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盛大的欢迎仪式后，金帐汗国使团被送入迎宾馆休息，晚上还有盛大的宴会。王昌期他们被贞元帝留了下来，先例行问了他们缔结合约的过程。
贞元帝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问完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身为臣子的他们不好开口，过了半天，贞元帝才对王昌期说：“王将军，先去见见皇后吧，你们父女也很久没见了。”王昌期退下，别人尤可，章副相不由想起已逝的女儿，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贞元帝此时已经遣散了众人。
章副相也随众人施礼退下，刚出殿门，罗布赶上来：“章相请留步，”众人停下脚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布上前施礼：“瞧我这记性，四公主说了，很久都没见外公了，圣上答应等您一回来，就让您去见她。”
众人释然，章副相行了一礼，跟着罗布叫来的小宦官走了。刘宰相看是外孙女找外公，也放心和众人走了。
到了龙腾殿侧殿，陈馨看见外公，惊喜的叫了声：“外公。”随后就行下礼去，章副相一把拉住她，左看右看，点头说：“嗯，长高了不少。”杨氏上前行礼，并招呼他们坐下，章副相摸着陈馨的头说：“越长越像你母后了，最近书念的怎么样啊？”
杨氏在旁边回答：“相国，四公主连周大学士都夸她聪明呢。”章副相点头：“嗯，女孩家的话，多学些诗词歌赋好了，那些纵横之术，女子最好还是少碰。”陈馨不高兴，撅着嘴说：“外公，女孩家怎么了，难道就只能学这些点缀的东西吗？”
陈馨话方出口，章副相看着她和亡女有七分相似的面貌，另外三分像足了贞元帝，才意识到这不是当年自己的女儿，而是天家女儿，正打算说些什么，贞元帝已经进来了。
众人忙起身行礼，贞元帝坐下，看章副相还站在那里，招呼他也坐下。章副相行礼坐下，看他们好像有事要说，杨氏就带着众人退出去了。
贞元帝坐下良久都没开口，章副相也沉默相陪，过了会，贞元帝才说话：“章相，此去安西，你觉得安西景致如何？”
章副相觉得有些奇怪，但仍恭敬的回答：“安西苦寒，于京城不可相比，但安西将士为国戍边之心拳拳可表。”
贞元帝点头，继续说：“前几日，有人上奏称要撤掉安西都护府，你认为如何？”章副相心想，传闻果然是真的。贞元帝的确有想把安西都护府裁撤的想法，该如何应对呢？
见他思量，贞元帝也不着急，知道自己的这位岳父以谨慎闻名，什么事情都要考虑的周到才肯说出来，站起来走到陈馨的桌前，翻起陈馨看的书来，越看眉头越皱。
章副相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准备奏道：“陛下，臣以为，”贞元帝转身，手里还拿着陈馨看的书，对章副相说：“朕真不知道馨儿有如此志向，朕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章副相接过，陈馨看的是《韩非子》，在主道那里有陈馨清秀的笔迹：若它日为人主，定当如此。章副相无言。贞元帝叹息：“可惜她不是男儿啊，如为男儿，朕有何忧呢？”
章副相欲出言安慰，上前一步：“陛下，”却不知说什么好。贞元帝摆摆手，示意不用了。贞元帝示意他坐下，对随侍的罗布说：“罗布，你看馨儿如此志向，朕该如何处置啊？”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的罗布上前说：“陛下，四公主还年幼，不知道女子不能继位，身为皇家血脉，有这种想法也是必然。再说，公主虽不能继承皇位，也有五千户的食邑，食邑里的事情历朝历代自己亲自过问的公主不在少数，想来，四公主是为此而发感慨吧。”
一番话说的贞元帝和章副相点头不止，贞元帝说：“但愿如你所想。”章副相擦擦额头上的汗，馨儿如此，究竟是福是祸，虽说贞元帝宠爱她，但现在新后已立，万一……，章副相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贞元帝开口继续问：“章相，你看安西的事情？”章副相收回思绪，把已经想好的话回答贞元帝说：“陛下，臣以为裁撤安西都护府，不是不可。但如果现在裁撤，一来无法安置现在这些士兵，二来和金帐汗国合约初定，边境现在尚未完全平静，故此先暂缓裁撤为宜。”
贞元帝站起身：“朕也有这种想法，但刘相坚持要裁撤一半的人，看来，还是明日朝议吧。”章副相躬身答道：“是。”
罗布看他们正事已经谈完了，上前奏道：“陛下，时辰快到了，今天还有宴会，您是否随奴婢前去更衣？”贞元帝点头，就和罗布出去了，章副相躬身送他。
