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与古董》女知

30、倾诉

　　说到算命，龙云杉并不陌生。

　　在她少时，她的爹爹曾带她行遍家乡的卜卦铺子，只为找到能够驱除她体内“邪气”之法。

　　只是算命先生们也算不出龙云杉为何与常人不同，也只能是帮她算了算以后的命途。

　　讲解卦象时，时常是一些难懂的字眼，龙云杉那时还小，并不明白算命先生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见自己的爹爹愁苦着脸，不住摇头叹气，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后来再大一些，也懂了一些其中之意，大抵就是说她命运波折，实难一顺罢了。
　　不过这些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倘若不是今日王明朗提起来算命，她都记不起了。

　　一听说算命，傅绮真乐呵呵得搬起一个凳子，坐在王明朗的身旁，她对此感兴趣得很。

　　见王明朗与傅绮真说的热闹，龙云杉索性也加入了她们。

　　三个姑娘家聊得一会格格笑，一会儿严肃禁声，一旁的虹啸趴在软垫子上，时不时地立耳听上一两句。

　　像龙云杉她们这个年纪，也不会想到算什么时候能升官发财之类的，多半是算算试炼能不能成功啦、明天会不会有好事发生啦、自己和某个人能不能遇见，互相合不合适之类的。

　　这不，在王明朗师姐的怂恿下，又开始为傅绮真卜一卜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真命天子。

　　傅绮真虽红着脸，眼神却期待得盯着王明朗手里的六枚铜钱，看着铜钱从空中落地，她急忙道，“是什么？是什么？”

　　只见王明朗观了一观道，“从卦象上来看，这个人他会主动来找你。”

　　“是吗！”
　　傅绮真一喜，不知怎的她听着这个卦象就自动想到了今日所见的独孤卓英。
　　哎呀，若是师叔能来找她，那可真是太美好啦。
　　“师姐，能不能算出这个人在哪里，现在他会不会已经在我身边了？”

　　王明朗晃了晃脑袋，似是故意卖关子一般笑道，“从卦象上来看——他离你很近，哦呦，简直近得不得了嘛。”

　　傅绮真喜上眉梢，激动得小眼眯笑得都快找不到了，“会是谁呢？”她好生期待。

　　“呀。”王明朗一拍手，“我算出来了，他就是——”

　　龙云杉和傅绮真两人顺着王明朗绕来绕去的手看去，只见她手指一点，点的正是呼呼大睡的虹啸。

　　“明朗师姐！”
　　傅绮真一嘟嘴，“人家是认真问的啦。”

　　见龙云杉也在一旁笑，她拉住龙云杉的手又道，“不许你笑！哪怕算出来的是你我也乐意，可为什么是那个家伙啊！”

　　看着傅绮真当真的模样，王明朗也笑得不行，忙道，“骗你的，这哪里能算得那样详尽，若是如此，我也给我自己算上一算，看看我的真命天子，会不会是一只伶鼬。”

　　这一场热闹过了，王明朗又准备开始给龙云杉算。

　　“龙师妹，你想算点什么？”

　　龙云杉是不算姻缘的，不是因为她不感兴趣，而是有一件事梗在心上，让她无法去往这些方面想。

　　“师姐替我算算近日的境遇罢。”她说。

　　“好的。”
　　王明朗素手一抛，六枚铜钱便散在桌上。过了半晌，只听王明朗皱了皱眉，好像卦象十分难解似的。

　　“富祸同至，将有贵人助，已有小人达。从卦象上来看——我想是在预示，龙师妹你虽遭遇了灾祸，但贵人已在来的路上，同时另一方面，小人也已出现。”

　　“师姐——”
　　傅绮真打岔道，“你给云杉算的时候干嘛这样一脸认真啊，让人看的倒挺害怕的，小人？是有人要害云杉吗？可是好端端地为何要害云杉啊。”

　　龙云杉也觉好奇，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怎会有人和自己过不去呢，小人多是些背地里害人、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她的身边哪里有这样的人？

　　相比龙云杉与傅绮真两人，王明朗年纪虽只长两岁，但两岁就是经验，自然要比两人知道的多一些。
　　她知道每一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利害相关的小世界，倘若有一天有人想从你身上牟取些什么，小人也就随之出现了。

　　不过她自己也不是明白的特别深，是以在给龙云杉与傅绮真说的时候，也多是故作老成，撑撑师姐的面儿罢了。
　　这个问题三人虽是讨论了一番，但最终也不过是笑哈哈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小人”多半是虹啸那个小家伙。

