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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抵触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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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玥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哭,哭到肝肠寸断,哭到昏天黑地,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陈安然。
陆皓成说眼泪是福气,可是自己现在不能说话了,陈安然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又找谁能够讨回?
她想从这里逃出去,逃到他身边,无论是什么结局,就算是他也残了,她也要守着他,守他一辈子。
同时,每天颈部传来的疼痛,也让她想哭,她发现自己真脆弱,说哭就哭,根本就不需要酝酿,在挣扎了几次,还是起不了身时,她最终放弃了。
日子就这样过,过的没滋没味,如游魂一样,飘飘荡荡。
她总会愣愣的看着窗外,期待目光会越过岛屿海峡,越过崇山峻岭,越过是是非非,越过悲悲切切,只要到达他的身边就好。
几天里,都会有小护士推着她去照那个什么光,据说可以让她的颈部好得快一些,过道里,各色人种交错出现,她知道这里是日本一所国际医院,医生们护士们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汉语,尤其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精干的人,据说老婆是中国人,中文虽说语调有些奇怪,但是算是这里汉语最好的。所以过道里经常会有人朝苏玥打招呼,亲切的,温和的。
可是苏玥现在就是个铁石心肠,她没有回应,闷闷不乐的扫过所有人,可是小护士们却总是笑容可掬,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也都是轻轻的,询问的时候,也都是柔声。
医者父母心,无所谓国籍,无所谓种族。
每次被询问,苏玥要么就是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要么就是盯着人家使劲看,直到把人瞅毛了。
后来大家渐渐的就把苏玥默认成哑巴,对她的照顾更是细致。
苏玥想,这个民族还真奇怪,你越不给她们好脸色看,她们越是殷勤。
其实不然,护士们只是觉得她这样不说话,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将来恢复起来就更难了,而且即使想恢复也要付出最佳康复期的百倍功夫,所以尽可能得让她多说话,但是她抵触治疗,大家也都是一筹莫展,只能告知院长。
院长也找文琳说明了情况,希望病人能够配合治疗,希望文琳能够找出一些激励苏玥的事情,因为她这样一直消沉下去的话,治疗真的就不那么乐观,原来只有50%的康复希望,现在这样,10%都属于勉强。
文琳也一筹莫展,她懂女儿的心思,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不能回头,只能靠她们母女两个人携手共渡难关。
苏玥现在的行动,还得需要照顾,除了出去照那个什么光之外,都必须躺在病床上,颈部得伤让她抬不起脖子,少了支撑,她什么都干不了。
午饭后,文琳拿来了樱桃,暗红色的大樱桃,苏玥一直都很喜欢吃,她喜欢咬在嘴里,然后牙上稍用劲,樱桃汁就会流得满嘴,而此时,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别说是樱桃,就算是人参果,她眼睛都不带抬一下。
文琳叹了口气,把樱桃放在小桌柜上,“玥玥,你不开口说话怎么行呢?现在不说,就永远都说不了了。”
苏玥瞪着天花板,收紧嘴巴,她不是不想开口说话,没人的时候,她也尝试着开口,可是每次都会被自己的声音吓倒,而且,就连简单的“妈妈”这个词都说得无法辨认,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她生自己的气,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能过。
以前那个可以演讲,可以唱歌,可以大声笑的苏玥已经不在了,她已经死了。
文琳默默的拿出了本子和笔,“玥玥,你以后想说什么就写在这上面,不要再无动于衷了,你这个样子,妈妈真的很担心你啊。妈妈真是没用,说过不让你受伤害的,可是却让你弄成这个样子,都是妈妈不好。”接着,文琳就哭了起来,她哭女儿,哭自己,哭所有的意料之外。
苏玥吸了吸鼻子,努力让泪水不要流出来,因为这噩梦般的一周时间,她倾尽了所有的泪水,即使哭的话,也不要在妈妈面前哭,那样会让妈妈更伤心。
伤心这种事情,还是让她一个人来受吧,反正都已经无所谓了。
苏玥抬手接过妈妈手里的本子和笔,把眼睛里的泪水使劲眨回去,然后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她表意:妈妈,我知道了。
文琳破涕为笑,她知道女儿会乖乖的听话,会重新站起来的。就像小时候那样,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膝盖摔了个血肉模糊,但是女儿却用小手摸着她的脸,安慰她说:“妈妈,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下午的时候,苏玥仍旧躺在床上,她端起手,在小本子上写:“谢谢”“早上好”“你今天很漂亮”“我要上厕所”“我想出去走走”,她想,这些话以后都会用到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却没看见人进来,一会儿一个小孩儿露出了个小脑袋,他朝苏玥咧嘴笑,苏玥刚好看到他没有门牙,滑稽可爱,估计孩子到了换牙的年龄。他朝苏玥说着什么,苏玥一时间只听懂了“球”这个词,估计是孩子的球滚到自己的病房里了。
苏玥朝他招招手,他轻快的走进,孩子看到苏玥手上的吊针后,用日语说:“姐姐,疼吗?”
苏玥想摇头,可是颈部的加固物让她不能摆动头部,于是拿起小本子,用日语写道:不疼。
孩子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棒棒糖,说道:“给你,妈妈说吃糖就不疼了。”
苏玥笑笑,在本上写道:谢谢!
孩子天真的笑了,然后说:“我该走了。以后我可以找你玩吗?”
苏玥在本上写道:可以,随时都可以。
孩子开心的拍拍手,拿着球走开了。
苏玥想:实际上用本子说话,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只要习惯了,渐渐的就成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