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微故事》若渊玄

18、孟婆端汤

　　孟婆

　　“我只听说孟婆汤甜美非常，却没想到孟婆也是个如此甜美的姑娘。”
　　孟婆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愣了一瞬，便又猛然正色起来。
　　她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递出一碗白汤，“亡魂？虽说看你模样，生前必是显贵人家，但已入冥府，过往种种，尽是云烟，喝了这碗汤，断了前尘，便投胎去吧。”
　　“喝了这汤，便可了却一切？”书生却也不接，只是看着，眼眸之中如星河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是当然。”
　　“可我不想忘。”
　　“不喝孟婆汤，便过不了这奈何桥。你想做个日渐消散的游魂？”孟婆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子，但不知为何想与他多说几句。
　　“那在我消散之前，我可否在此处等待？”
　　“等谁？”
　　“等一个可能不会想起我的人。”

　　孟婆已经忘了自己在这忘川河畔呆了多少年，好像她有记忆起就待在了这里，冥府之中几乎感受不到时间，若不是两岸的曼珠沙华千年花开、千年花败，孟婆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在同一天里重复循环。
　　不过如今，身边多了个人，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也让孟婆偶尔偷得几分清闲。
　　最重要的是，书生博古通今，日日与孟婆讲些人间兴衰，江湖趣事，仿佛在无数年的枯寂里，种下了一朵小花。
　　孟婆也曾问过，书生到底要等的什么人，她在冥府也算有些人脉，可帮书生查探一番，如此，书生也能早些投胎。
　　每到这时，书生只是看着孟婆轻笑，“我已记不得名字，我等在此处便好，我若见了她，便自能知晓。”
　　孟婆有些无奈，但看他眼神眼神坚定，不好再劝，只是每日悄悄为书生输送些灵力，维持他魂体不灭。

　　“若你等不来她，便又如何？”孟婆搅着汤勺，一边低头问道。
　　“那下一世，我再来等她。”
　　“可是你若喝下这孟婆汤，入了轮回，如何还能记得。”
　　“只要我魂种不灭，百世轮回，总可清醒一次，那一次我便会想起她，我会记得她，如此，我便来等她。”说话间，书生似有似无的看了孟婆一眼。
　　书生一顿，若有所感地看了看天空，悄然转身将孟婆护在了身后，“若能陪陪她，便也足够了。”
　　“这一次，只有百日么————”
　　话音刚落，周天雷鸣如钟，狂鼓如龙。
　　层云渐散，头顶上方数万天兵列阵，为首的仙人手执宝剑，遥指而下。
　　“又是你！当真冥顽不灵！当年她为赎你之罪，自愿放弃仙身，喝下孟婆汤，于这奈何桥畔永世囚牢，才让你一缕魂魄得入轮回。你却三番五次滞留此地，妄图不轨。天界念你曾为万界仙尊，心有仁念，放了你九百九十九次轮回，然而你如此执迷不悟。此次，断然不会再让你逃了！”
　　“可笑！万界仙尊又如何，清心寡欲，连心上人的手都牵不得，这仙不做也罢！”

　　同之前的九百九十九次轮回一样，这一天的争斗，书生寸步不让。
　　即便面对数万天兵，书生心执一念手执一剑，鏖战了三天三夜。
　　冥府半数疆界已然化为了焦土，天庭亦是损伤惨重。
　　只剩半身残魂的书生，深深忘了孟婆一眼，就要强入那轮回之井。“你们杀不了我，大不了再入轮回百世，总有一天，我会带她走！”
　　突然间，冥界华彩尽现。
　　“天帝有令，仙尊心念至诚，轮回千载，三界动容，今加封为冥帝，永镇幽冥，过往种种，尽皆不论……”

　　“所以，冥界就成了三界内唯一一个神仙可以成婚的地方。”
　　“那你是孟婆，但也能嫁人咯？”
　　“是呀。”
　　“那……那……”书生怯生生将一朵小花别在了孟婆耳后，“为了来地府当差，我全部家当都送出去了，只剩这个……我，我发誓等发了月钱，我就给你买别的……所以，你，那个……”
　　“好呀！”孟婆两颊微红，低头应道。

　　幽冥镜外，冥帝放声大笑，“嘿，这小子果然有我当年风范。”
　　“放屁！你放年可比他死皮赖脸多了，我要不是烦不过你……”
　　“就不会嫁给我啦？”冥帝嬉笑着一把抱起眼前女子。
　　“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