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孤城》纪辞微

72、清算

　　七十二
　　一切都太晚了。
　　浴室的空气仿佛凝滞，只有扉间手中的帕子还在滴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水面，滴答滴答。风晚鼻子发酸，那些适合说这个话的时光已经过去了，而现在……她不自觉地抽噎一声，随即努力地调动声带回应他，那声音沙哑得跟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木头似的，但很清晰：“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已经毫无意义了。
　　听到风晚的话，扉间的心也完全沉了下去。他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期待，可是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或许他仍是有一丝的希冀，只不过他强迫自己忽略了。“对不起。”他沉默地帮她洗完澡，带回屋。天已经蒙蒙亮了，风晚并不太想再睡，安静地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拥着扉间给她围上的被子，吹着窗外的微风。这个温度，是秋天。扉间在屋里忙碌，收拾被打翻的水壶水杯，清理地上洒的水，把换下的衣服拿去洗，又拿了药来喂她吃。
　　“我想见柱间大哥。”风晚喝完了药，轻声对他说。
　　扉间的手一顿：“……好。”
　　“从云还在吗？”
　　“我去通知他。”
　　“你有什么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起来的东西吗？”
　　“有是有，但太伤身体了。”扉间一顿，还是道，“……我给你。”
　　“谢谢。”
　　“……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柱间到的时候，风晚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的眼睛上蒙着白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高马尾显得她精神了不少，但也盖不住她比常人苍白的脸色。难得穿着宇智波一族的族服的她披着泉奈给她做的披风，挺直了背坐在桌子旁边，手边是热水，身后是从云。
　　“风晚。”
　　“柱间大哥。”她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只剩下很少一点像感冒时候的沙哑。
　　“你好些了么？”他虽然是问的风晚，但眼睛却看着扉间。
　　扉间向他摇了摇头，柱间便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我暂时没事。找你来，是想请你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做个解释。我已经从从云这里了解了一些，但我觉得有必要再听听你的说法。”
　　柱间在她对面坐下，看看面无表情站着的自己弟弟，又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你吐血昏迷后没多久，大名向木叶提出了回收九尾的要求，泉奈接了任务去寻找九尾的踪迹。在雷之国的时候为了避免九尾被金角银角两兄弟抓走而跟他们起了冲突，云隐派了增援，而木叶的增援不济……泉奈就……”
　　风晚已经听从云说过了，柱间坚决反对了木叶忍者越过国境线，而一直在同雷影做交涉。她虽然知道这一切，但听到柱间的话，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到底是木叶增援不济……还是你根本不愿意增援呢？九尾和泉奈，就一个没有回来是吗？”
　　柱间语塞：“……我那时只是不想挑起两国的争端，想避免战争，避免更多的牺牲，好不容易才迎来的和平。”
　　“但在你和哥哥的威慑下，他们敢发动战争吗？”风晚想起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情景，他们在雷之国遭到金角银角兄弟政变的牵连遇袭，那个时候也是，泉奈带领的出使小队全军覆没，木叶却没有接应，柱间也是这个理由。她有些恼恨，为什么这些事情就一定会出现，就算不在那个时间点，或早或晚注定发生，而所有人的选择都跟从前一样。克制住逐渐翻涌的愤慨和被命运捉弄的无力，她早就想问了：“是因为受困的是泉奈，所以你才能这么冷静地去跟雷影交涉吗？”
　　“不是的！”柱间脱口而出，可他不止一次被这么诘问，斑也这么问过他，现在风晚再问了一遍，他的内心终于忍不住动摇，“不是这样的……”
　　“可最后呢？泉奈回来的是尸体，九尾再次不知所踪。”风晚残忍地打断他的话，把血淋淋的事实再度抛到他的面前，“那斑呢？我的大哥呢？”