　　就在三人不讨论小人，话题又转到真命天子上时，棠兰与君无歌一同回到了甘酉宫。

　　一开始这三个小姑娘还没注意到，一见师父师叔来了，王明朗赶紧把铜板与布袋往袖子里一塞，慌忙急了。
　　她的师父棠兰向来严于管教，又总是不苟言笑，是以弟子们都很怕她。

　　“师父，师叔。”王明朗行礼道。

　　“嗯。”棠兰应了一声，不显息怒。

　　君无歌一笑，“徒儿，你们可真是欢乐呀。明儿玩的时候也带上我呗。”
　　话罢他瞅了棠兰一眼，又赶紧正了正身形，不说玩闹话了。

　　“师父，龙师妹的药我已按您的吩咐，敷至妥当了。”王明朗报告完毕，便按照棠兰的指示先行离开了。

　　龙云杉见棠兰师叔亲自来为自己查看伤口，心中十分感激，可她和众弟子一样，在这个严厉的女师父面前都有些惶恐。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傅绮真，虽想着，这个凶巴巴的女人真讨厌，可心里也不禁有些胆怯，尤其当棠兰的眼神扫过她时，她的心脏都要漏跳半拍。

　　好在，棠兰和她们两个没什么话说，讨论龙云杉伤势时，也是和君无歌到门外去说。

　　棠兰在离开前，朝龙云杉道，“一天莫要只知胡闹玩耍，早些休息罢。”

　　“是，师叔。”龙云杉应道。

　　待君无歌和棠兰出了屋，龙云杉与傅绮真相视一眼，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天呐—”
　　傅绮真举起双手，望着屋顶感慨万千，“谁要是去了棠兰师叔的五籽宫可真是倒了大霉啦，好心疼明朗师姐啊。”

　　她在这里为别人大嗓门地感叹，倒把一旁睡得正香的虹啸给吵醒了。
　　虹啸没好气地坐起身来道，“傅大婶你又发什么神经。”

　　傅绮真翻了一个招牌式的白眼，却没说话。
　　之前的别扭她还没消气儿呢，暂时不想理虹啸这个家伙。

　　龙云杉吹了吹虹啸的绒毛，“适才师父和棠兰师叔来了。虹啸，先前你可见了君无歌师父？”

　　“嗯，见了。”
　　虹啸懒洋洋地走到龙云杉的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直言道，“我不太喜欢他。”

　　“嗯？为什么？”
　　龙云杉觉得惊奇，虹啸是很少讨厌一个人的，而且听它说话的样子也不是开玩笑。

　　“说不出来，总之让本座觉得不舒服。”
　　虹啸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在考虑着别的事情。
　　它静静地卧了一会儿，忽而端坐起来，好像已做过深思熟虑一般，绒毛毛的脸变得认真。
　　“小鬼，你的伤势到底如何，这些师父师叔们说的清楚吗？倘若他们不能治，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虹啸。”龙云杉的手抚摸着虹啸，并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温声地问道，“今天吃饭时你也没有吃多少，到底怎么了？”

　　虹啸在那抚摸下，便得越发得低沉，它的脑袋渐渐耷拉下去，“本座只是觉得……倘若当日，本座没有出那个馊主意，我们也不会来到这戒星州了，净初教的人又怎么会伤害到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龙云杉正色道，“造成这一切的是净初教。杀害弟子同门的、伤害我双手的、杀了……杀了灵崖的，都是净初教。”

　　“……”
　　虹啸抬起头，看着那双坚毅的眸，它知道以龙云杉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了，可这也是它最担心的事。
　　“小鬼，我们还是离开这里罢，什么正邪纷争，我们都不要去管，好不好？”

　　龙云杉抱紧虹啸，唇边浅浅一笑，“离开这里，寻一处安静祥和的去处，确实可以安稳地过活，这也是我所向往的啊，可在发生了这一切——当我看见灵崖他……我实是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的目光移向枕头边的木盒，“我要留下来医治我的双手，假如，结果是连掌门真人都无计可施，那么我认了。但就算失去双手，也一定能够找到报仇之法。那个女人——她的样貌、她的声音、她的每一丝每一毫我都已刻在心上。我发誓，只要她还活着，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虹啸，这一切都不容易，但我不得不去做，你能支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