贞元帝刚出去，陈馨就进来了，对章副相说：“外公，父皇和你说什么了，可有提起安西？”章副相看着一派天真的陈馨，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馨儿，外公问你，身为公主，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陈馨奇怪的看着他，仍然回答道：“我只想做一个好公主，能为父皇分忧的公主。”章副相颌首，继续问道：“馨儿，那你在韩非子主道旁边写的又是什么呢？”
陈馨低下头，章副相抚摸着她的头说：“馨儿，身为皇家女儿，有许多常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荣耀，同样也没有常人轻易可得到的普通乐趣。我知道你心存高远，但是外公还是要说，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孩子，她希望你一生平安，做一个普通的公主，了了你母亲的心愿吧。”
陈馨见提起她母后，眼泪都快掉下了，她站起身，对章副相行下礼来：“馨儿僅遵外公的教导。”章副相把她扶起，叹息说：“馨儿，即使你是男子，座稳皇位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啊？”陈馨好奇的问：“为什么？”章副相来了兴趣，对她说：“帝王之道，要在于平衡，能尽人所用，而不是事必躬亲。事必躬亲是宰相的事情，所以挑选好的宰相是极重要的，宰相需有公心而无私情，需能发现人才而不藏匿人才。”
陈馨晃着小脑袋在听，问道：“那和伯乐没区别啊？”章副相微微笑道：“区别大了，你还小，而且你是女孩子，这些东西知道就好，不需要太了解。”陈馨又问：“那外公和刘相谁更是良相呢？”
章副相一愣，随即答道：“若论才干，刘相要比外公强多了，若论公心，”章副相沉吟了，陈馨继续问：“外公快说。”章副相弯腰对她说：“盖棺方可定论，此时来说，外公也说不出来。”陈馨哦了一声，没继续追问。
此时一个小宦官进来，恭敬地对他们两人分别施礼后对章副相说：“相国，时辰已到，圣上请您前往乾德殿。”章副相对陈馨说：“馨儿，记住外公说的话，好好当个公主。”陈馨点头，章副相这才出去。
陈馨挪到桌子前，仔细看起今天给她惹祸的那一段来，看来，书上还是不能随便留东西啊，她边看边想。
对金帐汗国的款待一直持续了十天，商定在两国交界处勒碑用蒙古语和汉语刻下合约内容，金帐汗国的使团也准备回国了，临走的前夜，贞元帝在德乾殿再次设宴款待他们，百官同时做陪。
宴会上欢笑阵阵，金帐汗国来的人本就好酒，这御制的佳酿虽说没有大漠的马奶酒那么烈，口感却更好。哈吉台王子这么些天看了中原的繁华，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向上座的中原皇帝，他不由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的祖先大意，这块肥沃的土地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们，连这片宫室都是自己祖先建造的，平白让给了中原皇帝。他越想越气，总有一天，他会带领铁骑重新踏平中原，他暗暗发誓。
这时候一个小宦官匆匆进来，对着罗布耳边说了些什么，罗布大惊，又上前告诉了贞元帝，贞元帝闻言，匆匆站起身，走出殿外，正在纵情欢乐的众人都没发现，过了会，刘宰相，章副相，上官安他们都被叫了出去，这下哈吉台发现了，他不禁狐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正在思量的时候，吕丰来到他面前：“王子殿下，你们明天就要启程回国了，再敬你一杯，以做道别。”哈吉台起身应酬。
侧殿，贞元帝拿着一份奏报，对刘宰相说：“你看看，你还说裁撤安西都护府呢？这使团都还在京城呢，就有胡人勾结安西的商人准备闹事。”刘宰相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下就变了，没想到胡人会不遵守合约。
贞元帝转向王昌期：“幸好你那个副使安排得当，命安西军尽杀之，否则。”王昌期上前一步奏道：“陛下，胡人即不遵守合约，使团还在这，不如……”贞元帝摆手说：“奏报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胡人那边，已经说这股胡人是擅自行动，赖得一干二净，扣下使团于理不合。”
接着对众人说：“前几日廷议，朕本来已经准了刘相所奏，把安西的兵裁减5万，现如今，虽有合约，但胡人万一不遵守合约呢，裁减之事，就暂缓吧。”
众人行礼齐声答道：“是。”贞元帝站起来，对他们说：“回宴会上去吧。”说着带头出了门，众人跟在后面，刘宰相心里虽然在想这场冲突来得太突然了，但打了胜仗总是事实，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了。
次日，金帐汗国的使团启程回国了，贞元帝下诏，除了丰厚的礼品外，又令百官一直送出三十里外，哈吉台王子就怀着总有一天要带领铁骑踏马中原的梦想回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