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一地清凉

8、第七章

　　医生给小秋检查过后诊断为左脚脚踝骨折，但是问题不大，小秋当时的疼痛主要是因为那一下撞到脊椎，庆幸地是没什么损伤，要感谢的是小秋自己的保护姿势太好，避免了最直接冲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和左脚的骨折，医生还是让小秋住院观察几天。
　　闻讯赶来的母亲听到诊断结果松了一口气，明春费了好大的劲才劝服了母亲今晚回家休息，明天再请假看护小秋。本来文生说要和明春一起留下来，但是明春说这么晚怕母亲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拜托文生帮忙把母亲送回去。
　　“而且要是我们两个晚上都熬夜的话，明天上课一起睡着了，老师逮着两个岂不都死了。”明春开玩笑地对文生说，终于劝着文生答应了回家。

　　明春静静推开小秋的病房的房门，小秋已经睡着了，病房里其他床位都是空床，明春就随便捡了靠窗户的一张睡下。
　　过了很久，明春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一点都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过火车一样从他的脑子里隆隆开过，声音尖锐，紧紧地绷着他的神经。
　　翻了一个身，明春看着窗外暗蓝色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天边，猛然让他意识到，原来已经是农历十五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小秋平稳的呼吸声，像是记忆的旋律，黯淡地月光静静地撒满床前。明春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文生的那天，上课时，班主任带着文生出现在讲台上，向大家介绍这是新转来的学生，卫文生。当时明春就深深地被文生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吸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向，所以拼命压抑自己内心异样的感觉。直到班主任把文生安排到自己前面的空位；直到下课时文生转过头来，安静地对自己一笑，说你好；直到晚上放学时，偶然发现对方是同路，于是两人一起走回家；直到第二天，明春来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水壶里，接好了热水，而文生，坐在前面晨读。
　　明春告诉自己，你完了。
　　也许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心动的感觉了。

　　之后的所有努力，所有靠近，让明春费劲了心思。但是文生始终像镜花水月一样，虽然明春知道那张文生房里的照片，知道文生过去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但是文生始终对他是平平淡淡的。现在细细想来，文生对自己和对别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连笑容都是淡淡的，始终蒙着一层纱，可是他对小秋不同，他们一起放学时，文生眼里的宠溺，对小秋所有的有求必应，为小秋写在脸上的担心与紧张，以及，上午那个印在明春心里的心疼的眼神。
　　文生只有在小秋面前，才会漏出那种真实的神情，才会有着千变万化的动人眼神。
　　那是明春努力了好久，也得不到的东西。
　　文生缄口不谈的过去，文生模糊不清的内心，甚至文生最真诚的笑容，原来，等的都不是自己。

　　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自己始终不如弟弟。

　　明春悄悄翻开手机，找到文生的那张照片，看了好久，想到自己劝文生走时，文生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和有些不舍的眼神，想到了今天上午坐在文生后车座上时，文生那充满薄荷清凉的气息，想到小秋曾经笑盈盈地说：“我最喜欢薄荷口味了。”……
　　所有的回忆都在叫嚣。
　　终于摁下了“删除”键。

　　一片寂静中，明春觉得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凉。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说不出“再见”。

作者有话说

　　唔，文章的第一部分完结了，我知道文章进展很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