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约》云筝画水

3、下

　　第七章真相
　　“陛下，怎么还不就寝？”千歌穿着睡袍，姿态婀娜地依在天望的肩头，天望揽住她躺在床上，“我只是觉得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千歌眼里泛起寒光，“陛下何必忧愁此事，如果真舍不得姐姐，等过段时日再接她回来不就好了。”
　　“还是歌儿贤惠。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当初的踏云好像好像，一样英姿飒爽又明艳动人，可惜踏云武功被废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你比她美。”
　　“陛下这意思是，若姐姐武功不废，我就没她美了？”
　　天望哈哈一笑，“云儿在沙场呆过，可不是你们这些千金小姐能比的。”
　　“哼，我要是也有戚将军那样的哥哥，一定比姐姐要厉害。”
　　天望笑笑将千歌的发抚到耳后，低头去吻她。
　　正温存着，传来一阵敲门声，天望放开她，“你先入寝吧，我出去一会儿。”
　　千歌笑着目送他离开，眼光却朝门口的丫鬟一递，丫鬟朝她点头，跟了出去。
　　次日，千歌被擢升为贵妃，皇上给了一大笔赏赐，各宫嫔妃也送了许多礼物，千歌却一点都不开心。昨夜天望出去之后，回来心情大好，和她说了一声，就到隔壁去处理奏折了，她招来小丫鬟问起缘由，竟然是陛下听了踏云那一句话，开怀不已。
　　千歌心中对踏云又是鄙视，又是嫉恨。她的目光在众多礼物中扫了一圈，拿起一只手炉，“姐姐，冷宫中一定很冷吧。”

　　踏云没想到，她进入冷宫之后第一个来看她的人会是夏千歌。
　　“戚踏云，你的命有时候真好啊，被贬入冷宫了，还得陛下惦记。明明没什么好的地方，却因为死去的哥哥的战功，能有机会成为后宫之主。”
　　“你稀罕的，我可不稀罕。”
　　“哼，你就是嘴硬而已，你要是真不稀罕，怎么不逃出宫去，还说什么死也要死在宫里。我夏千歌最厌恶的，就是只在嘴上说说的骨气。”
　　“查不到杀死我孩子的凶手，我绝不会罢休的。”
　　“真是好笑，你都沦落到冷宫，哪还有那能力去查呢？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想想你的丫鬟里有没有一个叫香银的。”
　　“是你！”
　　“哈哈哈，”夏千歌轻蔑一笑，“我要是凶手，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香银虽然出自我宫中，但是她本来就是上面那位插到我身边的桩子。上面那位虽然才十八岁，可是她的手段，你是没见过。一开始你识大体，躲在天霞宫不出来，她与你自然相安无事，怪就怪在三个月前，陛下在你的宫中留宿。”
　　“为什么，陛下有那么多孩子了，为什么独独害我的孩子？”
　　“她有身孕了，也是三个月，你说，如果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以陛下的性格，他会更疼爱谁？”
　　“我明白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同情你而已，这些事情发生之前，韩鹭和我一样都知道，可是她没有和你通风报信。而陛下，即使知道凶手是谁，他也不会为你做主。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真相而已，如果，你识时务，我可以帮你离开冷宫，让你回到你的江湖去。”
　　“韩鹭……”踏云没想到，韩鹭竟然也是知情的，她为什么要瞒着她？
　　看到踏云这般痛苦难过，夏千歌心中顺畅，她递给她一只暖炉，“冷宫夜里很冷的，这东西送你，你随时可以和内侍省要炭火。”
　　踏云接过，“可不可以让韩鹭来见见我。”
　　“何必呢，也罢，我成全你。”

　　第八章新生
　　踏云把玩着那个暖炉，韩鹭坐在她对面不安地绞着手中的手帕，千歌让她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韩鹭看着踏云面色无波的模样，心虚地叫了一声：“戚姐姐。”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直觉得，你成为我大嫂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不同而已，但是一旦你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再成为我大嫂了！”说着，韩鹭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那一天我坚决要和姐姐睡在一起，是因为前几天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朝着我叫姑姑，我好害怕……”韩鹭已经渐渐泣不成声了，踏云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里也积攒了泪水，她低头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那本来就是你大哥的孩子。”
　　韩鹭猛地抬头，踏云朝她点头，她不可置信地低喃，“怎么可能，三个月前……”
　　踏云按住她的嘴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好好哭一场。”
　　夏千歌站在冷宫门口，冷冷看着她们，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愚蠢的善良，被最亲密的好友背叛不是互相痛斥而是抱头痛哭，被人陷害不是急着找凶手而是顾影自怜，打入冷宫不是寻好后路而是画地为牢。
　　她轻蔑地一笑，转身离开了冷宫。