　　“斑想带着九尾毁了整个村子……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杀了他。你杀了你的挚友，杀了和你一起实现梦想的人。你忘记这个木叶是你和他共同的心愿吗？”风晚再次证实了她心中所有的猜测，果真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反转，更没有什么对柱间而言的“情非得已”。这次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同了，到底是什么力量把所有的事情都扭转回了原点？她做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吗？她经历的这么多，全都白费了吗！？
　　“你为了救援中可能会死的忍者放弃了泉奈，为了木叶的居民而杀掉了斑，你想拯救的是大多数，所以你觉得可以牺牲小部分。那如果有一天，你在一艘只有一百个人的船上，而旁边有一艘三百个人的船，两艘船都要沉没，唯一有修理能力的你只能修好一艘，那你是选择放弃这一百个人而去救那三百个人吗？”
　　“……那不一样。”
　　“就算斑做错了，他不该想毁了木叶，那泉奈又做错了什么呢？何况你口口声声说建立木叶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可你现在杀掉的不也是你当初想保护的人吗？”风晚激动之下站了起来，有些摇摇欲坠，身后的从云扶住了她。她挥开了他的手，走近了柱间，“为了大多数而牺牲少数，为了木叶的存在什么都可以不顾，你最后救得了谁呢？从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而到最后为了村子杀掉曾经想保护的，你不觉得已经本末倒置了吗！”
　　柱间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风晚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服：“是因为你没有失去你的亲人，所以你现在能若无其事地贯彻你的理念！”
　　之前柱间在与斑的大战中受的伤还没好，扉间看风晚激动起来，忍不住上去把她劝开：“风晚，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死的如果是你大哥你能冷静吗！当初我们两族那么尖锐的对垒，打得你死我活，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弟弟们被我们的忍者杀死了吗！你们冷静了吗！现在我所有的亲人都没了，就来劝我冷静？千手扉间，你以为你好像没有掺和进去我就能原谅你吗！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世界上哪里有爱着我却还去伤害我的家人的道理！你把他们还给我！把斑和泉奈还给我啊！你把他们都还给我我就原谅你们！”风晚说着呕出一口血，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倒下，从云赶紧扶住。
　　“咳咳——”她喉咙一紧，捂着嘴咳嗽起来。
　　屋里的几个人骤然手忙脚乱，生怕她又像之前那样一睡不醒。风晚跌回凳子上，又是喝吃药又是注入查克拉，缓了一阵终于缓了过来，只不过先前看起来要好些的脸色又变差了。风晚擦掉嘴边的血迹，重新扶着桌子站起来：“从云，我们走。”她还得去把族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先摆平，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找千手扉间拿药的原因——在柱间和扉间面前，虚弱才是她的武器，而宇智波的长老和高层似乎巴不得她一蹶不振。出了这么大的事，斑和泉奈的尸体居然在千手，而她也在千手，说族里没出事，她就算是傻的也不会相信。
　　先前她已经让从云去通知高层开会了，回到族地的时候，林檎送来了她的佩刀，她摸着蛇皮包裹的刀鞘，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拿过这把刀了，而老是躲在后面的这些老不死的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她宇智波风晚的体术在宇智波是数一数二？
　　“出发吧。”
　　风晚记得很久之前，斑想带着宇智波离开木叶，那时候也在这个地方开了会，而自那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这里——宇智波一族的祠堂，南贺川旁的神社，有着曲折幽暗回廊的压抑的地方。风晚走在点着幽晦烛火的长廊里，轻轻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绫，露出了血红的万花筒写轮眼——虽然以现在的状态有些勉强，但应该能撑过吧。她走到木门前，看着上面的团扇族徽，抬起手将门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有风扑面，其中那股陈旧的味道一如既往，长桌旁，坐着的都是在族长空缺的如今主事的长老们，长桌那一头，斑的位置、泉奈的位置和她的位置都空着。
