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深情不易》海上舟遥

13、从顽石中取每滴甜

　　黄少天嘴角一挑，露出颇为轻浮的笑容：“玩哪种？Black Jack？Texas Hold'em poker？我正手痒得厉害。”

　　对方显然不像他这样愉快：“真不知道你高兴什么，我们很乐意知道等你把货全输光，你那个什么老费尔南多会怎么处置你。”

　　“我干嘛要忠于他呢？”黄少天随着几人攀上晃晃悠悠的木棚屋，摆出毫无戒备的样子席地坐下，一手随意按在铺地的木板上，露出手腕上一看就是高仿的手表，“他哪儿值得我卖力气了。我早就想过，这批货如果卖得糟糕，我也不想回去再看他那个狗脸……”

　　他嘴里说着废话，眼睛则迅速扫过面前肤色、衣着各异的六个人。很明显，前期对他们的追踪已经耗尽了强弩之末的上校能调动的资源，现在只能以这些最底层的毒贩为东山再起的资本。这些人就像他在S市已经遭遇过的杀手，不计一切成本和可能的后果。而这片岛中还有多少人无从计算，只要河流不断，随时都会有新的毒贩加入，像是能吞噬生灵的蚁巢，护卫着幕后的按兵不动。

　　一直负责对话的人蹲下身，拔出随身的腰刀，刀柄在黄少天的手背上敲了敲：“我要是你老板也不想再看到你。把所谓的好货直接拿来赌，果然漂亮脸孔都是草包。看大小点数，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第一次先赔手指，第二次赔货，第三次剥脸皮。”

　　他把罐头筒做的骰盅拍在黄少天面前的地上。

　　喻文州忽地直起身，指着黄少天甩了一串脏话出来，大意是凭什么不心疼老板的货，早看出来你这孙子靠不住，赌不起就别他妈装蒜。他讲的过于地道，黄少天几乎跟不上，还得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用贫乏的词汇回敬，表现得试图在数量上占优势。

　　对方显然更乐见他们两人内讧，多少也放松了些，同步吩咐了几句，声明即使剥皮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两个人应声离开了棚屋。讲话那人看看喻文州道：“你舍不得货，就先拿你的手赌。”

　　喻文州眼睛不眨地将左手往他的刀口下一按。对方用的刀并不长，黝黑的刀身开出了血槽，固定在骨制刀柄上，黯然无光，却显得很有分量，用刀的人也算得上壮汉。

　　改良后的“马库威特”，土著人用来砍杀猎物的黑曜石刀。

　　和黄少天对阵的是个小个子，赤裸的上身肌肉松弛，肚子有点不成比例的大，嘴里含含糊糊地嚼着一种树胶。剩余的三人中两人提着枪站到了黄少天身后，一个仍然没有放开手里的刀。骰盅响过一阵后，小个子亮出点数，再把骰盅推到黄少天的面前。

　　黄少天拿起来，摆了个花哨的动作摇了几下，面前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动作。他忽地手腕发力，反手砸上了身后一人的脸！

　　这一下猝不及防，罐头筒毛糙的边缘扎到的是那人脆弱的眼球部分，手里下意识扳下的扳机打了空。小个子的反应慢了一步，黄少天跳起身一脚将他踹翻，踩住喉骨，脚下一碾，手里抢过枪直接对那三人开火。那一下的力道正合适，垂死的人嘴里喷出的血沫和着发黏的树胶一起流出来。

　　几乎在他砸下去的同时，喻文州抬手抓上了悬在腕上的刀刃，连人带刀往自己怀里带，制住那人的动作，自己也被手臂卡得近乎窒息。他在身量对比上多少有点吃亏，这是近乎同归于尽的做法。黄少天更没有迟疑，枪口倒转，却是用枪柄砸上了那人的后脑，在他手腕略松开的时候，喻文州挣脱开来，黄少天干脆地将子弹送进那人的太阳穴，掀飞了半边头颅。

　　这一切也不过片刻，两粒骰子还在地上发黑的血里转动着。

　　黄少天随手扯了自己一边衣襟，给喻文州把流血的手心扎紧。伤口没想象中深，大概因为刀刃打磨的并不够薄。棚屋里的枪声显然已经吸引了其他的人的注意，一连串子弹透过脆弱的木板穿进来，靠木柱支撑的棚屋摇摇欲坠。喻文州看了看入口的方向，将小个子的尸体拖起来踢下去，不出意料地引来了又一阵枪声，回手抄起那把黑曜石刀，一刀砍进支撑棚屋的中央木柱。

　　“这不一定砍得倒吧？”黄少天受他启发，换了个弹匣，一口气直打进木柱的同一点。效果相当不错，固定在柱子上的木地板开始松动，整根木柱连同棚屋摇晃起来。

　　喻文州透过缝隙看了眼下方：“那两人还在，但暂时没有帮手来。”

　　“那我就靠你的准头了。”黄少天目测了一下，“我先跳，你把那两个搞定。”

　　他所谓的跳，其实是借着棚屋倾塌的力道落地。间不容发，喻文州接过他的枪与下方对射。这边黄少天一眼瞥见另一边的草屋里探出来的枪口，他没时间做犹疑，一手抓住布满毛刺的木柱减缓下坠的冲力，一手拔枪，抢在对方开火之前回打过去，彻底熄灭了对方袭击的可能。

　　喻文州差不多和他同时跳到地上，看了下周遭暂时没有能阻拦的人，在棚屋木柱的坍塌声里抓着他的手腕向丛林中狂奔。身后枪声又杂乱地响了一阵，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地方还有个好处，全凭两条腿，也不用担心被车追。”黄少天抹了下嘴角，“哎，怎么连追的人都没有，不是说足球之国很能跑吗？”

　　“这里的‘居民’很大一部分成员是瘾君子，没那么有精力。”喻文州托起他的手掌看了看，在方才下坠的过程中蹭得血迹斑斑，虽然只是皮外伤，扎了不少木刺。

　　“咱们都伤在手上，我这个不好说，你算不算多了一条掌纹？”黄少天正开着玩笑，随即感到手心上轻柔温热的触感。

　　喻文州捧着他的手低下头，用牙咬着木刺一点点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