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礼赞》楼窗夜

5、小威

　　“晟沧啊，你就暂时住在医务室里吧！就是你醒来的的那个房间。等后院塌陷的房屋修缮好，我再给你安排房间。”
　　【我没有关系的！】
　　吃完饭后，唐孤城领着晟沧来到她醒来的房间。替她将床铺铺好，将一叠干净的衣服放到床边的凳子上。说：
　　“明天就穿这个吧，衣服虽然旧了点，但洗得很干净。”
　　唐孤城将晟沧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对她笑道：“睡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多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登记处登记。”
　　说完唐孤城就要走，他刚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女童一眼，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转身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抚的拍了拍被子，说：“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别怕！虽然前院没大有魂体，但胜在安静，对你休养有好处。而且我也在前院休息，走廊尽头那件所长办公室就是我的休息室，你半夜要是醒了，害怕了，就到那去，我不锁门。现在，睡吧！”
　　唐孤城说完就熄了灯，他坐在床边，像个永不倒下的骑士，守护着他的公主。
　　夜月爬上天空，照亮了寂静的冥界大地，唐孤城从医务室里退了出来，他轻轻的关上门，轻叹一声，虽然孤魂的补助很丰厚，可那也是下一个月的事情了，这个月，可怎么撑下去。
　　“明后两天还能用阴菌菇糊弄过去，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啊！”唐孤城暗自叹息。他边想边向着所长室走去，他要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撑过这个月去，只要撑到下个月，救济款和孤魂补助就会下发下来。。
　　唐孤城坐在桌边，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收支报告。幸亏冥界政府免除了蓄孤所的水电费用，不然蓄孤所可能连灯都用不起。
　　他紧紧的盯着收支报告，将上面的数据算了一遍又一遍。他抱着渺茫的期望，期望有一处的数据算错了，能省出点来，这是数据明明白白，没有一处算错。
　　“哎～”他将眼镜取下来，按了按酸胀的双眼，长吁一口气。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夜月的光芒看着手里的财政支出。月光下移，唐孤城慢慢从月光下落到阴影中，黑暗笼罩了他，也笼罩了他阴郁的脸庞。
　　从唐孤城年少时期，他就生活在这里。蓄孤所是他的一生，这就是他的家，他绝不能允许，这里毁在自己手里。
　　······
　　冥界的夜晚是危险，也是寂静，没有魂体会在冥界的夜晚出来，绝大多数魂体都会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只有冥差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行走在冥界的夜晚，但这和洛镇都没有关系，但今晚不同，一道黑影从洛镇蓄孤所闪出。
　　那道黑影停在冥河边，借着暗淡的星光，隐约能看清出那魂体的身形。她身高约莫一米上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大大的兜帽将她的脸罩的严严实实，她站在河岸边，一声声叫着：
　　【小威，小威，你快出来！】
　　夜晚的冥河十分平静，暗黑色的河水中藏着无尽的危险。随着黑袍魂体的一声声呼唤，原本平静无波的河水泛起阵阵涟漪，涟漪愈来愈大，伴随着“轰”的一生，威廉姆斯破开河水，脱水而出。
　　“不是说好不叫我小威的吗！”
　　【小威，你小声点，你的声音比打雷还响，你想把所有魂都吵醒吗？】黑袍魂捂住耳朵，朝它喊道。
　　“哦，我忘记了！”
　　威廉姆斯道歉，他刚想爬到岸上来，可看看自己的身材，又看了看岸上小小的魂体，沉思片刻，只见它的身上突然发出幽蓝色的光，一圈圈的蓝色光环自上而下在他身上游走，一遍又一遍。随着蓝色光环的游走，威廉姆斯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小了。最后，竟不足黑袍魂巴掌大小。它用力一跃，跳到黑袍魂的手上。
　　“晟沧，你没事吧！”
　　发光小章鱼用一条触手挠了挠头顶，有些懊恼的说道：“爆炸来的太突然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见了。我连忙上来找你，你却已经被那群魂体发现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的意识一定是清醒的。”
　　【嗯，是他们‘救’了我。】兜帽来下，露出一张娃娃脸，赫然是今天才到蓄孤所的晟沧。她将发光小章鱼捧到眼前，默默地‘看’着它。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把弄丢了，吓我一跳，对了，你这具躯壳还好用吧？！”威廉姆斯举起一条触手，摸了摸晟沧眼上约三指宽的黑色眼罩。
　　【还好，不过到底是伪造的，看不见，说不出。就连阴气，都储存不了。】
　　晟沧“看”着自己的手，白皙透亮，和别的魂体没什么区别。但事实，并不一样。在章鱼灯泡的映照下，那只白皙透亮的手渐渐的虚幻起来，没过一会，那手，竟成了透明的，晟沧甚至能透过手，看到脚下的沙石。
　　她用力一握，手又凝实起来，仿若刚刚是一场虚幻的梦，但晟沧知道，那并不是梦。她本是二魂飘溢，七魄无踪，只余一魂。有人？神？魂？用通天手段，找回了她的二魂，伪造了她的六魄。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说不出话，你有心语；看不见，你有神识。活的如同普通魂体是没有问题。但力量确实是个大问题。”
