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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再次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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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昨晚,霓裳轻车熟路得多,大概跟手上那份地图有关。
霓裳轻悄绕过巡夜的侍卫,依稀辨得方位,靠近了西二路的太医苑。
许是因为到了晚上吧,只有前厅一个年纪尚轻的伙计值守。
霓裳衣带飞出,一路点了他后颈的穴道,那童子吭也不吭一声便伏在桌面上了。
霓裳回身看看,这里空落得很,就算有人来,看到那童子,也必定以为他扛不住困觉了。
霓裳闪身进了内室。
哗,这里的药库果然琳琅满目,整瓶整匣的成药、散落各处的丹丸、熬药的器皿和大捆的原材料……
霓裳心里发急,她不知泽宁到底中了什么毒,要如何从这铺天盖地的药里取自己所需?
但现在不是发愁的时候。她略定心神,走到那一排瓶装的成药面前,好在上面还用草纸写了药理,分出门类来。霓裳在那“解毒驱邪”的那排药前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每种不一样的药各拣了一瓶塞进提前准备好的兜里。那些药转眼间被扫去大半,她拎了拎,手上顿觉沉重,这才不敢恋栈地离开。回到外厅时,她不禁一愣——
桌前昏迷的童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
莫非因自己不肯使出全力怕伤人,所以那力道只让他昏迷一小会,等他醒转,就连忙悄没声息地溜走了?
糟糕,该不会带了大批人马过来吧?
霓裳正要速速离开,却不料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长身玉立,一手抱了那兀自昏迷不醒的小童,将他重新放回座,对她说:“猫儿这次来,又是为的寻人么?”
霓裳又气又怕,坏她好事的人可不就是当日轻薄自己的七皇子?
见她不答言,七皇子摇摇头,状似可惜地说,“不知道这次,殿前侍卫统领还赶不赶得来呢?”
霓裳脑子一乱,冲口而出:“他今天休假怎么会来?”
这七皇子分明拿她洗涮么。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七皇子假意惊讶,“这么说,你明知他不当值,还是闯进来了?”
霓裳恨得想咬舌自尽。没想到眼前的人金堂玉马,竟是如此狡诈阴险。
“请七殿下放小女子一马。”想到泽宁的伤势不容她潇洒,霓裳只得低头做人。
七皇子闲闲地瞧瞧她拎的包裹:“皇宫里的好玩意儿多的是,别的不提,就本宫的翡翠玛瑙珍奇古玩就多得放不下,你什么不偷,干嘛来偷这堆瓶瓶罐罐?”
霓裳想到软红楼中泽宁的伤势不知已恶化到何种程度,这边厢的恶人还有心调笑,看来是得狐假虎威了——
“七殿下,小女子进宫,实是皇命在身,并非儿戏。”霓裳从怀中摸出皇上御赐的令牌。
七皇子微怔,但随即说:“此事非同小可,我要与你一同去面圣,方可释疑。”
霓裳万万没想到连那令牌都不能帮自己脱身,若此刻真随他去了,一来惊扰圣上,二来……这次行动却是跟皇命扯不上半点关系,到时要她如何自保?
她本能地摸向怀中的匕首,但刚一接触到,随即醒转——
那匕首刀刃上淬有剧毒,如果沾上七皇子的身,岂不又多一桩悲剧?
她只得移开手,生平第一次开口求人:“七殿下,小女子是为救人,请……成全!”
七皇子见那桀骜不驯的女子竟也对自己忍气吞声,不由收敛了调笑的口气,正色道:“你救谁?谢大人我一早还见他好好的——”
说出“谢大人”三个字时,他口气有着莫名的酸涩。
“不是他,”霓裳只得避实就虚地说,“是小女子家人。”
“哦?”七皇子却忽的改了口气,“救人要紧——你可知他缺哪种药,拿对了没?”
霓裳也惊讶他忽然的态度改变,但还是照实说:“不,我不知道,所以来碰运气。”
她掂掂包袱里少说二十种药,完全是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可奈何。
“这样么?”七皇子想了想,忽然笑出来,“那让本宫来帮你,如何?”
“帮我?”霓裳万没想到他转变得如此之快,“七殿下懂药理么?我那位……家人,伤得很重,连外面的大夫都拿他没办法。”
七皇子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药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么。你且放下药,跟我来。”
霓裳狐疑地盯着他。
放下药跟他走?这是什么好办法——
也许是气急攻心,也许是脑子糊涂了,霓裳最终是依言将那些偷来的药一一归位,跟他去了长清殿。
不知他对外面的女官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就见一位显然是刚穿上正装、连纽扣都扣得不太齐的老者急急赶来,刚进得殿,就忙不迭磕了好几个头:“臣不知七殿下身子贵恙,来迟,请恕罪。”
“不必多礼了。”七皇子随意地挥了一下,“安大人,你起来,随这位姑娘到宫外走一趟。”
“呃?七殿下你——”安太医抬头,诧异地看着没有一点毛病的七皇子。
霓裳这才知他用意,不禁佩服他临危不乱。
七皇子让霓裳宽心:“这位安大人是太医苑的首座,多少个皇子贵妃的恶疾都由他妙手回春,有他诊治,你那位家人一定平安。”
“七殿下——”霓裳心中五味交集,想到之前的种种误会,甚至自己还起过杀心,不由得万分惭愧。
七皇子又转向安太医:“大人,此次是本宫私人托付,烦请大人——”
安太医精明老练,立刻回复:“七殿下放心,老夫今晚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无非是梦一场。”
七皇子赞许地点头,“大人甚得我意,事成后定有酬谢。”
霓裳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塞了一块玉佩在手心:“你凭此出宫,不用像来时那样——有人问起,就拿这玉给他看,说是本宫外派,快去救人吧。”
待安太医看过泽宁伤势,走出内室,霓裳焦急地问他情况。
安太医略一沉吟,“这位公子所中的乃噬本侵元之毒,若中此毒,初期可有伤口溃烂、周缘青黑,再来是发热昏迷、儋忘乱语,到得后期,就——”
“就如何?”
安太医微笑道,“好在及时诊治,待我开张方子,将可扭转病情,也就没有所谓‘后期’了。”
霓裳拍拍胸口,好险!劫后余生。若泽宁真因自己一时兴起而葬命,那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安太医说话间已经开出了两大张药方,交给霓裳道:“先按这上面拣了来熬,只是还有一两味药,虽非药引,但却是固本培元必不可少的,外面未必有得卖,老臣回去配齐了交予七殿下,姑娘你稍迟便可去他处拿。”
霓裳还能说什么,只是一径地点头。
送走安太医,霓裳回到内室,望着浅睡的侧影,心里说:泽宁,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