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人儿》初雪成海

97、新征途（3）

　　林妙真解下了面纱，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林青云说着最近的事儿。

　　林青云的话很少，眼底却透着关切。

　　他的妹妹长大了，也变强了……

　　只不过，当谈及为谁效忠的时候，他们之间，依然难以互相理解。

　　“我是为你好，哥，保护好自己，别做危险的事了，万一被人知道……”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林青云认认真真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林妙真点点头，挽起袖子，收拾东西，她轻声道：“你不要以为自己的武功很高，就没事，遇见她那种人，你打不过的……”

　　“她不会杀我。”

　　“你就那么的自信？”

　　“嗯。”

　　林妙真皱了皱眉道：“可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林青云沉默了。

　　林妙真又道：“你依然喜欢着她？哈……别妄想了，好吗？”

　　“……我没有。”

　　“那你难过什么？”

　　“你长大了，可有意中人？”

　　林青云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

　　他的理智在说：楚明君是个妖女，捉摸不定，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他不喜欢她。

　　可在情绪上，他依然——还是会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是圣女，怎么可能有意中人。”

　　林妙真叹口气道：“以后，都不能来找你了。”

　　问剑斋的规矩很多，早就叫她忘情绝爱，了断凡俗。

　　只是，面对唯一的哥哥，还是会有些不舍。

　　虽然，各方面都忍不住唠叨抱怨，但是……不想失去。

　　小小的窗户上，那两个人的影子极近。

　　说话间，也没个避讳的，透着浓浓的信任。

　　楚明君听了几耳朵后，突然觉得好笑，她摇摇头，转身离去。

　　林青云不可信，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儿吗？

　　他杀过燕王备，他和徐且行动过手，他曾用剑指着她，怀疑她，他为不同的人效忠，他最亲的人是林妙真。

　　这些都是既成事实。

　　爱，喜欢，都是繆言。

　　楚明君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想那么多干什么？只是彼此的过客而已，自寻烦恼，啧，好傻。

　　她回家，换衣服，钻被窝，睡觉。

　　还是睡不着……

　　翻身，又翻身，最后，楚明君摸了摸自己的穴道，轻轻地推按，心中默念佛经，才在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做了梦。

　　梦里面，有小院子，有梨花，有清茶，还有风夜夕，他依然看不见，坐在那儿，微微侧头聆听着一切。

　　风吹过，万物温柔，楚明君不由自主的微笑。

　　然后，林青云出现了，他一剑刺入了风夜夕的身体。

　　四周变成了血色浸染的火海，楚明君不悲不喜，看着他们混战，看着天地颠覆。

　　有人惨叫，有人冷笑……

　　林青云和林妙真站在一起，打败了很多人，他们很可怕。

　　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然后，演变成了混乱的江湖纷争。

　　楚明君一直都在逃，但是，那些暗影敌人，始终不曾放弃，他们追着她，刺杀她……

　　前后都是布满雾气的森林，远方是阴沉的城堡。

　　她走入了黑暗之中，看见了许多故人，他们或是朋友，或是敌人，一一和她招呼，然后消失不见。

　　再往后，就记不清了……

　　不是多么开心的梦。

　　次日。

　　大家都开始收拾，分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飘雪跑来跑去的记录指挥。

　　等到了中午，楚明君才打着哈欠，起床吃饭了。

　　她有了黑眼圈，身子困乏，又酸麻，好难受的说。

　　“头疼……”

　　莫名心烦。

　　楚明君洗了脸，伸了伸懒腰，转身去吃饭，然后——就看见了林青云。

　　林青云提着礼物，跟着飘雪进来，穿着标准的云王府侍卫服。

　　楚明君揉了揉自己的脸，迎了上去。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她请林青云进来说话。

　　林青云抱拳道：“我是奉命而来的。”

　　“奉命？”

　　“云王殿下让我来接你，过府一叙。”

　　“哦，今天没时间，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我大概要忙三天，三天以后再说吧，你妹妹呢？”

　　“……”

　　林青云沉默了。

　　楚明君微微侧头道：“你不会是……变心了吧？想要倒戈？”

　　“你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如果对他忠心，就不该和林妙真来往亲密，谁都知道，问剑斋支持的是太子，你站队云王，不应该撇清关系吗？”

　　“她毕竟是我妹妹。”

　　“呵，听闻问剑斋要忘情绝爱，可能是我的耳朵聋了？好了，我要忙了，既然你不进来的话，就快走吧，咱们谁也不耽误谁的功夫。”

　　楚明君说着就把林青云推走了。

　　林青云低声道：“退出江湖，退出纷争吧，楚明君，别参与夺嫡。”

　　“夺个屁啊，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想些什么？退出江湖就不能做生意吗？就非要隐居避世过清贫日子？”