　　风晚缓缓扫过长老们的脸，不多做停留，她带着从云大步走到斑的位置旁，把佩刀用力摁了上去，就这么站着开口：“我今天为什么把诸位召集起来，想必各位都已经清楚了。我不想跟你们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直接进入主题吧。”
　　“风晚大人这么着急着，一回来就想着接过权柄呢。”
　　风晚的目光落到说话人的脸上，从云悄悄告诉她：“这是代理族长。”
　　“呵。”风晚轻轻一笑，“这么急着出头，不错，是个好靶子。”她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不屑的神色：“代理族长是吧，这么说我先前明令禁止宇智波接手木叶治安管理，可现在族内居然在筹建木叶警备部队，是从你这里通过的吧？”
　　“是。那是因为……”
　　风晚也不看他，“嗖”地一声抖开刀鞘，明晃晃的刀刃在烛光下一闪，破开压抑的空气直直地朝他奔去。随着刀鞘坠地的“哐当”声，刀刃入肉的“噗嗤”声听来让人肉麻，代理族长的话应声而止。众人看过去，长刀切开了他的喉咙，此刻还在左右摇晃。他瞪大了双眼，想继续说什么，但因为这样的牵扯，动脉的血液“嗞嗞”喷薄而出，溅了他旁边的人满脸。
　　“我不想听解释，你只需要承担后果。”风晚摩挲着被从云捡起来的刀鞘，写轮眼的花纹滴溜溜地转动着。
　　代理族长僵硬地趔趄了两步，向后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长刀被他的身体抵了出来，哐当掉到了地上。喷溅的血液再冒了两下便不再涌出，混着血腥味的空气再冰冷了两分，众人噤若寒蝉。
　　“下一个问题。斑哥哥和泉奈哥哥的尸体，为什么会落到千手？是谁跟千手做了交易？而我又是为什么也留在千手？是谁？我建议你们不要保持沉默，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会和倒在地上的那个叛徒一样，留在这里陪着祖宗。”
　　坐在尾端的十长老抖着举手：“当初千手扉间要人的时候，是大长老做的决定……不过……”
　　风晚垂眸抽出了从云的佩刀，注入查克拉用力一挥，像是切瓜似的切掉了就坐她原本位置下首的大长老的头。
　　“……如果不是千手扉间要人的话，他就要联合三长老和四长老政变了。”
　　“哦？想杀了我？”风晚一笑。
　　“风晚大人！”在大长老的血疯狂喷洒的时候，被点名的两位长老想逃，当然是被从云和其他几人摁住。他们终于意识到风晚就没有打算让被人活着离开，慌忙跪下，“风晚大人饶命！”
　　风晚提着刀踢开了大长老的头，踩着血走到他们面前，雪白的袜子上染着斑驳的红色，在暗黄色的灯光的映照下就是黑色。她抬脚轻轻踢了踢两个人被迫低伏的头：“现在才想起来求饶，未免也太晚了。”说罢挥刀，地上便多了两颗咕噜噜滚动的头颅。
　　到这个时候这群长老才想起来这个躺了五年的族长之妹是和他们死去的族长一母同胞，流的都是一样的血，而此刻她像极了宇智波斑。她就是想要清算他们所有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杀错，只要有人指认，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刀。她能这么底气十足，只能证明外面他们布置的人全都被解决了，从云和林檎掌握的只属于斑和泉奈的那一部分力量做不到处理他们这么几个长老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恐怕她是借了千手的人。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泉奈哥哥的尸体为什么在千手！斑哥哥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偌大一个宇智波，就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的族长吗！”风晚的声音由低到高，最后爆发出怒吼。
　　“风晚大人！这都是三长老做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风晚猩红的写轮眼望了过去，将还滴着血的长刀戳到积着血的地上，荡开一圈涟漪：“你们最好都说老实话，别想把责任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如果没有一个人说真话，我不介意在这里彻底清算宇智波的长老团！”
　　很多人都记得那天，宇智波的高层经历了大清洗，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被当场斩杀，并且全家人都被牵连身死；代理族长与几位长老一样的下场；默许了他们做的事的另外五个长老也是当场被杀，所幸没有牵连家人；十位长老只剩下了两个，剩余的长老席暂时空缺，宇智波的大权重新集中到了族长的手中。
　　风晚坐在族长的位置上，捂着流血的眼睛：“这下可以消停一会儿了。”然后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