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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六章: ...

  •   第十六章:并非展昭

      看完最后一个字,展昭将面前的书合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继而便伸手揉了揉额头,抑制许久前便浮现出的焦躁感。
      从昨天下午到今日深夜,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将这些东西尽数看完,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冲霄楼,又是什么事惹得那耗子大发雷霆。

      目光落在桌面的书上,抛开自己既定的身份以及想法,他自己在看七五的时候,并不喜欢书中的“展熊飞”。这当然不是对自己我的否定,而是书中描写的那个人,确实不讨喜。
      比起白玉堂的飞扬跳脱,蒋平的机智狡诈,展熊飞重头到尾,也不过是个平淡到极点的存在——当然这并不能说他讨人厌,至少展昭并不觉得书中的“展昭”做错了什么。
      自己对自己,终归是有自表到里的理解,就算书中描写的再平淡,也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书中的那个“他”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会想些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可是这一点,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

      而白玉堂,则要鲜活得多,清晰的多,他甚至可以说是这套书中最复杂的一个人物——作者写的那样清晰,反到让他有了一种淡淡的惆怅感与违和感——至少从他这段时间的认识以来,他并不认为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完全等同于书中的“白玉堂”。
      他所知道的白玉堂狠辣,但并不狭隘;冲动,并不莽撞;高傲到有点任性,可绝非自大与无理取闹……
      也许同自己一样,自己所认识的人,与旁人眼中的不可能是同一个样子,正如这套书中的“展昭”、“白玉堂”。

      但是——展昭想到白玉堂之前的神态及怒气,忍不住轻叹口气。
      描写的再绘声绘色的话本,也不过是旁人杜撰——作者甚至与他们的时代相隔数百年。数百年的口耳相传,江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本身已经很令人惊异了,更别说那些事迹是真是假,完全无从得知。
      就算是他们本身,也不知道日后所谓的“襄阳王”“冲霄楼”是不是真的存在并且发生过。

      放开揉着额头的手,展昭倚在椅背上静下心来。想通这些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白玉堂的冲动,最初是失望,而后是不解,及至此刻,那种失望却忽然淡了下来。
      他能够看透的事情,以白玉堂的聪明没道理看不透。然而他依旧因此生气甚至愤怒,除了真的在乎这本书中描写的、甚至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失望仿佛被另外一种难以理解的情绪逐渐取代,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胸口翻涌,又有什么自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捕捉却看不通透。
      怪异的感觉。

      静了一会儿,展昭下定决心,从衣兜内摸出不常用的手机,打开短信编辑,用自己依旧有些陌生的拼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按了出来,中途有不清楚具体写法的字,便顺手翻了字典。
      大约五分钟后,那条短信终于编辑完毕,选中某人的号码发送,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在桌面。
      不经意间一抬头,瞥到旁边的镜子时,忽然便怔住了,下意识伸手按在嘴角。

      他在笑。
      镜子中的他嘴角微翘,向上划出淡淡的弧度,不仅仅是嘴角,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分明发自内心的愉悦。
      有些呆滞的在嘴角按了按,展昭皱起眉,完全不理解它究竟是何时翘起来的。

      这件事让自己很愉悦么?

      答案毋庸置疑。

      可是——为什么?

      怔忪间,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展昭抬眼去看,带点诧异又带点愉悦的轻笑:“这么快就回了?”
      自言自语间,已伸手将手机拿了回来,才看一眼,原本的喜悦就敛的一干二净,他皱起眉按下接听键,温声道:“有事?”
      不久后,眉头已然紧皱:“你们遇上麻烦了?地址再说一遍,详细点!”
      ……
      白玉堂躺在床上,单手上举,拿了手机凑在眼前。
      屏幕显示的是封已打开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既然‘白玉堂’不是白玉堂,又如何认定‘展昭’便是展昭呢?”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嘴角翘起,忽然哼了一声:
      “死猫!”
      而后顺手将手机丢到一旁,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片刻之后——
      原本在床上挺尸的人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白玉堂侧耳听了一下隔壁的动静,随即便下地蹬上鞋子,正要出门时又顿了顿,折返到衣柜旁拿出压在箱底的画影,而后便推门而出。
      隔壁的房门微掩,灯已经关上,显然没人了。白玉堂几步跑到阳台,就看见下方一道身影在夜空下向着东南方疾奔而去。

      这么晚了,死猫又去做什么?
      毫不迟疑的从窗子跳下,白玉堂隐藏好行迹,仗着树荫与其他别墅楼的遮蔽一路缀在展昭身后。后者也不知道察觉还是不曾察觉,只是不断加快速度,向着东南边疾驰。

      展昭的轻功较白玉堂略胜一筹,但若白玉堂全力追赶,差的并不许多。不过此刻他并不着急靠近,只是缀在他身后保证不跟丢便是。他心中兀自疑惑着对方的目的地,跑得这么急,明显是有急事。
      但他们现在在千年之后,人生地不熟,又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如此着急?

