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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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爷子沉默着，半响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老大也不容易。”
秦老太太历来只疼爱小儿子，这些年随着孙子辈一个个出生，倒是对孙子们的疼爱慢慢的超过了儿子们：“他不容易就拿儿子撒气？我当年就说了，老大能力不足，管理责任重大的医药产业不合适，你前些天还夸他，现在再看看。”
“公是公，私是私。去年研发的新药能够上市就足够体现他的能力了，你不能老是对他有偏见。”
老太太指着高烧得昏昏沉沉的孙子：“这算是偏见？老三从小顽劣，在外面砸车玩火的事情没少干，可他成家后就算生了女儿不也含在嘴里，别说打骂了，随便剐蹭了个口子都心疼得什么似的，哪里像他大哥，亲生儿子都可以下狠手，天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这可是长孙，是他第一个孩子。”
秦老爷子也心疼孙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先把孩子留在这里养伤。”
“然后呢，大哥就真的一个人回去了？”
同一栋大宅内，秦老太太口中的小儿子刚刚脱去西装，一边询问他媳妇今天家里宴会的情况。
“不回去还能怎么着，大嫂还病着呢。”他媳妇挂好衣服，“你说，老爷子会不会把秦庄特意带在身边教养？”
“如果只有秦庄一个人留下来的话，还真的可能。可你不是说秦沁也留了下来吗？你在哪家见过老一辈留私生孙女在身边的？”秦三叔嗤笑一声，“在我看来，这是老爷子在给大哥抬轿，让外人知道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可撼动。”
他媳妇笑了起来：“大伯也真是，看着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突然带了个私生女回来冒充亲生孩子，没几个月就被自家孩子给戳穿了，让人看了好大一出笑话。”
“你也别太早安心，秦庄留在家里是个祸端，早点把人弄走最好。太太老了，心软，到时候发现孙女还是不如孙子好，那我们就麻烦了。”
“知道，不用你说。”
家里风云涌动，秦庄高烧不止了三天，好不容易退烧了，身上那些青紫的暗伤也好了些。
兴许是回到了祖父家安了心，他脸色看着比在父母身边还要红润，除了生病带来的些微虚弱外，精神倒是十足。
临近年节，祖父家里每天人来人往，他病着，秦沁大部分时候是跟着三婶婶的女儿秦娇娇一起玩耍。这会儿，他在房间里练字，隐约可以听到楼下花园里秦沁的笑声。
他掀开窗帘看了看，就看到一个稍微陌生的男孩子蒙着眼，两条胳膊到处乱晃的找人。周围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躲避着，秦沁最小，躲在秦娇娇的身后笑颜如花。
他放了大半的心，又重新埋头写字。他最近已经开始学习小学的课程，哪怕来了爷爷家，没有书本没法做课业，他就只好练字。
不多时，嬉闹声就从耳边消散了不少。他专心致志的沉浸了下去，等到突然惊起的时候，才听清楚那尖锐的哭声是秦沁。
他立马打开了窗户，早就没有了秦沁他们的身影。他心里慌张，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在后花园里一阵好找，在早就快要结冰的荷塘里面看到了妹妹蹒跚爬上来的身影。
“沁沁！”秦庄的声音都破了。
原本寂静的后花园顿时人声鼎沸起来，秦娇娇哭得声撕裂肺：“她说要去找哥哥，不让我跟着……我没想到她会掉下去，我不是故意丢开她的……”
秦娇娇在这个家里长大，是真正的掌上明珠，老爷子老太太喜欢，家里的那些保姆阿姨们也很包容她。听到她哭，立即就有阿姨跑了上去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一边哄她。
秦庄一个人去抱妹妹，秦沁冷得牙齿打颤，看到哥哥只能落泪，哭起来跟猫儿叫似的。秦庄气急了，手忙脚乱的去脱妹妹身上的湿棉袄，用自己的外套裹着他。
花园里，他们兄妹相互拥抱着取暖，秦娇娇那边有保姆阿姨，有三婶家的那些亲戚孩子，还有闻讯出来的婶婶。
秦庄眼眶通红，好不容易褪下的高热似乎重新席卷了他的身体，把他烧得理智全无。
*
秦父听了秘书的汇报，冷笑一声，吩咐他：“把那两个孩子的生活用品都送到大宅去。总是呆在温室里的孩子也该出去尝一尝风吹雨打的滋味了。”
秦父自认自己对待唯一的儿子有着世人难比的耐心。
他亲自教导儿子做人的道理，教导他如何为人处世。他对儿子那些纯真善良嗤之以鼻，严厉的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人生就是一场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儿子不听。
他喜欢抱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绘本看各种各样的童话和妖魔鬼怪的故事，喜欢种花养弱小的动物，还喜欢跟着他妈一起挤在厨房里搅拌奶油。
他被他的母亲当成女孩子在教养！
