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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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怪啊？”楚瑶用双臂环住自己，哆哆嗦嗦地贴在唐青青旁边。
后者看她一眼，微微动了动嘴唇：“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额，还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那就说明它的等级比你高，你被压制了。”
楚瑶先是哦了一声，过了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等等……它？！”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唐青青已经跟随着前面的大部队进门了。
说是来当义工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学生们自己都只是半大的孩子，也不懂怎么照顾这群小豆丁，带队的几个老师便安排他们陪着孩子们读书、画画，让声音好听的女同学教他们唱几首儿歌，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午饭是老师们在附近餐馆里订的盒饭，福利社虽然也带有食堂，但大家都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
况且……唐青青用手指摸了一把食堂的桌面，再抬起时就见白嫩的指尖上沾满了黑灰。
这餐桌，到底多久没用过了？
将桌椅板凳通通擦拭干净后她才坐下来开始吃饭，期间楚瑶一直在旁边小声嘀咕，一会儿纠结那个“它”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会儿又对着那群狼吞虎咽的孩子止不住唏嘘，见唐青青始终不理会她，这才安静下来，只眼巴巴地望着她吃饭。
“好羡慕你能吃东西哦……”
“对了，我刚刚好像看见那边还有多余的盒饭，不如拿一份给我做贡品呢？”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自从当了鬼后，我好像就再也没吃过东西？？天哪，这么下去我不会饿死吧？”
唐青青早已习惯楚瑶脑回路神奇的各种碎碎念，听了也当做没听到，只是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正吃到一半时候，隔壁桌的几位同学突然谈论起这座孤儿院的历史来，只听其中一位戴眼镜的男生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
“哎哎，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这座福利院的传闻吗？据说在好几年前，一对可怜的姐弟被父母遗弃在这儿，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丧心病狂的在逃通缉犯偷偷潜入避难，结果恰好被姐弟俩撞见，那人怕暴露行踪便将两个孩子给杀害了，并且抛尸在后院的杂物房里，直到好多天后，姐弟俩的尸体腐烂发出恶臭，被在后院玩耍的其他小孩闻到了，通知给了院里的大人们，两人的尸体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是不是真的？你别自己在那瞎编啊。”
“就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另外几人纷纷表示不信，那人也急了，信誓旦旦道：“当然是真的了！骗你我是小狗，这可是来之前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亲口告诉我的，还嘱咐我千万不要跟这里的小孩子搭话，也不要去后院，好像上几届有位学长和他女朋友就是因为偷跑去后院约会，结果回去之后就出事了，一个直接自杀另一个变得疯疯癫癫，被家人送去了精神病院，听说现在还待在那休养呢！”
“我的妈呀，这么可怕？”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
那边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边楚瑶受惊般地捂着胸口，一脸小心翼翼地询问唐青青：“所以……你说的那个‘它’……该不会就是……”
“我吃好了。”唐青青搁下筷子，直接端着餐盘站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向房间一角的垃圾回收处。
她算是用餐比较快的，过来时周围还没几个人在，但她刚弯腰扔了餐盒，再一抬头，面前就出现了位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孤儿院里，生理健全的孩子少之又少，就算身体是健康的，也没几个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这么一位白白净净、衣着整洁的小男孩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唐青青默不作声地望着他，那小男孩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拍手喜道：“大姐姐，你来陪我玩吗？”
“走开。”唐青青皱着眉头冷冷吐出两个字，又警告般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走出门外。而在她身后，那男孩缓缓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稚嫩的脸庞上忽地蒙上一层阴暗。
唐青青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又发现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背对着她蹲在土地上，不知在做些什么。她顿了顿，似是在心中默默抉择了一下，这才抬步缓缓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她语气平淡地开口问道，见那女孩正拿着个小铲子在那挖土，又加了一句，“怎么不去吃饭？”
小女孩闻言仰起头，露出一张面黄肌瘦的小脸，她的手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也已经发皱，但和孤儿院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是，她有着一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
那女孩儿滴溜溜的眼珠一转，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朝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小姐姐说，院里的饭不能吃，吃了会变傻的。”
唐青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好奇道：“是哪个小姐姐？”
“小姐姐就是小姐姐啊。”女孩儿歪了歪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见状，唐青青只好又换了个问题：
“那不吃饭的话，你不饿吗？”
“我有东西吃，”那女孩儿露出一个狡黠的小表情，先是谨慎地看了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悄悄对她说，“小姐姐会经常给我带吃的来。”她得意地眨了眨眼，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嘴一扁，又沮丧道，“可是小姐姐留下来的东西已经快吃完了，我明明已经很省了，呜……”
