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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意料之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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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海,是位于临渊大陆最北的海。
冰练城,是临渊大陆最北的一座城,也是极北之海海岸线上唯一的一座城。
极北之海甚少有人跨越,冰练城也很少有外来之客。它们不属于临渊的任何一国,也不存在所谓的城主守备,这两个地方,人人可以自由来去,无需通关牒引,也几乎无需任何花费。前提是,你必须懂得在极寒的环境中生存,而且你也不能扰到原本居住在此的任何人。
因为,居住在冰练城的所有人都是圈地而居,各自都有着明确的地域范围,且似乎都并不喜欢交相往来。若某人无意闯入另一方的势力地域,即使无心,也有可能酿成一场嗜血的屠杀;更有甚者,若某人想争夺原本隶属别人的居住区域,他也必须通过血的代价才能获取。而这些,几乎每日每时都在冰练城上演。这是一个相当混乱,相当原始,相当野性,相当冰冷,也相当不讲任何秩序,随时以性命在舔血的地方。因此,即便冰练城的冰块看起来是那样的剔透,但闻起来似乎总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样的地方,普通人当然只能敬而远之;而对于比冰练城似乎更加寒凉更加莫测的极北之海,普通人则只能更加敬而远之。
然而,或许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君沐华会在冰练城最寒冷最糟糕的季节来到了这里,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能够吃到极北之海里特殊的冰鱼。
半月前,君沐华与丰华阑两人一齐离开大瀚。临至穹原边境时,君沐华偶然得知极北之海里有一种十分罕见的冰鱼,君沐华心之所动,是以,她与丰华阑约定,分开而行,直穿穹原,以半月为期,看看到底谁能抢先到达冰练城捕到冰鱼。对于这个兴之所至的赌约,丰华阑难得地也表现出了兴致。因此,二人从穹原边境便分开了,如今已快接近半月。
一日前,君沐华刚刚到达冰练城。通过一番探走,次日,她已租了一条船,买好了相关捕鱼的工具,准备出海。
这日也的确是一个冬日里罕见地风朗气清的好天气,十分适合出海。君沐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有标记的几处海域,独自驾着船,越划越远,最后,终于将船停在了一片被两处冰山环绕着的弧形海域。
君沐华将手伸到海里,感受了一下海水的温度,然后便将网撒了开去,接着,她便静坐在船上,等待着收网。君沐华自是不懂捕鱼,她几乎只是凭着本能选了一处海域,然后撒开了网,接下来,只看鱼儿到底会不会跑进她的网中了。
极北之海视野十分广阔,天幕也垂得很低,显得天空好像就只是这极北之海的倒影一般,极其地清澈纯净,遥遥望去,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透明的,除了视野里偶尔闪过的或大或小的冰山,仿佛因为了它们的存在,才为静谧的极北之海添了几分真实。
这样的美景,难得,却极不真实,自然也极易幻灭。
而且,往往幻灭只需一瞬。
“铛——”
当这一声突兀的铁器相交声从冰山另一边传出时,君沐华就知道,她平静的捕鱼之旅即将结束。
只是,到底是谁会在这极北之海上动手呢?
君沐华虽想着,但并不打算动。而且她在心中再次暗暗地告诫着自已,她真的不想再介入任何可能的纠纷中,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冰鱼。所以,君沐华倒是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自已的网。
可惜,网中似乎毫无动静。而冰山另一边,有一艘船渐渐飘进了君沐华的视野中。
眼前的情景很有趣,也似乎很反转。虽然并非完全意料之外,但也足够调起君沐华的兴趣。
谁会料到,半月之后的今天,霍珺竟然会被原白族人反杀甚至被围困在这极北之海上?
若非她一时兴起,她也不可能见到前后这么快这么大的反转。
君沐华看了看被白色的巨人包围着的霍珺,却发现霍珺竟然也正在从人群的缝隙间看向她。
那双仿佛蕴含着层层幽谷的眼睛,从这样小的缝隙间看过来,似乎更加惑人。霍珺,她的确十分懂得利用这双眼的魅力。只是……
忽然,君沐华看着霍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是你,君沐华,真巧。”
巧吗?
不见得。
君沐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们又遇见了。”霍珺嘴唇又动了动。
君沐华仍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这样的时候遇见——”
霍珺嘴唇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因为原白族人突然开始动了。
君沐华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霍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原白族人的弱点,不然她也不会与原白族人周旋至此,但霍珺似乎也无法完全摆脱原白族人,而且现在在海上,她估计也无法使出从慕望那儿学来的灵术,她到底会如何应对这些被她带到临渊来的异族人呢?
