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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早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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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袅袅有一个万里挑一的“长处”:吃。她不单是嘴馋,食量也特别大,足足有常人的三倍。要说嘴馋是后天养成的,但食量大却是天生的。她出生那会儿,两个奶娘都喂不饱,经常饿得嗷嗷直哭,直到钱老爷请了第三个。
柳仕成给她的那一块糕点不过是一颗石子落入了井中,只能听个响声。钱袅袅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走到正厅,却看见桌上空空如也。
钱袅袅绝望地看着朱提:“没有人准备早食吗?”
朱提缩着脑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去厨房看一看?”
“走吧,你跟我去厨房帮忙。”小翠出现在她身后,柳老夫人和柳仕成也跟着进了门。
“咕咕~”钱袅袅的肚子不争气地抗议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暗骂:“连个备早食的人都没有,是想饿死姑奶奶我吗?”她并不知道,这柳府上上下下,只有小翠这么一个丫鬟。
等了好久都不见有人送吃的过来,钱袅袅饿得两眼发花,柳老夫人和柳仕成叽叽咕咕地说啥都没听到,只能“恩,哦”敷衍了事。
“娘子?”柳仕成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钱袅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吃的东西来了。朱提满脸土灰,端着一大碗粥进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子上,也顾不上其他,自己拿起勺子开始往小碗里面盛。
朱提苦着一张脸,带着哭腔道:“小姐…”她是钱袅袅的贴身丫鬟,平时只负责小姐的日常起居,没想到到这里来还要被小翠使唤去烧柴火。
“等等,吃完再说。”钱袅袅立马打断了她,什么事都没有填满她的胃重要。
她端着一碗粥,刚准备送到嘴边,想到柳老夫人,连忙将碗放了下来:“娘,您先吃。”
柳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粥碗推到她面前:“袅袅一定饿坏了,你先吃吧。”
钱袅袅笑成了一朵花:“谢谢娘”。喝下一口,整个世界都变得特别美妙。小翠卷着袖管端着糕点和小菜,摔到他们面前:“齐活。”
钱袅袅也顾不上计较小翠这比主子还大的脾气,不客气地拿了一个两三口就吃了下去。
“小姐…”朱提欲言又止,她想说,又不敢说。
钱袅袅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又是两三块下去了。这早食虽然比自家的差得远,但是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柳老夫人脸上挂着慈母一般的笑容,对柳仕成说道:“这孩子好,不挑,也不矫情。”
柳仕成拿着筷子看傻了眼,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心里犯嘀咕:“这女人食量简直大如牛,我是娶了个饭桶回来了吗?”
钱袅袅见柳仕成张大了嘴,活活能塞下一个鹅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气鬼,看什么看,本小姐就是能吃,吃穷死你。
柳仕成连忙低下头,扒拉了两口粥,心里来回盘算:“哎,看来每个月的买菜钱又得增加了,我得再多给小翠三钱银子。”
小翠一脸幸灾乐祸,肘了肘朱提,悄声说道:“咱们少夫人胃口可真好啊,那一大碗粥,她喝了有三分之二,别活活把柳家给吃穷了哟。”
朱提嘟了嘟嘴:“哼,别妄想欺负我们家小姐,她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走着瞧。”朱提认定这柳家没一个好人,从倒茶开始,就给自家小姐下马威。
小翠“切”了一声,转过头轻轻晃起了身子,要是有人能治得了这个柳仕成,她求之不得。柳家上下就她这么一个丫鬟,得负责打扫、买菜、做饭,还得伺候柳老夫人,忙里忙外的每个月也只给一钱银子。若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卖,她当初一定求柳仕成不要将她买回来。
朱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晃着脑袋,哪有丫鬟脾气这么大还不守规矩还顶撞主子的,这柳家是真奇怪,什么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
