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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总有一天会出事 ...

  •   谭易昕逐渐醒来,大脑里最清醒的意识便是外面好吵,反射性的叫了一声桂香,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回应。

      待头脑清醒了些许,才集中注意力仔细听了一会儿,大多数的声音都只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还有一些轻声的讨论,但都语焉不详,不过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揉了揉自己脸颊,不免想起那日戚鸿晖对自己说的“相府有难,小心为上”,心有揣测,难道就是说的今天的事。而这几日自己也曾向父亲试探过一些,只是总是获得不用担心这样毫无实际意义的安慰。

      思前想后,更是担忧不已,往日府上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自己固然是应该信赖父亲,只是是人总有力所不能及。

      只是,自己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能有什么用呢?但终究不能坐以待毙。

      所幸这些日子也大概熟悉了一般的物件摆放的位置,试探着穿上了鞋,伸手摸到一旁放置衣物的架子上,一件一件的为自己穿上,一遍高声叫道:“桂香,文竹,你们在吗?”

      屋外始终是一片沉默,摸索着打开房门,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正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为好,旁边便传来了文竹的声音。

      “小姐你起来了啊,之前听见外面有些喧闹,好像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小香姐说她去看看是怎么一个情况,叫我到小姐这里来候着。”

      说完便举止轻盈的走上前来,牵住谭易昕的手。

      “我还说这么早小姐不会起来,结果居然真的在外面看见了小姐,小香姐真是料事如神,话说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早上听见外面的动静,有些放心不下,就自己出来了,你带我去云贵那里看看。”

      眉心微皱,第一次醒得这么早,总感觉自己有些难以适应,只从来了这里,虽说目不能视,身不由己,但也是一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养废了。

      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

      还没能出南苑,迎面便走来一对自己不想遇见的人。

      “大小姐安”,说话的人是自己那个便宜妹妹的丫鬟,叫文秀,名字倒是风雅,可性子却不怎么讨喜。

      “杜乐姐姐这是要去哪啊?”

      沉默片刻,平日里见面连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人,今日怎么开始主动打起招呼了。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谭易昕回道:“自是去前院看看情况,妹妹可是从前院来,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对方却是轻笑一声,“杜乐姐姐说的哪里话,如今出的可不是什么小事,哪有如此轻易便能打探到的,再何况,姐姐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话说的委婉,语气却是十足的嘲讽。

      听及此,谭易昕依旧表情淡淡,仿佛刚才被嘲讽的人并非自己。

      旁边的文竹却是不满了,“哪有如此说自家姐姐的,再说便是二小姐你去了也是什么用都派不上的。”

      “你这丫头真真没有教养,小姐们说话哪里是你一个婢女能插话的?”云秀依旧是一副我是为你好的伪善模样,说的话却是带着满满恶意的指责。

      “那不知你家小姐可有问到什么?”谭易昕说得一旁的云秀表情一滞,浑身一僵。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到对方一副强撑要说理的样子。谭易昕也不待他们的反驳,牵着文竹转身便要绕过他们。

      这时迎面快步走来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大小姐安,二小姐安,下仆白柏,是云大人手下的侍卫,奉云大人命前来保护两位小姐离府,马车在相府侧门待命。相爷临走前交代,要是府中出了大事,便将两位小姐送出京都,如今府上已乱,云大人分身乏术,便命下仆前来通知两位小姐,还望小姐们速速准备为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他可还好?”谭易昕待对方说完,便连忙问道。

      “具体下仆并不清楚,大概是昨晚宫中出了大事,相爷等大人都被连夜召进宫里,过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了。不过大小姐不必担心,相爷一向足智多谋,定能转危为安。”

      “要真如此便好。”说完便拉了一下文竹的手示意可以走了。

      回房的途中一路无话,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简直让人难以接受,相府怎么就突然沦落到必须将自己和便宜妹妹都送走的绝境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自己眼看着就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相府了吗?”文竹一边推开门,一边有些郁郁的说着。

      “事已既此,还能如何,”垂眉低语,脑海里却浮现起这些日子与父亲的相处,就算在自己面前如何收敛锋芒,依旧掩饰不了声音里的阅历和棱角,而这样的人,会被打败吗?