      跑了大约一刻钟,前方的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白玉堂缓下脚步,不紧不慢的缀着。直到展昭绕进一个院墙内,楼影憧憧,瞬间便将他的身影湮没了。

      消失了?
      去了哪里?
      白玉堂在那座大院门前的树荫下停了脚步,抬眼看了看大门上的名称。陌生的名字——笨猫来这里作甚?
      思量片刻后,白玉堂当机立断,仗着树荫的遮蔽从院墙旁边的围墙上跳了进去。
      这个院子的围墙建的比其他地方要高,上面还有缠绕的钢丝网。白玉堂并不知道那些钢丝网有什么用,只是本能的绕开那些,落地后更是第一时间找了隐秘处。
      院内是一片绿荫,零星的树木点缀其中,树与树之间悬挂了彩灯,将树下也照得一片透亮。
      绿荫之间盘绕着石板路,还有凉亭走廊石桌石椅。园中有三座小楼,不算高,然而要比外面的房子漂亮许多——尽管审美不同,白玉堂不能不承认,这个庄园的主人很会享受。

      观察周遭环境是潜入的必备条件,当看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白玉堂便飞速潜入左边那座小楼旁,借着暗影的掩护打量另一侧。
      目光在望向楼顶时忽然一顿,白玉堂眯起眼,看到上方隐约有个身影从楼顶探出,而后居然整个身子贴在墙面上,正小心翼翼的从墙头爬下。
      飞檐走壁?展昭么?他想作甚?
      白玉堂眼角一跳,下一刻又看清了对方与楼顶间一道几不可见的暗影——绳子?
      不是展昭。
      确定了这个讯息,他微微皱起眉: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还真多。既然不是展昭,那猫的下落还要重新找起。

      微微侧过身,身体便巧妙地嵌入了对方视野的死角中。白玉堂观察着对方的举动,看到他在一面窗前鼓捣一会儿,轻松地开了窗,灵机一动,在那人进入后片刻也纵身跳到那个阳台上。
      靠得近了便能看到,刚才被打开的窗子已经被人重新掩上,不过并未上锁。他贴近玻璃看了一眼,原来玻璃上的关合位置附近被人卸掉一块,藉此打开了内部的插销。
      虽不知那人是何身份,不过这倒是便宜了他——白玉堂勾起嘴角,用画影剑尾顶开窗子,跟着潜入进去。

      落脚的这间屋子看起来是个卧室,不过床铺与柜子上铺了防尘布,摆设也简单,多半是客房一类。门锁同样已被人从内部打开,那人的目标显然不在这里。
      白玉堂站在门前仔细听了一下门外的声音,隐约听到非常细小的破空声。他悄然将门推开一道门缝向外望去,就见到先前那个人正服帖在墙角处,扬手向着角落打出什么东西,继而放松下来,顺着楼梯扶手滑到下层。
      那人的举动速度很快,甚至不比江湖上一些二流高手差。如此矫捷的身手只怕是白毅平等人都有所不如,这人多半是在这方面做过什么特训。
      站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无人后,白玉堂推门而出,依旧顺着较隐蔽的路线缀在那人身后前行。
      这家人的装潢布置要比寻常住宅华丽复杂得多,显然非富即贵。他知道这个时代有些手段远非千年前可比,凡事要多加小心,否则很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不过白五爷今天鸿星高照,前面正好遇上这么一个人开路。他所忌惮的现代科技都被那人破坏了个七七八八,省去了无数麻烦。
      此时白玉堂也大概猜出了前面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从他进来之后的种种举动以及悄然潜入的手段来看,对方多半是个梁上君子。他心中好笑:展昭深更半夜忽然来到这里,莫非也是来做梁上君子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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