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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XX/11/XX 多云微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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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想,爱一个人也许真的会因为他而改变,我和齐谌认识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学会了多少技能,会做饭会打扫,会熟练使用各种家电,会打扫房间会照顾人,相对于以前,我真的学会了很多很多,而这些,不过是因为,我想好好照顾齐谌。
那次生病,他断断续续发了三天高烧,艺人的工作其实是很辛苦的,尤其是有的通告,不是你想推掉就可以推掉,对他来说也是这样,武林城以外的工作例如什么大量说话的工作可以推掉,可是武林城内,还有很多不需要说话的工作,他这段时间势头正好,难免会接到一些杂志的邀请拍摄一些写真和街拍,这些杂志如果推掉了也很是可惜,结果他只休息了一天半,就赶去参加其中一家杂志社的春装街拍。
那几天我人在学校上课,心却一直牵挂着他,深秋的武林阴冷潮湿,他还发着烧浑身滚烫,不过看那边杂志主编的直播,他看上去精神还可以,问他自己,他也说自己感觉好一点了,有听我说的话,多喝水多吃水果,十三也管着他,不许他吃一些不利于感冒的食物,一拍完马上披大衣服御寒,我这才算放下半颗心。
其实,暗恋一个人很苦很苦,爱在心头有口难说,看着他,明明所有的爱慕都在喉头汹涌而出,却只能咽下去,继续用妹妹的名义关心着他。可是,每次看着他的眼睛,甚至于只是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所有的苦,一瞬间都有一丝丝的甜。
最近秋日肃杀,燥伤肺金,我的哮喘也在这样的阴寒中反复发作,林竟送的香药包已经香气散了大半,前几天我哥过来,给了我一个新药包,说是最近秋燥,估计我又咳嗽气喘了,这个药包是根据时令配置的,配合上秋梨百合还有银耳汤,能够很大程度上缓解我的肺燥,让我在冬天没有那么难熬。
我哥对我是好,可是他的心思从来不会留意这些小处,尤其是当我知道那个药包的真正出处,再想想这个吃秋梨百合,喝银耳汤的主意,不用问,一定是林竟和他说的。
平心而论,我不是木头人,我很感动。
但是,我也只能是感动。
月初的时候,十七去了一趟北美处理事情,我让他帮忙在那边帮我买了一台电脑带回来。这个周五他处理完北美的事情回到中国,我和他约好,这个周末在桐荫深深吃饭,他顺便把电脑交给我。
本来,说好我和十七在桐荫深深碰面的,结果早上的时候,十七打电话给我,他临时有事过不来,东西会叫Ryan交给我,我们依旧在桐荫深深碰面。
Ryan先生,美籍华裔,风度翩翩,温柔细致,虽然在美国长大,可是他曾经相当长一段时间呆在英国,身上总是透着那种英伦绅士的风度。他很高,大概1米八几的大个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骨子里的美国血统,他的虹膜颜色总是微微发灰,我印象当中,大概是我高中时候他来到十七爸爸的公司,屈指算来也差不多有七年了
我印象中的Ryan,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可以说,该恨的时候狠下杀手,该留情的时候就很是留情。做事滴水不漏,商场上八面玲珑,商场上不知多少人想要拉拢他挖他墙角,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他和十七之间,又像老师又像朋友,十七父母不谐,性子太过清冷,不爱和人多说话也不爱和人打交道,是他一手一脚教会十七如何处理工作关系人际关系,可以说,十七在工作岗位上几乎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本来这样的故事,大概就是所谓的君臣相携,换句话说,太子爷与太子太傅关系良好,外人看着也是一派祥和。
只是,太子爷对他的老师的感情,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变成一份永远不见天日,一份,永远说不出口的情感。
连他自己,都受不了的感情。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刚刚高二的暑假,他在美国刚刚读完大二,回来看看我,那时候的我刚刚遇见齐谌,兴奋的不能自制,大晚上拉着十七出来陪我撸串,那几天他总是心情不好烦躁不安,我取笑他来了大姨妈,问他是不是新谈的女朋友嫌弃他没情趣吵架了,我依旧记得,当时的我咬着撸串:“嘿,你呀,女孩是要哄的要情趣的,你成天玩高冷玩冷淡,这样怎么讨女孩欢心啊?”
十七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他说他吃过了,就想喝点啤酒不想吃太多:“不是因为她,我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
十七低垂着眼,盯着手中的啤酒:“你说,如果我喜欢男人,会不会很恶心?”