秦父气恼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厌烦了自己妻子那些可笑的同情心。
“你以为把他送去大宅就是为他好？”秦父揪着妻子的头发，嘲笑对方的天真，“你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怎么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我爸三个儿子，我最大，最不得宠，你以为我是靠着什么争取到最重要的家族产业？”
秦母盯着丈夫冷漠的面孔，她已经从虚幻的美好婚姻中看清楚了丈夫的真面目：“那又怎么样？他只要不在你身边，就不可能变成像你一样的人。连最好的兄弟都可以暗算，你迟早会众叛亲离！”
秦父抚摸着她的嘴角，狠狠的吻住了她。
秦母挣扎着。她被绑在了高背椅子上，衣服破烂，身上到处都是鞭痕，就这样她还是找到了机会把儿子哄离了魔鬼的手掌。
秦父吐出嘴里的血沫，嗤笑：“众叛亲离？你以为兄弟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我手上的棋子。”
秦母大喝：“小庄不是！”
“当然，儿子不是。”秦父笑道，“他是我生命的延续。”
*
萧之瑶突然接到了秦庄的电话。同班两年，他们这群孩子的手机号码没一个换了的。
“秦沁很想我？”萧之瑶很意外，仔细分辨电话那一头秦庄的声音。
“你们不是住在了祖父家吗？能够出来？”
秦庄说能，还说：“沁沁一直念叨着你，说想要和你玩。”
萧之瑶觉得好笑，她仔细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早上九点多打了电话，不到中午两个孩子就被秦家的司机给送来了。
秦庄抱着昏昏欲睡的秦沁站在她家门口，看起来就像是迷路的狼狗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即迷茫又忐忑。
“幸亏你电话来得早，再晚上几分钟我就跟着我妈妈出门了。”
秦庄搂紧了怀里的妹妹，双手在寒风中簌簌发抖。萧之瑶要把秦沁接过来，他不肯，说：“在车上睡着了。”
萧之瑶领人进了屋，却不在客厅停留，反而带去了自己的房间。负责照顾她的阿姨想要跟着进去，萧之瑶让人去端牛奶和蛋糕来。
等到一切妥当后，萧之瑶关上了房门，强硬的把秦沁从对方手中夺了出来。
秦沁脸色雪白，迷迷糊糊睁眼看了她一下，黏糊糊的叫了声：“姐姐。”萧之瑶安抚般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小沁沁乖，在姐姐的床上睡觉觉，好不好？”
秦沁点了点头，又昏睡了过去。
萧之瑶崩紧了牙关，仔仔细细的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回视着浑身透着孤冷的男孩。
“秦庄，我不喜欢跟你打哑谜。在我的地盘上，我也不会跟你装什么同学爱。你直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可秦庄居然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他抬头直视着萧之瑶，不急不缓的卷起了衣袖。
临近中午的阳光光线充足，把男孩那纤细的手腕上各种细小的针孔痕迹照得一清二楚。
萧之瑶挑了挑眉：“这是你爸留下来的？”
秦庄摇了摇头：“不是。”
萧之瑶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庄拉下袖子，似乎对那些针眼不以为意：“前几天，沁沁被人推到了池塘里，我气不过，把害她的人打了。昨晚，他们联手把我关在了花房里面，压在了针板上滚了几圈。”
萧之瑶忍住了心底泛出来的冷气：“你忍得下？”
秦庄冷笑。
一个五岁的孩子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居然不会让人觉得森冷，而是怜惜。
他被父亲家暴，忍了；他妹妹被人推下池塘，他爆发反抗了；现在，同龄人联手践踏他的尊严，用隐秘的手法扎得他千疮百孔，他怎么可能忍得下？
那一瞬间，萧之瑶想起了三岁那一年，她画在对方脸上的大白鹅。
她知道，秦庄真正的报复是隐秘的，是不动声色的，是迅猛不留情面的。
“我三叔喜欢打猎，特意留了两条训练有素的德国猎犬看家。我半夜给狗下了药，今早，当着众人的面，发狂的狗把那几个小孩子都咬得进了医院。”
喜欢用针板扎人的小孩子平日里也不会对宠物有多好，训练过的狗还能够忍受孩童的挑衅和虐待，可被下了药的狗哪里还听得懂人的口令，只要那些欺负过它们的孩子稍微一个挑衅，宠物们就会冲上去，把人给撕成碎片。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秦庄眼泪吧嗒：“我保护不了妹妹。”
小男孩突然的示弱让萧之瑶有点无措，对方一哭就无法收拾，泪珠子布满了脸蛋，被他手忙脚乱的擦了，擦了又有新的流下来。
这个倔强的孩子终于在针锋相对的仇敌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保护不了她，我怕她会被别人害死。”
“妈妈让我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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