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十年》蓝色记忆

67、第 67 章

　　愿你在天堂生活得快乐。记得我们的约定……
　　——袁雪
　　米幼幼和项泽希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本来担任伴娘的袁雪却因为岳俊宇迟迟走不出那个阴影，米幼幼在办妥一切婚礼事宜后，和项泽希一起去了一趟上海。
　　岳俊宇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他死后，消息不胫而走，本以为刻意隐瞒的曾启琳因此十分头痛，那些表面虚情假意的安慰话，她一句都不想听，那是她的儿子，没有人比她失去的更多。岳俊宇的葬礼由于有记者参与，曾启琳没有让袁雪出席。其实，就算曾启琳让她去，她也不会去的。她一直认为岳俊宇并没有死。
　　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她和岳俊宇的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她一直觉得身上还有属于岳俊宇的味道。但是，每次做了很多饭菜端出厨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对面空荡荡的桌椅一直在提醒着她有多么愚蠢，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哭着将饭菜全部倒掉，蜷缩在客厅的小角落里暗自悲伤，一开始曾启琳看见也为她心疼，想接她离开这间屋子，可惜现在的袁雪自从岳俊宇离开后一直都不肯走出屋子半步。有时候，曾启琳问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袁雪总是凄凉的笑笑，然后说“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说好的。”
　　当米幼幼和项泽希赶到的时候，袁雪正在厨房里做饭。项泽希看了米幼幼一眼，两人都觉得袁雪已经走出了阴霾，可是当袁雪摆上四双碗筷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了胃口。
　　米幼幼拉着袁雪的手“袁雪，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袁雪依然拿起筷子夹菜，“怎么了？我很好啊！”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突然说：“啊，还有一个月就是你们的婚礼了，还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呢，嗯，一会吃完饭我要问问俊宇才好。”
　　“袁雪你醒醒！岳俊宇已经死了，他不在了！你回到现实中好不好！”
　　“胡说！昨天晚上我们还在聊天呢，他还给我讲千纸鹤的故事，项泽希你知道这个故事吗？”
　　项泽希看了袁雪一眼，似乎是想了一会，打断即将说话的米幼幼说，“哦？我还真没听说过。讲完故事之后呢？”
　　袁雪似乎是找到了知音，接着说“讲完之后，俊宇说他想休息，然后我就……”
　　“你就干什么了？”
　　“我就一个人在客厅折纸鹤了，折了好多呢，不信你们看窗台那边，全是我一个人叠的呢。”
　　项泽希看了一眼纸鹤，“你为什么要叠那么多？听说，折纸鹤可以许愿。”
　　“对啊对啊，所以我才折了那么多纸鹤啊！”
　　“那你到底许了什么愿呢?”
　　“我许了……我许了……”
　　“许了什么愿？”
　　袁雪叹了一口气，“我希望岳俊宇不要死。”
　　“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袁雪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看项泽希又看看旁边眼里充满乞求的米幼幼，她放下碗筷冲到卧室。米幼幼想追上去，被项泽希拦住，“让她自己去接受那个现实吧！”
　　袁雪回到卧室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被子也叠的很整齐。又去摸摸桌子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灰尘。她爬上床躺下来，自言自语，“还能感觉到温度呢，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他们都骗我说你死了。这不是还暖着的吗？”岳俊宇死后，袁雪就睡在他的床上，直到她翻来覆去没有找到岳俊宇的气味，她才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千纸鹤的传说难道是假的？”她恍惚间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钥匙。岳俊宇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房间里有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这就是那个盒子的钥匙。”
　　她站起来在柜子里找到了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她颤抖着把钥匙伸进去，她以为只要这个钥匙是假的，那句话就是假的，一切就都是假的。等到她哆哆嗦嗦把钥匙伸进去并转动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足以让她绝望的声音。她咬着下唇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日记本。
　　日记的扉页是袁雪刚出道前的一张照片。连袁雪自己都不曾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张照片，不过这张照片才是最像自己的，没有化妆，没有商业包装，那才是最原始的她。在照片的下面是岳俊宇的笔记：我想永远铭记你的样子。袁雪哽咽着翻到下一页，看日期应该是岳俊宇刚得知病情。
　　“今天，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很乱，很乱。医生后来说些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我只记得他说我是末期，癌症。我感觉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难道连她也知道在这个躯壳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才会恐惧？后来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医院。胃癌，我到现在都觉得可笑，为什么会是我？！世界上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会选中我？我不甘心！我还想继续活下去！然后，我喝了很多酒，不想回家，到公司竟然发现她还在，我差一点就要告诉她了，但是，我觉得那样把她留在身边很不光彩，可是，转念一想，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争取她的爱了……今晚真是特别，我竟然用笔写日记。”
　　“看到报纸上余小秋对袁雪的攻击，我后悔把她带进这个圈子，要不是我，她不会和这些人混为一谈。原来，一直是我把她给害了，所以老天让我早死。”
　　………
　　………
　　袁雪看完一页又一页，每一页都会留下她的眼泪，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察觉到，为什么要让他有那么多遗憾！翻到近期在一起的日子，笔记明显有点走形，那个时候他是忍着痛写完日记的吧。
　　“最近，吃不下东西，胃很难受。总是吐，可是，袁雪总是做很多我爱吃的东西。我想她一定不能接受我已经病到连饭也吃不下去了，所以，我每次都要把那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强硬塞进去，有时候差点就要在她面前吐出来了，还好，我忍住了。看到她每天待在我的身边，我渐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了，我越来越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留住她。”
　　“我感觉，越来越不好。雪，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记得不要哭，我喜欢看你笑。”
　　袁雪大脑仿佛渐渐开始恢复记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事情，也知道岳俊宇已经不在她身边了，这几年好像空出来了一样，不曾发生过。难道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消极而又无助的时候了吗？她的人生好似总是在周而复始，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有一天连米幼幼和项泽希都会离开她。她把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雪，知道千纸鹤的故事吗？没想到我也会有一个卑微的愿望——希望你永远幸福。
　　袁雪合上日记本，发现日记本的下面覆盖了满满的纸鹤，每一张纸鹤上面都有一个字——雪。纸鹤是五彩斑斓的颜色，但是她的世界确实灰色一片，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绚烂的色彩了吧。
　　“雪？”米幼幼怕袁雪进来做什么啥事，进来看看。
　　“幼幼，我好像又回到了大学以前的日子了，没有了。”
　　“胡说，你还有我，还有泽希啊！”
　　袁雪转头看着米幼幼，“对，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会的，我们会一直这样的。”
　　誓言总是会被人遗忘，我们能把握的真的很少，因为我们只有一双手，就算抓住的再多也会从指缝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