　　楚明君没睡好，本来就有起床气，心里面压着火呢，这会子听闻林青云胡说八道，居然想教育她，顿时邪火上顶，一下子恼了。

　　她瞪着林青云，那眼神儿颇为吓人，只可惜某人毫无自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青云摇摇头道：“云州事多，你何必来此。”

　　楚明君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有些怒道：“你有病吧，不是这个意思又是那个意思？我是被凌子浪逼来的，别说林妙真没告诉过你，除了云州，我还能去那儿？进宫成亲去吗？”

　　什么玩意儿？

　　“你可以换个生意……”

　　“从头再来吗？你真的是——呵。”

　　有些事，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如今楚明君也不是一个人进退自如了，她有责任让跟随她的人，越过越好。

　　可是林青云不明白，他觉得她应该避世，隐姓埋名，真正的退出江湖，不参与一切的权力纷争。

　　故而，林青云执着道：“你别忘了你的初心，江湖已经大乱，云州也不是安乐窝……”

　　“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楚明君……”

　　楚明君咬了咬唇，后退了一步，用力地关上门，高声道：“林青云，我不喜欢你，下一次，云王恒要传讯过来，请他换个人！你再出现，休怪我不留情面。”

　　林青云站在门外，皱眉看着大门，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说出什么来。

　　有些难过。

　　三日后。

　　楚明君就在云王府里面，直说了林青云和林妙真的关系，并且明确指出了，以后交流接头，都不想看见林青云。

　　她是真的恼了。

　　林青云这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拎不清呢？

　　她从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啊，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更不会委曲求全。

　　她楚明君，是真的想做些有意义的事，而不是逃避。

　　林青云和林妙真友好相处了一夜，就来劝她离开……呵呵，并不是她气量狭窄，非要多心，而是林青云这人的立场，从未坚定过。

　　而林妙真的存在，又太过于可怕了，所以，盛怒之下，楚明君决定快刀斩乱麻，把林青云从棋盘上踢出去。

　　——为人为己，叫他退场，也算是对过去的一个交代，对谁都好。

　　王恒看着一脸阴沉的楚明君，忍不住笑道：“你们不是故人吗？他怎么惹你了？”

　　“不是他惹我，而是他不值得信任，你信不信，如果我们要做什么，被他知道了，他八成会告诉林妙真。”

　　告诉林妙真，就等于是告诉太子殿下。

　　王恒闻言笑笑，眼底满是算计。

　　楚明君皱了皱眉。

　　此刻四周无人，只有他们两个密谈，这家伙还买什么高帽子？

　　“好了，反过来想，利用他，把错误的情报传递过去，不也挺好吗？”

　　“你的意思是？”

　　“冷落放置他，故意透露些——我们‘想要透露的消息’给他……将计就计……”

　　云王恒说的很慢，却很细致。

　　对于林青云，他早就有想法了。

　　只是，碍于林青云和楚明君的旧情，他不好意思直说，如今，楚明君自己提出来了，而且说的那么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她立场明确，顿时叫云王恒心中大喜，不自觉的增加了彼此间的信任。

　　“不妥，养虎为患，被人反将一军就完蛋了，他可是个武林高手，什么时候探听你，刺杀你，你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这倒也是，是本王过于乐观了……”

　　“万一敌人狡猾，识破了我们的想法，那更是不妙。”

　　楚明君说的不无道理，王恒皱眉思索，想寻求最好的办法。

　　两个人互相聊了很多，一起吃饭，晚上的时候，楚明君才离开。

　　有云王恒帮忙，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铺子——黄金地段的三层木楼，带后面的大院子，以前是奸商的铺子，后来被王恒查封，没收充公，如今送给了楚明君，权当是一个大人情。

　　楚明君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下，承诺给云王恒一定的分红，两人都是干将，自然是合作愉快，宾主尽欢。

　　关键是，云王恒想要拉拢楚明君，楚明君也想借助云王恒的力量，两个人都看好对方，所以，才能互相尊重，彼此让利，越说越开心。

　　而且，没有那种暧昧的男女之情，只有对于‘工作’的热情，那种平等友好、交流合作的感觉，真的是很棒。

　　就这样。

　　楚氏商号，正儿八经的走上正轨了。

　　管事的都是老人，新招的帮工，都是家世清白的小伙子，店铺重新装修，粉刷，挂了新招牌，本月十五正式开门。

　　一楼展示厅，多为首饰和成套的服装，二楼绸缎成衣，沿袭旧制，三楼雅间，专门接待贵宾、夫人小姐的私人定制。

　　楚明君自己担任大掌柜的。

　　咳，就和总裁差不多，忙乎乎的，超威风……

　　自我感觉还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