君沐华看戏似的神色落到霍珺眼里,霍珺忽然一笑,嘴唇又开始动了,“就凭他们,也想困住我吗?不可能!”
“若是还有另外的人呢?”
君沐华突然脱口而出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君沐华相信霍珺一定能听得到。
“另外的人?”
“你不会忘了吧?这里是极北之海,岸上就是冰练城。”君沐华似好心提醒道。
“冰练城的人吗?”霍珺一边抵抗着原白族人,一边低喃着看向君沐华。
而君沐华此时却已弯下了腰,不再看霍珺,也不再看那几艘越来越靠近这里的船,她似甚是苦恼地看了看自已毫无动静的网,一个人嘀咕道:“咦,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是我放的饵料少了?还是这里太吵闹了?”
“要不……”君沐华伏在船舷边,怔怔地看着水中自已的倒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扯了扯鱼网,接着嘀咕道:“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其实,我也觉得这里太吵了,而且待会儿只可能更加吵闹,是不是?”
心中一定,君沐华当即也不再迟疑,迅速将网收拢,接着重新启动船只,开始驶出弧形海域。
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冰练城的般只也终于在霍珺附近停了下来。来的共有三艘船,每艘船上共五人,全部都是身形高大、肩膀宽阔的中年人,而且神情相当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身穿黑色短打、手握短刀的中年人一个跃身跳入霍珺所在的船,蛮横地推开原白族人,硬是挤进了他们的包围圈中,接着,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霍珺一眼,然后目光环视着原白族人,恶狠狠道:“难道不知道这是属于我们的海域吗?谁允许你们闯进这里的?”
“不知道。”
说出这三个字的人自然是霍珺。
“不知道?”中年人目光中似有些忌惮原白族人,然而他对于表面上明显处于弱势的霍珺则有点不以为然了,“还敢来冰练城?姑娘你这胆子够大,说话也够随意啊!”
中年人话中带着显然的调笑。
“我不仅说话随意……”霍珺轻瞥那中年人一眼,语气一顿,忽而迅疾地出手,剑柄一伸,重重地打在中年人膝盖上,中年人不可自抑地弯膝跪倒在地,怒目瞪向霍珺,霍珺却只是轻吐了一口气,唾道:“杀人也很随意,你,真无用!”
那中年人显然明白了霍珺的话外之意,虽然我杀人随意,但你却都不够资格让我动手。
但是,那中年人却并没有如君沐华预想的那样猛然跳起或者更加愤怒地责骂霍珺。原来这个人也并不是个完全的莽夫。他那气势也并不像完全唬人的,甚至,这个时候比刚才似乎更加凌厉了几分。
“不自量力!”中年人也狠狠地唾了回去,“冰练城从不缺挑战规则的人,那些人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你以为只需要对付我吗?你破坏的是冰练城的规则,你挑战的也是冰练城!”
“那又如何?”霍珺眼神里依然没有任何的胆怯和躲闪。
“那又如何?”中年人语气更沉了几分,“你恐怕是不知道这片海里飘荡着多少的幽魂,也不知道那些冰山被多少血浸染过,这个看起来纯白无垢的世界其实是一直被血雾笼罩的,这才是真实的冰练城,嗜血的极北之海!”
“我说了,那又如何?”霍珺指了指原白族人,“他们,不会让我死。如果你们想我死,先对付他们吧!”
“哼,你以为他们能逃得过吗?”
“抱歉,我觉得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你以为你或者你们能逃得过吗?你们既然生活在冰练城,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来自极北之海另一端的原白族?看吧,他们就是原白族人,天生的巨人。你真的觉得,你们会是他们的对手吗?”霍珺越说越畅意,她似乎很乐得看到其他人因为她的话变得动摇,变得慌张,或者说她很享受其他人在她面前慢慢变幻的微表情。
“原白族人?不可能!”中年人话音里明显有了迟疑。至今为止,他从未见到原白族人踏上过临渊。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认为,我和他们为何会来到极北之海?”霍珺轻轻一笑,“我把他们带了出来,但是我不会再送他们回去。”
原来,这就是原白族人和霍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半月前,霍珺逃离,甘城侯叛军溃败,西風渡之战结束。但君沐华却一直没有再听到原白族人的消息。而今,原白族人和霍珺却突然出现在极北之海,君沐华也曾怀疑过,原白族人是否因为明白了霍珺的利用而真的要杀了她。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原白族人要胁霍珺将他们送回他们的故地。
“大哥,何必跟她继续费话?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原白族人,但他们的确是破坏了冰练城的规矩!如果不杀了他们,怎么对得起无数葬身在极北之海的那些人,又怎么对得起我们每日舔血的日子?”