　　二人哭过之后，韩鹭满心自责，踏云见她如此，心中不忍，宽解道：“或许这也是他的劫难，我没想到会有这个孩子。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要不是流血了……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一直在找一个时机而已。”
　　“大哥他……”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你只要知道一点，今晚就坐马车马上离开京城。”
　　韩鹭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韩鹭，要保全你自己，我们才能放开手去做事！”
　　三天后，就是三年之约了。
　　半夜的时候，地板下传来敲击声，踏云来到暗道出口处，轻轻移开地板，从暗道里钻出一个女子，她手中捧着一颗夜明珠，珠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踏云还是有点恍惚，水红长得和她很相似，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孪生姐妹。
　　“夫人，将军已经解决了东越的相关事务，就等着与您汇合，我特意来代替您，住在冷宫。”
　　“好，只是你待在冷宫会不会太委屈了？”
　　“不会，这地方至少还有挡风的地方呢。夫人请放心，今日起，你是水红，我是戚踏云”
　　“谢谢你。”
　　踏云接过她手中的夜明珠，走入暗道，心中还是有些歉疚，她转身问水红，“我们的计划会成功吗？”
　　“会，一年之后，我们东越见。”
　　“万事小心。”
　　安静的夜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踏云连忙加快脚步，水红趁机放回地板，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踏云放轻脚步走向地道，地板上依稀传来天望的声音，踏云脚步一顿，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去。换上暗道中备好的布衣，踏云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中。一路往前游，半途她浮出水面呼吸，看到了波光映衬下的天霞宫三字，心里突然有点发涩，深吸一口气，她潜入水中，朝着宫外游去。
　　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想起宫中这五年的生活。
　　天霞宫刚建成的时候，大臣极力反对，因为天望的名讳带了天字，后宫宫殿带着天字，对天子是一种冒犯，但是天望却坚决为宫殿题下牌匾，只因为，踏云与他定情那晚，红霞满天。
　　只可惜，黄袍加身不过一年，天望就开始纳妃，她冷眼旁观，心中却还存着一丝侥幸，不断为他寻找借口，千歌出现的时候，她还想着，天望终究是爱着她，找的新欢与她如此相像，直到无故被废后，韩青走进她的视野，水红也随之出现，她才发现自己真是笨得可以，天望若真的非她不可，她本尊就在此，何必要去寻那个替身。
　　后来，韩青与她一年也见不到两次，但是因为水红的存在，她知道东越发生的很多事情，知道韩青打过的每一场战争，她听着水红的转述，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皇宫。
　　三个月前，韩青接踏云出宫逛夜市，等回到天霞宫，宫殿前报信的荷花灯没有点亮，两人心有警惕，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看到天望的随侍太监走出来。踏云担忧水红的安全，因为韩青武功高强，便让他抱着她悄悄潜入，临近寝宫，隐隐传来动静，两人对看一眼，还是决定入内一看。从窗户潜入，韩青放下踏云，两人随着声音走去，只看到赤身相拥着睡去的水红和天望。
　　踏云还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她身后的韩青突然抱住她，低头轻嗅她的颈间，踏云吓了一跳，转头要问他怎么了，韩青的吻已经落下。踏云一怔，韩青的唇舌已经探入她口中。身体慢慢灼热起来，还是窗户吹来的一阵冷风吹醒了两人，韩青最先反应过来，“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了。”
　　踏云却借着月光发现他的脸色与寻常不同，她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脑中一闪，她突然明白水红和天望缠绵的原因，她脸色一红，心中又气又辱，天望竟然在殿内下春药想强迫她！不过眼前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怎么缓解身上的春药。
　　“殿外有荷花池，我们去泡一泡，应该有用。”韩青压低声音率先开口，踏云点点头，由他抱着到了荷花池边。
　　韩青先下的水，然后游远了，踏云这才下水，燥热缓解了几分，可是慢慢的，燥热又升腾起来，她将池水不断扑到脸上，直到感觉自己被韩青抱住，他的吻断断续续从后背延伸至颈前，最终落在她的唇边。
　　踏云的心开始狂跳，在他温柔的吻中她还是屈服于本能沦陷了，转身揽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踏云游到护城河边，韩青早已经拿着暖裘等在那里，踏云上岸，连忙将暖裘披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运起轻功，朝客栈飞去。
　　等踏云换好衣物，两人连夜离开了皇城，三天后，和韩鹭汇合，一起前往东越。
　　踏云靠在韩青身边，心情难得如此平和，“韩青，你说，我的武功还有可能恢复吗？”
　　韩青揽着她，低头一笑，“我知道这一直是你的遗憾。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隐世的神医，上天眷顾，我找到了。现在我们就去见她！”
　　踏云闻言，心里很复杂，她对韩青的感情还很浅，更多的还是当年的患难之交，但是她相信，在今后的岁月中，她一定会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忍不住在心中，对着京城说了声，永别了。
　　她将走向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