您直到现在还是需要被照顾的男孩!”
      回家的路上我失去了知觉,脑子里还残留着那个亭子的清凉。我忽然意识到多年以前,我就是这么躲在一个草垛里看书。那时阳光灿烂但不大燥热,当花匠的小女儿四处乱跑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来看我。
      “我不想结束。”我自言自语道,“请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夏尔?夏尔!”
      有人在我耳边大声的呼喊,将我从那年五月的幻影中拉了出来。
      我困难的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围满了人,尤其是外祖母,带着一种哀怜的神情,似乎我遭到大难。
      “感觉怎么样,亲爱的?”萝拉姑妈急急忙忙地问,“瞧瞧你的气色!没照镜子吧,像死人一样苍白!”
      “萝拉!”父亲严肃的喊道,“你别说话。”
      “别生气哥哥,你一直都了解她的。”赛琳姑妈安抚道,“只是担忧罢了。”
      “我感到窒息,可能大脑充血。”我见缝插针的说。
      “我派人去请韦伊医生了,再等等。”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大家都出去吧,让这房间通气。
      过了片刻医生在众人簇拥下赶过来,他四处查看。犹豫片刻,便以不容反驳的口气宣布处方:“泻药,禁食,几天以内只能喝奶。”
      母亲喃喃说:“夏尔急需滋补,他已经相当神经质,这种饮食会使他身体垮掉的。”
      “博士,我听说最近生病的人可不是这么吃药的。”父亲也有所不满。
      医生的眼神焦虑不安,他心存疑虑,便稍加弥补地说:“我一向不重复处方。给我一支笔。只能喝牛奶。”
      “我还有点失眠,医生。”我挣扎着说。
      “我看得出来,孩子,但那不是大问题。等解决了呼吸困难以后,你可以喝汤,我不反对再吃点土豆泥,不过一直要喝奶,喝奶。”
      “听上去不是什么美味的东西。”我苦笑着说。
      “但会使你高兴的,然后你可以逐渐恢复正常生活。不过,只要再出现咳嗽,你就再来一遍泻药,然后卧床、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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