他那幅嫌恶的语气,那种恶心反胃简直让人心疼,我心中大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说什么傻话,哪里会恶心,你别乱想。”
十七喝了一口啤酒,苍白的脸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想到些什么,眼神有了一缕从未见过的缠绵温柔,只是语气依旧淡淡的:“估计在美国一个人呆着呆傻了,有点神经错乱,他又不喜欢男人,我也不可以喜欢男人,来,喝完这杯咱们就撤了,我今晚喝多了,脑子糊里糊涂的,说的什么,都是瞎话。”
我当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正也吃完了干脆买单走人,买单之后,我问他:“怎么样,我叫Ryan过来接你回去吧。”
他摇摇头,轻轻笑了笑:“不用了咱们打车吧。”
“就你这样别回头在车上吐了,我去叫Ryan。”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他声音骤然提高,一下子拦住我,垂着脑袋一直摇头,我忽然福至心灵,几乎要叫出来,还是咽了下去,低声叹息:“我明白,原来是他。”
十七轻轻笑了笑,似乎是默许了我的猜测,我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帮忙叫出租车。
这件事情,就这样心照不宣成为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甚至我曾经错觉,那不过是我的梦境,直到后来,我和十七坦白,我对齐谌有了那份特殊的感情,他才对我说,正确的选择就是彻底割舍,就像他对Ryan做的那样。
可惜,他舍得,我舍不得。
我到桐荫深深的时候,Ryan已经在那里坐着喝茶了,今天是多云天,外头天光明亮而不刺眼,他穿了一件黑色棒球衫和白色T恤,坐在那里看菜单,看上去很是松快的样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我和他打了招呼坐了下来,看着菜单打算给自己要一壶茶:“哟,心情不错嘛,怎么,你也回了美国一趟?”
他点点头,继续盯着菜单:“是啊,我也回去了,喏,电脑已经在旁边了,你待会就可以拿走。”
我点点头,顺便叫过服务生要了一壶桂眉,转头笑着看看他:“怎么样,很久不见,最近好吗?”
他笑了笑,看了看我:“嗯,我最近挺好的啊,你呢小丫头,最近也没见你来问我论文的事情,怎么,都会写?“
我笑了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嗯,这几次的论文还应付的来,怎么样,回北美很开心吧,见过家里人了?”
他笑了笑,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是自然的,我忙里偷闲,统统都见了一遍。”
我看他说起家里人眉眼弯弯的样子,可想而知这次回家一定很是开心,我忍不住打趣他:“那,你家里人有没有催问你找女朋友和结婚的事情啊,你知道的,在中国,你这个年纪,家里人早就逼你去相亲了。”
他看着我,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摆出一个舒服的造型:‘哟,问我这个干嘛?看上我了?。”
”切。
桂眉上来,我端起杯子呷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嗯好香啊,你这杯是什么?是那个桂花很重的绿茶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的天,能不能别说什么桂花很重的绿茶?那叫桂眉,桂花的桂眉毛的眉。”
他笑了笑:“弯弯绕绕的,我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就记得这茶闻起来香香的一股子桂花味,上次小诺带我去吃霁月的时候,那边上的也是这样的桂花茶,我喝着觉得还不错,就是名字拗口了一点。”
我硒笑了一声:“好啦好啦,和你这个洋鬼子说这个说不明白,对了,最近忙吗?看十七天天跑东跑西,好像很忙的样子。”
“也就那样,算不上特别忙。“
Ryanx笑了笑,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好啦,我待会还要过去见个客户,东西已经带到,你呢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却不知怎么,又想起十七。
十七的性子,内敛低沉,他说是说放下,可我看出,他从未放下。他对那个人怀有深沉感情,却打死都不愿意说出来,把这段感情死死藏在心底,一副抱着这个秘密入土的样子,即使喝酒喝得微醺,依然用沉静克制的语气说,既然注定没有结局,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既然注定生错了性别,注定这辈子不会有交集,不如把这样的感情带进棺材里,也许,下辈子还有机会再在一起。
我想,这就是十七的意思,即使对方对他也同样怀有汹涌的爱意,他也会用决绝的方式拒绝对方的爱,甚至,会用最惨烈的方式躲避对方的爱。
他选择了家族,选择了事业,只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心,我想,如果有的选,那也不是爱情。
我尚且有一场白日梦可做,可以幻想,也许有一天他会爱上我,可以幻想,假如他真的爱上我,我一定会奋不顾身抛弃所有和他在一起。
而他,连一场白日梦,都已经奢侈到不敢做。
有时候真的会想,Ryan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真的看不出十七的爱慕,即使他藏得再好,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我不敢想,我怕想通了会更加难过,所以,宁可装聋作哑,宁可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