      而自己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相府侧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一旁,门口是等待依旧的白柏和几名下人。

      正准备着上马车, “等等,这几个人奴婢怎么从未见过。”桂香一脸郑重的看着白柏。

      对方却是坦然自若,“桂香姑娘自然没有见过,这几位都并非京都人士,来着江城,是特地选上来帮助两位小姐融入那边的环境。”

      桂香打量了一下对方,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眼里依然带着怀疑,却也不再说什么。

      “文贵在哪里?”谭易昕道。

      “云大人本应保护两位小姐出城,然而宫中突然来人,为不惹怀疑,故无法前来相送,还望两位小姐见谅。”为首的白柏说着便弯腰已是歉意。

      正思量着,原本一直说话的便宜妹妹却突然开口,“我说杜乐姐姐究竟在犹豫些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怎容如此拖延,若是我们因此陷入险境,大小姐你可对不对得起父亲的一片苦心。”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径直便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桂香,文竹,我们也走吧。”

      一行人也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相府。

      车轮咕噜咕噜的转着,道路两旁依旧是如同往日的热闹,全然不知京都里即将发生的混乱。

      马车内是一片沉寂,开始还有文竹偶尔说上几句话,后来却是谁也没有心思说什么了。

      谭易昕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从繁杂变得寂静,不自觉的开始想起自从穿越以来的种种,自己真的有争取什么,努力什么吗?就算是无能为力,自己又当真尝试过吗?不过随波逐流和苟且偷生而已。

      自己是憎恨着的,生存游戏,目不能视,远离自己的世界,毫无安全感,一切的一切。所以不作为不积极,然后消极抵抗吗?光是听起来就觉得愚蠢。

      那还能怎样呢?低声叹了一口气,侧着头靠在马车上,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

      “小姐可是要睡一会儿?今日也是醒的太早了。”桂香似乎是一直注意着自家小姐的动作,说着便开始从行李里拿出准备好的薄被。

      “如此也好,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叫醒我。”也就就着桂香的力道躺下了。

      马车慢慢的走出了京都的城门,微凉的秋风一缕缕的顺着车帘钻了进来,驱散了车内的闷气,也叫人舒爽了些许。

      一路渐渐荒凉了起来,路上也不再有行人间或穿行,马车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直到路过一个小镇,桂香突然出声要求停下休息。

      “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云大人交代过要尽快将几位送到江城,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哪是小人担待的起的。”驾车的车夫依言停了下来,却不断的劝着。

      “你只管停下就是,又怎么出的了事,再说我家小姐身子弱,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身子已然受不了了,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你又担待得起?”

      “这是怎么了?”谭易昕被两人说话声闹醒,一时有些迷糊,“桂香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之前见小姐身体不适,便想着等路过可以休息的地方便停下来休息一晚,结果这车夫怎么都不让我们下去。”桂香说得是一脸气愤,字字含恨。

      谭易昕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桂香突然提出这看似不合情理的事,但桂香总不会害自己,“如果能好好休息自是再好不过,如若不能.......”而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咳嗽声。

      车夫听见这一番咳嗽,还有大小姐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略有些踌躇。

      “小姐要真是不好了,你看我不要了你的老命。”旁边的文竹连忙出声要挟。

      “既然如此,我们今晚便在镇里休息吧,下仆去通知后面的马车。”