　　【还有，我的三魂并不接受六魄的存在，甚至在排斥它们！】晟沧看着自己的拳头，仿若看到了自己的三魂六魄：一团红金两色的小光团不停的转圈圈，而小光团旁边的金色的光团追着小光团转圈圈。两个光团你追我赶。小光团浑身上下散发着丑拒的气息，而大光团则谄媚的围着小光团不停的打转。
　　“啊？不应该啊！”威廉姆斯瞪着它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晟沧手中急的转圈圈。
　　【没事的，小威。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晟沧摸着威廉姆斯滑溜溜的脑袋，安抚道。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如果连父————”威廉姆斯连忙用两只小触手堵住了自己的嘴。
　　【小威你刚才说ｆｕ什么？】晟沧疑惑的看着威廉姆斯，它却看天看地看河水，就是不看晟沧，甚至转移话题，指着它刚从河里带出的河鲜说：“晟沧你看你看，我从河里挑的，适合你现在吃的鱼。能最大限度的补充你的阴气，而且说不定你吃了之后排斥反应就能下降呢！！”
　　【啊？那来烤来吃吧！我去捡点柴火。】晟沧好像真的被转移了话题一样，将手中章鱼放下，走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威廉姆斯看着走远了的晟沧，后怕的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胸膛，好险好险，差点把父神暴露了。
　　心虚的威廉姆斯并没有察觉到晟沧并没有走远，她站在不远的树后看着心虚的威廉姆斯，心想，ｆｕ，父？付？傅？到底是谁了？早晚把你身后的人？神？魂？揪出来。
　　篝火冉冉，鱼肉的油脂落在火种，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鲜亮的火苗染红了晟沧的黑衣，她一边的拨动树枝，将鱼翻来覆去，防止烤焦，一边和一旁的‘□□泡’聊天。
　　“晟沧，要不然你还是跟我走，我们去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好修炼。排斥的问题就交给我来想办法。”
　　【不要，我跟着你干什么？当个黑户，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排斥的问题在慢慢想法子。而且，我现在有一个新的想法。给。】晟沧将烤鱼递给一旁的威廉姆斯，看着它用小小的触手，卷起相当于它身体数倍的烤鱼，然后身体瞬间变大，将烤鱼一口吞下，再瞬间变小，不禁笑了出来。
　　“想法？什么想法？你笑什么？”威廉姆斯将鱼签子扔到火里，看着她。
　　【没笑什么。小威啊，你就不觉得不对吗？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想，我早就在黑夜中被撕成碎片了吧！嘶，烫。】
　　晟沧咬了口鱼，烫了一下，连忙松开嘴。
　　“你感觉到了啊！你慢点啊是。”威廉姆斯诧异的看着她，见她被烫着，连忙递过去一杯琼浆。
　　【废话，我又不是木头，那可是觊觎我性命的怪物啊！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啊，爽！火辣的烤鱼配冰冷的琼浆，快活，真是快活。】饮一口冰冷的琼浆，晟沧赞叹道。
　　“一群垃圾罢了，不过确实一点古怪。此处靠近冥河，魂体往来频繁，虽说不上是魂声鼎沸之处，但也不是什么僻静幽林，怎么又这么多的鬼物。哎，给我留点。”威廉姆斯将下一条鱼即将送入狼口，连忙伸长触手，将鱼拦了下了。
　　【对你来说，是个垃圾，但对于大多数魂体而言，可就不是了。不仅如此，此处明明如此靠近冥河，餐桌上却难见河鲜。所长宁愿吃些毫无阴气的阴菌菇，也不肯下河捕鱼。给你给你，还有怎么多呢，抢什么！】晟沧没好气的将鱼扔给它。威廉姆斯几条触手一起伸出，将鱼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别说，还真是。河里的鱼特别的肥，而且一点也不怕生。一看就是没魂体捕捉。好吃好吃。”威廉姆斯捧着鱼，小口小口的品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要孤魂干什么？哎，这条鱼好吃。】晟沧惊喜的看着手中烤鱼，又咬了一口。
　　“我哪知道你们的道道。给我尝尝，我尝尝。”
　　【你慢点，又不是没有了！】
　　水足饭饱，晟沧将篝火熄灭，打算回蓄孤所，却被威廉姆斯叫住，
　　“小沧啊，你的眼，没问题吗？”威廉姆斯意有所指的指了指晟沧的黑色眼罩。
　　【看不见啊！但是我有心眼所以没问题啊，怎么了？】
　　“我知道你有心眼，但蓄孤所的魂体们不知道吧！你难道还真想当个盲人啊！享受前呼后拥的待遇！”
　　【啊，我忘了这件事了！小威，怎么办？】
　　“嘿嘿嘿，幸亏我早年跟龙神学了手画龙点睛的本事，过来过来，我给你画上双眼睛”
　　······
　　“晟沧，醒醒，醒醒，该吃早饭了”
　　【嗯？？】
　　晟沧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的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唐洛道趴在床边，笑嘻嘻的看着刚醒过来还有点懵懵的女童。
　　“早上好，晟沧，快去洗漱，要吃饭了！”
　　【哈～～，早上好！】女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睡眼惺忪，道。
　　“嗯，快去吃饭吧！吃完饭，院长还有带你去进行户口登记呢！”
　　【好～～】
　　“快点哟！”
　　唐洛道刚拉开门，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晟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烧烤的味道。油腻腻的感觉。”
　　【啊？我，我没有闻到啊！洛道哥哥你是不是闻错了？】女童一僵，慌乱的说道。
　　“那，大概是我闻错了吧！我可能是太馋了吧！不说这个了，你赶快起床吧。我先出去了！”
　　【啊，洛道哥哥，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太对？】
　　“啊，没有啊！”唐洛道呆呆的盯着晟沧的双眼，回答道。
　　【啊，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