钱袅袅看盘子里只剩了最后一块糕点,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柳老夫人见状,将盘子推到她面前:“这最后一块啊,袅袅吃。”
柳仕成放下碗,惊恐地盯着柳老夫人:“娘,我一块都没吃呢。”
“你都喝了一碗粥了,肯定饱了。袅袅她胃口好,给她吃。”
钱袅袅一把抓起盘子里的糕点,愉快道:“谢谢娘。”一边趁着老夫人不注意,朝柳仕成做了个鬼脸。
柳仕成气得放下了筷子,他娘以前不这样啊,一直都很疼自己的。怎么媳妇儿娶进了门,老娘却转了风向。不是说自古婆媳多事,就钱袅袅这副德行,他老娘也不嫌弃?多亏他还想着怎么护好自己的娘子。
“你呀,这结婚头一天,就不要去茶庄了,好好陪着袅袅,将明日的归宁礼准备好。”柳老夫人在家中是什么事都不管,只顾着诵佛念经。
“儿子明白。”柳仕成委屈地将大碗里面的粥底刮了个干净,一口气喝了下去。
“小翠儿,来扶我,去佛堂。”柳老夫人起了身。
小翠连忙扶了她,心里乐开了花,有了这么一位少夫人,以后这柳家,好戏是少不了了。
钱袅袅摸了摸还算满意的肚子,走到柳仕成身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相公,这粥好吃不好吃?要不要把碗底也舔干净呀。”说着,拿起了盛粥的大碗送到他嘴边。
“娘子,舔干净就不用了吧,不用这么节约,柳家又不缺钱。”柳仕成讪讪地朝着她笑了笑。
“你还知道不缺钱。”钱袅袅将碗重重地拍在桌上,抓起他的领口,一路拽着往房间走去。
“娘子,娘子你干什么。”柳仕成根本赶不上她的速度,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钱袅袅把他拽到房中,指着那张散架的床:“把它拆了,送到厨房里去当柴火。”昨晚是新婚之夜,她没去计较。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了还。
“干嘛要拆,我重新钉一下,还是可以的。”柳仕成一本正经地说道。
钱袅袅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看来看去都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当下又踹了一脚床:“看你干的好事,我钱袅袅的婚礼,被你弄成这样。你拆还是不拆?”
“不拆。”柳仕成昂着头,这挺好的木头,怎么能送过去当柴烧。
“你不拆,我拆。”钱袅袅出了门,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大锤,抡起来就往床上砸。
柳仕成吓坏了,赶紧从她手上夺过锤头:“拆,娘子我拆,拆不就行了吗。”这床拆了是可惜,可要是让这刚娶进门的娇滴滴的小娘子伤着哪儿,那就不划算了。
“好,我看着你拆,连同外面那台轿子,一并给我拆了。”钱袅袅一只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外面。
“哎。”柳仕成叹了口气,本以为是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进了门,哪里知道是只母夜叉。
钱袅袅脸蛋身姿都是一流,连声音都很软糯,谁会想到她食量惊人又凶神恶煞的呢?
柳仕成不情不愿地拆散了床,抱着一堆木头出了房门,钱袅袅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娘子呀,你干嘛跟着我呢?”柳仕成做贼心虚,这些木头,就算做不成床,也可以藏起来用作其他事情嘛。要是当柴烧掉,柳仕成最起码得心疼个一天一夜。
“小气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快走。”钱袅袅推了推柳仕成,一路看着他进了柴房。
柳仕成故意将它们往里面挪了挪,放在门口,很容易就被烧掉了。他得找个时间,再将它们“偷”出来。
“这些木头搅乱了我的婚礼,我得跟小翠打个招呼,让她先烧。”钱袅袅打个了响指,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柳仕成听罢,抱着木头急忙逃跑,想救它们于火热之中。一抬头,就见钱袅袅一只脚踩在门框上,双手叉在胸前:“相公,去哪里呀。”
“这木头太大块了,得去砍砍碎才能烧呀。”柳仕成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不用,相公是做生意的,这双手哪里能去砍柴。”钱袅袅抓起柳仕成的手,逼他放下了木头,一边笑嘻嘻地摸着他的手背,阴阳怪气道:“相公这双手,这么白嫩,要是破了点皮,人家可是很心疼的。”
柳仕成使劲抽出手,正反翻着看了一下:哪里白哪里嫩了?平时家里的柴,也都是他砍的呀。正想开口反驳,被钱袅袅及时捂住了嘴:“快点,相公,赶紧把那边收拾干净了,我们还得上街呢。明天归宁,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她朝柳仕成抛了个媚眼,加上软糯撒娇的语气,柳仕成骨头都酥了。
他很吃这一套,立马答道:“好。”便火速地将床和轿子拆完,跟着钱袅袅上了街。什么木头不木头的,都先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