这时,三艘船上的其他人终于也忍不住了。
“对,大哥,在冰练城,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规矩!”
……
一句接着一句,船上人的心绪显然再也压抑不住。他们纷纷跃身跳到霍珺的船上,眼看,一场打杀似乎无可避免。
而君沐华却忽然发现,霍珺竟然又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了她。
此时,君沐华的船已划过了弧形海域,驶到了霍珺船只的前方。她原本打算继续驶离,然而在看到霍珺无声对她所说的那一句话后,君沐华再次将船停了下来。
“君沐华,你来穹原,是为了上元宗吧?我知道,你不会是任命运摆布的人。”
“是吗?”
君沐华同样无声地回了一句。
但霍珺却没有再回答,而只是对君沐华露出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笑。
三方的混战终于一触即发。
只见霍珺巧妙地周旋于两方之中,或借原白族人借力打力,或利用冰练城人对付原白族人,而她自己几乎毫不费力,相当地游刃有余。而且霍珺的身法招式非常杂乱,她似乎也十分喜欢使出一些冒进和出其不意的怪招,令人防不胜防,就像她的人一样,总透着一股诡异和神经质。
总之,旁观过两次霍珺与人打斗,君沐华觉得,霍珺的确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难怪霍珺只身行走江湖,她几乎每次都能脱身。
君沐华悠悠叹着,余光一瞥,忽见三艘小船正以肉眼可见的急速向这边驶来。三艘小船相隔的距离非常小,几乎船头挨着船尾,且每艘船上只有一个人,落在最后的那艘船上,那个人的身影,君沐华非常熟悉而深刻。
那是与她有约的丰华阑。
而那驶在最前面的小船上,站立着的人赫然就是上元宗主即明。
丰华阑在追即明?
君沐华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当她看见第二艘船上的人时,她的目光却忽然顿住了。
不,事实应该并不止这样!
即明要逃避的是第二艘船上那个面容平常却气韵内敛的墨衫人!
即明与霍珺这对看着似是而非的师徒,一被追,一被困,且都在这时来到了极北之海,境遇竟然如此巧合。
“你来晚了。”
当君沐华看到那个银白影子跳到她的船上时,她这样对丰华阑说。
“嗯,我稍稍绕了道。”
丰华阑瞟一眼船上的捕鱼工具,微笑道。
“哦,你绕去了哪里?”君沐华似当真有些好奇,只是目光并未离开即明与那个墨衫人。那两人如今已处在同一艘船上,沉默地对峙着。
“不远,就是穹原边境与冰练城毗邻的城池,明昼。”
“那个墨衫人……”猜测就在嘴边,君沐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追即明的人。”六个字,相当地轻描淡写。
君沐华侧身看向丰华阑,那双幽黑灿亮的眼眸里仿佛全是她的倒影,她心头一悸,接着慢慢转开目光,思索着问:“在临渊大陆上,能把上元宗主追得如此狼狈的人,会有几个?”
“或许不超过五个。”
但应该不包括永夜城和东缈岛的人。这一点,不用丰华阑明说,君沐华也知道。
“那这个墨衫人,是上元宗主在明昼城遇到了吗?”
君沐华双目扫了一眼霍珺所在的船只,接着又将目光移回到了仍在对峙的两个人身上。
“上元宗主夜探明昼城叶家,不料却巧遇了这个墨衫人。”
“这么说,”君沐华双眼一眯,“这个墨衫人一路从明昼城追到了这里?”
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已大致明晰。
可君沐华心中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因为,她觉得,墨衫人实力其实是在即明之上的,那他为什么会任即明一直逃,而他一直追?
“这个墨衫人……”丰华阑沉吟少许,“我猜,他对上元宗主,大概很不愤。但是……”丰华阑止语于此。
但是,这种不愤却还不足以让他杀了即明,又或者他本也没有杀即明的念头。
然而,停顿片刻后,丰华阑却又接着道:“众所周知,穹原有三大屹立不倒的世家,三大家族共营国事,辅佐君上。对于穹原民众来说,三大家是良辅。因此,三大家在穹原的威望都很高。但事实上,只有林、楚两家的嫡系在盛都,叶家的嫡系其实是在明昼。”
叶家?
明昼?
君沐华脑中关于穹原叶家唯一的印象,只有如今的叶家当家长老叶萧。
“就是上元宗主所去的那个叶家吗?”君沐华问。
丰华阑轻点头,“叶家留在盛都的一直是宗支,真正的嫡系从来不会涉入穹原朝堂。”
可上元宗主为什么会去叶家?