      等听到对方走远了,谭易昕才出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桂香首先开口说。

      文竹停了一下,才说:“我也听到了一些情况。”声音是往日难见的严肃。

      听到这里,谭易昕不觉表情一凛。

      玉溪镇自古以来便是依山而居,靠河而渔,因民风剽悍,虽地处偏僻之地,亦无匪徒敢扰,更少商贾愿宿。而今天镇里却少见的来了一帮外乡人。

      “文竹,就麻烦你把小姐扶到旅店吧,我去问问镇子里可有医术比较高明的大夫。”桂香说完便欲离去。

      旁边的白柏见此道,“姑娘慢走,我等初来乍到,也不知镇上的情况,还是小心为上,让阿宽跟着姑娘一起吧,也安全些。

      说着旁边一直站着的一个黑脸络腮胡大汉便站了出来。

      桂香也没推辞,点了点头,待人跟了上来就径直离去。

      几人问了路,旁边的路人也是十分热情地答了,得知镇上唯有两处旅店可以住宿,便随意选了离镇口较近的一处。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刚刚走进旅店,小二便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旅店里的人现下并不多,只是彼此间的祝酒谈论弄得整个旅店都闹嚷嚷的,酒气、汗味等等味道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谭易昕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苍白。这里实在太过喧闹,大脑都因此变得有些昏沉,看来还是要学会控制和习惯自己太过出色的耳力,否则哪日自己身边没有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人的时候,再遇到这样的情景,也太过无力。

      一旁的白柏却似没看见般,上前道:“住店,两间上房,两间中房。”

      “抱歉,本店没有上房,都是一样的房间。不过镇中心那家却是有的,若是几位需要,可以去那处休息。”

      文竹想着之前桂香临走之时给自己说的话,高声说道“小姐你可还好?小姐你坚持一下,桂香姐已经去请大夫了。”说完抬头看向白柏,“我们还是去那家旅店吧,若是在这里休息,只怕小姐的身子难以继续接下来路程的奔波。”

      白柏看了看眼前的人,却是面色苍白,一脸虚弱,也就没在坚持。

      几人便离开旅店,往镇中心走去,一路上道路两旁的居民皆是指指点点,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刚刚走进旅店,小二便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容略有些熟悉,仿佛之前遇见的小二的复制款。

      “两间上房,两间中房,再备些好菜。”

      “好嘞,两间上房,两间中房,一共十六两,客官请这边付账。”说着左手一扬,将原本搭在肩上的白布挥了一下,指向旁边的柜台。

      白柏却是脸色猝然一变,“小二可是说笑,十六两可够寻常人家大半年的用度了。”

      “客官说的那里话,我们旅店可是明码标价,物廉价美,客官如是嫌价格高了,走了便是。”虽是如此说,旅店内原本坐着的六七个汉子都站了起来渐渐围上来。

      白柏扫了一眼周围,都是些肤色黝黑,身强力健的庄稼汉子,衡量了一下自己这方的人数,也就缓下面色,吐了一口郁气,走上前去,道:“既然如此便给我们安排就是。”

      “小姐,我扶你上楼吧。”文竹问了房间的位置,也不多话,就直接扶了谭易昕上了楼去。
      等文竹关好门,确定附近并无人声,才轻声问道:“之前在马车上他们来得急,也没说清楚,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只是听到一些,我先说说我听到的,更详细的等小香姐回来她再说吧。”说着扶着小姐坐到椅子上,而后自己坐下,才开始细说。

      原来之前文竹闲得没事,就出了马车坐在车门前和车夫聊天,言谈间发现对方虽说自己是江城人,但并不清楚相府的事,对江城的了解也并不多,而且说道目的地也是支支吾吾,言辞闪烁,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后来马车在中途停了一阵,她出去转了转,结果就听见白柏他们正在谈论相府,言语中不乏对相爷的贬低和对蓝翎国的侮辱,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过后就是与桂香的交谈,结果发现两个人都察觉事有蹊跷,文竹本想就借此机会逃跑,桂香却说另有办法,而后才有了之前的那一番事情。

      “那如今我们应该如何?”谭易昕思量片刻,还是抬头问道。

      文竹张口欲言,却突然静了声,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路过,等了一会儿才回答:“小香姐现下去联系原本在这里的熟人了,具体还是要等小香姐回来才有结果。”

      “熟人?”

      “是小香姐以前认识的人,据说小香姐小的时候就是住在玉溪镇的,只是后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才到了京都附近。这些都是我猜的。”说完挠了挠脸,笑得有些尴尬,似乎是不好意思。

      虽然看不见对方什么表情,但听声音也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害羞了,谭易昕有些戏谑地道:“哦,那你还猜了些什么?”

