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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1—犯罪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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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个不为他所知的地方醒来。
刚睁开眼睛时,那倒映在金黄色眼瞳中的世界还有些模糊。
不过仅仅是在下一秒,遍及全身的剧痛就让他清醒过来。
每一块骨头都在叫痛,也不敢想象皮肉已经撕裂开了多少伤口,没有愈合的伤口与粗糙衣料贴合的感觉则更不用说。
用巴连达因自己的观点来比喻的话,现在就和挨了自己家主人一记灰暗警告冲击波一样。
此时他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呈一个大字型摊开。
他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剧痛让他不免有些抽搐。
骨头的情况还好,应该没怎么断吧。
这情况也许还有什么可供乐观的点。
他在打量周围之前,首先把关注点集中在自己身上,集中在自己那套衣服上。
自己之前应该是还在战斗着的,不是吗?
那为什么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冥衣换成了一身白色麻布衣服?
那套衣服简陋到无以复加,就像是把一个白麻布大口袋开了三个洞,再缝上两副袖筒;裤子的长度也不忍直视,在脚背上堆起来很厚一堆,好像他自己在地上扎了根一样。
那套松松垮垮的衣服的刺眼的白,让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与周围的一片黑暗相衬,却意外地不显得格格不入的白色,反而让他感觉更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
为了缓解这种诡异的感觉,他将视线转向四周。
在黑暗中他辨别清楚了——这是一座牢狱。
有一堆当床用的干草,上面盖着一块充当床单或是被子的破布。
黑漆漆的金属栏杆,透过栏杆的间隙看外面,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最明亮的地方是一扇小窗;在墙壁上的一个容不下一个小孩通过的洞里嵌着一块玻璃,从那里透出极为黯淡的光亮,但其存在却不容忽视。
他勉强站了起来,慢慢地向那扇窗靠近,向窗外望去。
那是一副奇异的景象。
他不知道窗外是什么东西,在视野中似乎有一些类似于气流波动的、让人眼晕的东西;其余的几乎也全是黑暗,可在那黑暗中有什么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像是什么的碎片一样的看不清晰的东西,组成一个有点类似于条带——或是环带吧,这样的形状;悬挂在——也许是悬浮在黑暗之中。
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这一片浓郁的黑暗,让他觉得比自己那套白衣服的颜色舒服得多。
他并没有坐到那张干草床上——满身伤口被草叶触碰的滋味大概不怎么样;他坐在那扇小窗下面,那里至少还有一点光亮。
这样他就看清了,那衣服上还有伤口渗出的血迹,伤处的血大概还没怎么凝固。
就算是囚犯的话,好歹也应该给自己一身正常的囚服才对,黑白条囚服也比现在这件衣服让人舒服得多。
他对自己不满这种并不重要的事情付以自嘲的嗤笑,但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在这种情境下没人心情会好的。
啊,奇怪的地方,像是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战士的适应能力逼迫着他接受这里,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这里潮湿的、充斥着霉味的空气。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暂时忽略环境的恶劣,而专注于去整理自己在这里醒来之前的记忆。
可悲哀的是,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记忆都没有。
自己的眼前似乎还有战斗中弥漫的灰尘,他还记得自己当时……
哦,对了,他当时拥护那个本该作为冥王□□的少年,并且——
并且怎么了呢?
记忆的那根弦从这里就断开了,也不再续音。
——正是因为他拥护那个少年所以才被关进这里呢,之后来探监的人这样告诉他;不过他现在不知道罢了。
他只知道,如果被关进监狱里,一定是犯了什么罪就对了,这是个常识。
现在没人来向他解释现在的情况,也没人能带他离开;不管是他的主人还是他的敌人——这里连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
主人……
他的记忆被涂上了一点金色。
但愿那位大人能好好的。
他将身子缩紧,向青黑色的墙壁上靠了靠。
他的衣服一点也不能保暖,在这潮湿的地方,寒气不断渗透进来。
他把自己蜷缩成球状,借此维系着自己的一点点体温。
他合上双眼,打算睡一觉。
也许睡醒了,噩梦就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