君沐华敏感地意识到了如今穹原内部的不宁静,或许比她想象中更加激烈了。
而那个不宁静的最初源头,君沐华知道,就是夜天凉。
夜天凉身世暴露,为报亲仇,单挑上元宗,之后,君沐华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他已经陷入漩涡中了吗?
君沐华心中蓦地有一股怅然升起。她知道,她心中其实并不希望夜天凉走到如此地步。她还记得,在西缈岛共月阁,那个男子曾与她同观星河,她说以酒会友,送了一壶酒给他,而他确实接过了。
“盛都如今的局势十分微妙。事实上,原本穹原皇室、上元宗与三大世家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穹原皇室虽依靠上元宗压制三大世家,但穹原皇室又怎甘完全受上元宗暗里所控,所以,这三者之间其实一直在暗里较劲,但却又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平衡,因此,穹原之前的局势也一直树对稳定。但这种稳定和平衡,在前不久,被打破了。”
“那是因为夜天凉。”虽然君沐华很不愿说出这句话,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不错,因为夜天凉的身世暴露了,也因为夜天凉刚一回到穹原,他就将复仇的目标指向了上元宗。”丰华阑目光沉凝地朝海上看了一眼,另一边,打斗仍在继续,对峙也仍在继续,“但,夜天凉能如此迅速快捷地拿下上元宗,当然不可能只凭他的一股复仇之念,而是多方势力推波助澜的结果。这其中,三大世家和穹原皇室难得地站在了同一边,他们默认甚至在暗中不断挑拨夜天凉的仇恨,让他肆意搅乱盛都,消解上元宗的势力。夜天凉仇恨的意念越强大,他就会是一把越锋利的刃。而最后夜天凉这把刃竟真的如他们所愿瓦解了上元宗。所以,这时,他们的目光又转到了这把刃上。”
“他们把夜天凉怎么了?”君沐华心底叹息。夜天凉,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傻?
丰华阑似感受到了君沐华情绪的微动,他朝君沐华看了一眼,缓缓道:“夜天凉被软禁了。但是,在我看来,他好像只是主动将自已封闭了起来。”
他为什么主动将自已封闭?
君沐华实在很不解丰华阑这句话的意思。
“据说,易太后下令将他软禁时,他不发一言地就接受了,而且露出的是释然的笑。”
释然的笑吗?
那至少能说明,夜天凉或许并不十分在意他现在的处境,因为他似乎已经做了想做的事。然而,这也意味着,盛都因他而起的混乱暂时落幕。那么,接下来呢?
丰华阑见君沐华情绪已经恢复如常,遂接着道:“穹原皇室与三大世家之间的争夺又起,穹原皇室历年来只能依靠上元宗才能稍稍压制三大世家,在这新一轮的争夺里,明显处于下风。再加之,周成衍渐长,与易太后之间的矛盾也渐趋激化。而上元宗也还没有被完全消灭,即明和大部分弟子都逃离了盛都,它犹如春风之火,随时可能再生。”
而即明当然不会甘心他三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或许不在乎上元宗能否再控制穹原,但他怎能任上元宗就这样被覆灭?所以,他势必会反扑。但这也仍然解释不了即明到叶家的原因。
“即明到底为何去明昼城叶家?”君沐华索性直接问道。
丰华阑摇摇头,却道:“他原本是跟着我的,从穹原边境起,他就跟着我。但是,临近明昼城时,他突然转向去了叶家。”
听见丰华阑的话,君沐华心中突然一动,其实,在直穿穹原的这一路上,君沐华也察觉到了有人一直跟着她,但她并没有在意,难道跟着她的人是……霍珺?
君沐华虽无从确定,但确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然后,她偶然朝海上一瞥,却发现另一边,两艘船上都起了变化。
霍珺俨然似已脱离了冰练城人和原白族人之间的争斗,她静静地站在船头,正在看着她与丰华阑。
而即明所在的那艘船上,两个人分明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然而小船四周的海水却突然都像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所裹挟,慢慢自海平面上浮了起来,导致小船也像凭空升到了半空中。即便隔了有一段距离,君沐华也能感觉到小船周围频繁的气息流动,比海水涨潮时翻涌得更加厉害。
“这个墨衫人……应该不是叶家人吧?”君沐华看了一眼与她正望向同一个方向的丰华阑。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虽然知道顾家其实也算穹原叶家的分支,也见过顾攸景与沉茗之间的对决,顾攸景的武功确也跟这个墨衫人有几分相像,但是……”君沐华坚定地摇头道:“我仍然觉得,墨衫人不是叶家人。”
“我也认为不是。”
君沐华倏地转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丰华阑,“那你认为他从哪里来?”
“墨族。”
“墨族。”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墨衫人应该就是久未在临渊出现的墨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