      说完对方也竟真的开始说着自己的各种猜测,什么府中的王婆和李叔有暧昧,什么之前那个马夫一定家有悍妻,说得一脸兴奋,只有当门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才略有收敛,过后又是兴致勃勃地各种八卦,听上去已然是憋了许久终于爆发。

      直到桂香的到来才打破了房间里不合时宜的讨论。

      “小姐,奴婢已经安排好了,等大夫来了过后,我们就可以找机会离开。”桂香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提着的一堆东西一一放好。

      犹豫片刻,求知欲还是战胜了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想法,更何况桂香早就察觉了不对的地方了,“桂香,你之前是在玉溪镇生活过的吗?”

      “是的,奴婢是在这里出生成长,一直到七岁,父母过世,被京都来的大伯接去抚养,后来遇上了大灾,家里揭不开锅,也就卖了奴婢和妹妹,奴婢才到了相府。”

      房间因此陷入了沉默,桂香却似浑然不觉地说着:“今日出府时便察觉到不对劲,但那时并未多想,后来在路上发现并非是前往江城的方向,沿途景色更像是向着南方的炎凌国去。”

      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两人,“你们不必如此,人各有自己的命运,能遇见小姐是奴婢这辈子的幸运。”

      感觉他们的情绪好了些,也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才开口道:“刚才奴婢去了最近的医馆,幸好几年过去了,他们依然还在那里,也认出了奴婢来,虽然后面跟着人,该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过去了。现下我们只需要等待。”

      谭易昕在听的过程中一直注意着附近的声音,所幸并没有旁人经过。思索片刻,还是提议着:“我们还是派一个人去看着他们,也不清楚那伙人究竟什么来路,以防万一为好。”

      “这件事交给我吧,小姐就在房内便好,小香姐心细,也好照顾小姐。”文竹首先出声赞同。

      桂香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言有深意“也好,不过希望文竹你拿出看家本事了。”

      “小香姐?”

      “文竹你自来到相府每天深夜便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出去,上次茶壶掉了,你一弯腰就接到了,平日里走路都不出声音,看似话多实际上多半在套话,不要说只是普通的身手轻灵而已。”

      文竹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看穿了,嘟囔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走了。

      谭易昕也是有些发愣,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一个武功好手,更没想到自己所在的时候似乎并非普通的古代世界,还有桂香的洞察力竟然如此惊人,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自己也经历过,有些心疼文竹。

      “刚刚说的都是都是你自己发现的吗?”有些茫然地开口。

      “小姐是说之前说桂香的吗?......多半都是诈她的。”

      更心疼了怎么办。

      不多时,大夫就来了,随行着两个装扮成随从的人。

      “小姐,醒醒,大夫到了,快些起来吧。”桂香扶起躺在床上装病的谭易昕,一面对门口的大夫说道:“大夫请进。”

      跟着进来的还有两个原本跟在白柏身边的人。

      “小姐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乏力嗜睡,似是体质较弱加上思虑过度造成,还请小姐将手腕伸出。”说着走上前来,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是要把脉,在背过几人的时候,趁着接近的时候把一卷纸条塞进被子里面。

      低头做斟酌状,“小姐这是气血虚亏,肝肾虚弱,气血失调,思虑过度,待在下开出药方,一日三剂,服上几日,应该会有所好转。”

      说完便龙飞凤舞地开了一张药方,交予桂香过后便带着人走了。

      待几人走后,桂香从被子里拿出纸条,看了看,面色有些沉重地道:“那几人不吃店里送去的饭菜,也不饮酒,只吃自己携带的干粮,便是水,也先让一人喝了,确认无事过后才再饮用。”

      正思考着,文竹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

      “小姐,我在店附近转了转,发现有些可疑的人一直观察着这家旅店进出的人们,而且似乎都是些孔武有力的大汉,恐怕我们要跑没那么简单了。”

      三人都感到情况有些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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