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蝴蝶 ...
-
李郅怀着满腹心事,浸着夜色回到了大理寺。却没见到三炮在议事厅等着自己,疑惑的去验尸房找双叶。刚跨进大门,便看见双叶倚靠在验尸房的木桌上在画着些东西,空气中还散着些墨香和薄荷的气息。
李郅凑了过去,看见双叶在纸上画着一柄兵刃,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剑。
双叶见李郅回来了,便将画好的剑递给李郅看,就开始说今天的二次尸检的结果。
“我今天又仔细的查看了罗英尸体上的伤痕,发现了除胸前一处致命伤外,还在脖子后颈除发现一道极细的划痕,或许一次尸检的时候,我们都被胸前的致命伤给迷惑了。所以,午后三炮来的时候,和他说了这事,他也觉得奇怪。没办法,我们只好去了凡舍,找了四娘来看看这伤痕,没想到,还真看出了点结果。”双叶的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随手端起了茶杯满灌了一口。
李郅听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难免松了口气,看来凶器是有了着落。
“四娘说,她虽不知具体是怎样的名器,但她知晓这颈后划痕是出自哪家剑法。毕竟清霜剑法这么有名的招式,不用点其他伤痕掩饰,还是很容易让人认出来的。而且四娘猜测,凶手定是使了极薄的兵刃才能这么利落的使用清霜剑法。”双叶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一股脑的全将最新的进展做了细致的报告,竟有些气喘吁吁。
毕竟,大理寺探案组都是知晓这件案子的紧迫性。如今,能有如此进展也算是松了口气。
李郅拍了拍双叶的肩膀,算是对她的宽慰了。而后开口问道:“那三炮去哪里了?”双叶这才恍惚的记起来忘说三炮的事了,连忙接着说:“三炮知晓是清霜剑法,立马想起来与皇室交好的江湖上的第一剑庄明汉阁,言传阁主刘弃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代,世代守着青霜剑和清霜剑法。而由于和如今的皇室交好,当今圣上便在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上修建了明汉阁,以作刘氏后人安养生息之地。三炮就匆忙的赶去了城外想着能否找到点凶手的线索,途中遇见了紫苏,紫苏一听便也想跟着去,说是刘弃好歹作为汉朝皇室后代,又有皇上撑腰,可能会不卖大理寺的面子,她这个起码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报出这个名号,起码明汉阁的门还是能进去的。我们听了也是这个道理,所以三炮和紫苏一起去了终南山。”
李郅听完这前因后果,觉得今日也算是收获颇多,三司令府也有些端倪,凶器也有了追查的线索,本来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看着双叶激动地有些红彤彤的小脸,和声说道:“天色有些暗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三炮他们回来,怕是又要忙起来了。”双叶听后,应了一声,便和李郅道了声别,回了宣阳坊。
而李郅又独自坐回木桌旁,在有些昏黄的烛光下,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敲着桌子,又细细地看着桌上的画纸,心里不难的推敲了起来:皇上亲自下令彻查,杀人的剑法,凶器甚至凶手都可能出自与皇室有关的明汉阁,死去的罗英是承恩浩荡的三司令大人的随从,而罗大人的公子罗钰身上带着皇宫御用的香袋,似乎这个案子都和皇室扯上了关系。看来这个案子果真是难办的,最后就算凶手揪了出来,可能也会淌上朝野间的浑水,自己是没关系,尴尬的身份早晚会面临这样的处境,就是担心紫苏,双叶,三炮,四娘他们,更何况如今还有了要护着的人,萨摩的外族身份在扯上朝野纷争总是麻烦了些,看来,这次的案子查到哪一步能令上面这位满意是个大问题啊。
刚舒展的眉头又促了起来,李郅倒了杯凉水,心烦意乱地喝了下去。又想着,萨摩是否已安然回了凡舍。
另一边,回了凡舍的萨摩。还没进门,便被四娘堵在了大门口。被拿着金杆烟枪威胁着说出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消失了十二个时辰到底干嘛去了。
萨摩一边和四娘打着花枪,一边找着时机往里钻。奈何今天四娘似乎非要问出个好歹似的,一点缝隙都没露。无奈下,只好有些委屈的撒着谎说:“还能干嘛去呀,当然是查案赚外快去了呀,昨天晚上和李郅守了一夜的三司令府,快累死我。”说着,就想往四娘身上靠去。
公孙四娘忙有些嫌弃地避开,急急地开口说:“脏死了,别往我身上赖,赶快洗澡去。”萨摩一听四娘这是信了,就连忙乐乐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生怕她的穷追不舍。
当还有一步踏进房门的时候,就听见四娘又叫住了自己,本来是不想回头的,却听见四娘说起今天双叶和三炮来找自己的事,还又将关于青霜剑法的事和萨摩复述了一遍。
萨摩初听着还挺高兴,毕竟杀人的招式都知道了出处,凶器也知道了大致的模样,那么离结案也不远。但后越听眉头越发皱了,他知道李郅也肯定与自己注意到了同样的事,这案子,一旦扯上皇室就不是找出凶手那么简单了,谁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呢。他收了收心绪,依旧装着痞痞的笑容和四娘说了晚安,让她不用担心,还信誓旦旦的说,有他出马,案子很快就水落石出。
回到房里,萨摩让不三,不四帮自己打了几桶热水。虽然事情烦心,但今天随李郅查了一天的案,身上的味道早叫他难以忍受了。李郅之前说喜欢自己身上原木青草的味道,要是叫汗味挡住了可不好。
而当他舒舒服服的在热水里浸着时,看着身上的痕迹,眼角竟有些笑意。其实,李郅在床事上还很温柔的,尽量做到不伤着萨摩,就是有一点不好,总爱弄些痕迹出来。萨摩原先是嫌弃的,觉得这啃人是小狗狗会做的事,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少卿大人也爱干这些事,但李郅实在是太磨人了,一点也听不进萨摩打趣的话,依旧在这方面我行我素。后来也觉得,既然穿了衣服也看不出来,李郅也不会留在明显的地方,况且两三日就消了,也就随他去了。
如今看来,萨摩觉得倒是自己短浅了些,看着这些痕迹,总不免总会想起李郅的好来,起码,他不在身边时,还有点念想。
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了这个案子上,以前自己说:钱,我是很喜欢。但我更想好好活着。现如今,有了李郅,自己是做不到这点了,活着是必要的,但却更想和他在一起。
萨摩知道由于自己的外族身份,如果李郅案子办不好,承不了上面那位的心,自己会比其他人有更大的麻烦,所以李郅定会好好分析利弊,尽量不让自己淌这次浑水。萨摩只要一想到李郅会为自己的安危将他排除在这个案子之外,独自涉险调查,心便胀胀的疼。想来这次他又要护着自己,而刚才在巷口由于怯懦而又拒绝了李郅的关心,就顿时恨起了那些无谓的心烦意乱。硬逼着自己先暂时抛开愧疚与心烦,捋了几遍思路,想帮李郅好尽快解决这个大难题。
热水晕开了层层水雾遮盖着萨摩的神情,他猛地睁开眼,像想到了什么急切而又重大的事。竟有些慌神的从浴桶里起身,慌忙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捡了身暗色的衣裳穿上,甚至头发还未擦好,还挂着些水珠,一动身,后背的衣料上便染湿了一大片。急忙的又出了门,
背后上湿漉漉的图案随着主人晃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倒像了只视死如归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