“她去哪儿了？”唐青青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想，又听那女孩儿语气迟疑道：“她……她……”她抬头看了眼唐青青，犹豫了会儿，又似是下定决心，朝她鼓嘴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你跟我来。”
小女孩名叫“珊珊”，是孤儿院里少有的健全儿童，今年已经七岁了，但看起来瘦小得和五岁小孩儿差不多。唐青青跟着她七拐八拐，一直走到后院的偏僻处，这里满是落叶，衰败不堪，只有一间用铁链锁起来的杂物房。
“小姐姐就在这里面，”她指了指那间房子，仰起头无措地望向唐青青，有些疑惑又有些沮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唐青青用手扯了下那锁链，伴随着哗哗作响的声音，生锈的铁链上顿时落了一大片碎屑，她拍了拍手，挥去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土，然后又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根细铁丝，在小女孩惊奇的眼神注目下，三两下便捅开了门上挂着的大铁锁。
唐青青一边将缠绕在门上的铁链扯下，一边不忘嘱咐道：“记得保密。”
“嗯嗯，好的！”女孩儿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闻言连忙幅度夸张地重重点头。
唐青青用力推开腐朽厚重的木门，屋内一片寂静黑暗，浓重的腐味扑鼻而来，小女孩在她旁边如临大敌地屏住呼吸，唐青青迟疑了下，将左手伸递过去，“牵着我的手。”
女孩儿一听，立刻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但当她将目光瞥向自己那脏兮兮的小黑手上时，又有些退缩了。
她不知所措地偷瞄唐青青一眼，正准备将手收回去时，又听见后者缓和下语气，耐心说道：“没事，牵吧。”
珊珊这才安心将手放进这位大姐姐的手心里，顺带朝她露出个乖巧的笑，转过头去后，她又绷住小脸，深吸一口气，略带紧张畏惧地望向前方黑暗之地。
两人手拉着手同时踏出一步，一瞬间，屋内的景象立刻改变了。
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铺满了枯树叶的羊肠小径，珊珊惊慌失措地看向唐青青，后者只得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小把戏。”
两人便又继续往里走，这小径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方，唐青青面色平静，目光明晰，脚步也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疑似终点的一处空地。
前方荒芜的土地上立着一张重度腐朽的木椅子，椅子上绑着位不知名的陌生女孩，她看起来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全身都被藤蔓所束缚着，一动也不动。在唐青青两人走近期间，她只是在那微微垂着脑袋，好似睡着了一般。
“姐姐！”珊珊焦急地叫了一声，闻言，那陌生女孩这才有了点反应，只是她的姿势刚一变动，那缠绕在身上的翠绿藤蔓立刻收缩起来，将她缚得更紧。唐青青眉头微皱，嘱咐珊珊留在原地后，便松开她的手，独自走上前去，她仔细观察了下缠在那女孩身上的青翠藤蔓，缓缓朝她伸出手。
“别碰。”被缚在椅上的女孩儿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唐青青充耳不闻，毫无迟疑地继续自己的动作。而当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藤蔓的那一瞬间，绿色的藤蔓忽然化作毒蛇，张开大口，狠狠朝她手腕咬来，下一秒，她腕上自动荡出一圈金光，又将那毒蛇给逼退了。
唐青青的手顺利握上了藤蔓，在那女孩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她指尖散发出点点金光，收紧五指用力一扯，便将它整个扯落下来。
不知从哪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落地的藤蔓迅速断成几截，两息之间便完全枯萎化作飞灰。
“姐姐！”珊珊这才欢欣地跑上前来，那陌生女孩儿抬手摸了摸她有些营养不良的细软头发，露出一个略带安抚性质的无力微笑，随后又侧目看向一旁的唐青青。她那双眼睛，复杂、温和、包容，饱含痛苦，饱经沧桑，绝不是一个孩子所能拥有的眼神。
“多谢你救我。”
“没什么，我这人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唐青青不知是自嘲还是怎样，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闻言那女孩儿倒笑了。
“我叫小月，”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站起身，“现在有点力气了，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话音刚落，另一道清脆的童音便响了起来：“姐姐，你要走去哪呀？”
名叫“小月”的女孩身形一僵，连忙握着珊珊的手将她揽至胸前，与此同时，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幼小的身影，正是之前唐青青在餐厅里遇见的那位奇怪男孩。他笑着歪了歪头，视线一一扫过她们三人，最后凝在唐青青身上，“大姐姐，你为什么不陪我玩，却来找我姐姐，难道她比我好么？”
“小宇，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小月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忍无可忍地喊道：“你做了这么多错事，难道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她将珊珊搂在怀里，强忍着恐惧，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小宇，姐姐求你，不要再害人了好吗，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把自己的恨意发泄在别人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名为“小宇”的男孩儿突然扭曲了一下面容，咬牙道：“无辜？我不无辜吗？姐姐，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样被丢弃、怎样被杀害的！没错，就是这里，就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他张开双手，神经质般地开口说道，“暗无天日，黑不透光，只有老鼠，蟑螂和臭虫！我真的好害怕，好绝望，而你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我在心中不断地祈求快点有人来发现我们，找到我们，把我们给带出去，但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变臭！”他双眼泛红，皮肤开裂，冒出一道道蜿蜒的血痕，面目狰狞得宛如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凭什么我们死了，其他人却还活着！我要杀光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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