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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温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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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地,百姓富足,鱼龙混杂,街头巷尾婆媳姑娘们说的多是张家长李家短的邻里琐事,到了街上,一个个为了彰显的自己“博学多闻”,自然就说到了京城里几个世家身上。
谢家从商,向来不涉朝堂,远不如其他世家那般谈起来讳莫如深,避讳诸多,自然是最受欢迎的话题。
谢老当家和谢老夫人的往事几乎快讲成了话本,仿佛各个跟他沾亲带故一般。
故而,当谢应悔写给温楚玉的情诗被贴满三秋学堂的时候,这件事已经仿佛忽生双翅,不消一日,便飞满了整个京城。
一因,自是断袖之事在今朝成了作践他人的恶语
二嘛,乃是因为对象是温楚玉。
温楚玉,那可是京城第一风流公子,不说温家一品军候的家世就招风。但就温楚玉其人不知真假的事迹,就够茶楼里的说书人七日一折的说上一个月了。
第一风流公子
这句话是要分开看的他即是京城第一公子。
又是京城第一风流。
京城三大青楼里头牌花魁的入幕之宾,几个世家小姐芳心遥寄,更有人曾言清瑶公主和清河郡主为他大打出手,老死不相往来。
世人看来,风流公子之名,满京城除了温楚玉还有谁能担得起?
然,这样的名声,可说不上好。
温楚玉其实心里一直很冤枉,说是第一风流,他连红颜知己也没有一位。
说是入幕之宾,实则他连青楼也不曾踏进,主要温家家教甚严,老头子十分看不上京城贵公子们那套纨绔做派。他若真真敢去,恐怕要被老头子打断腿。
说是芳心遥寄,当年盛名之下,几位并不相识的大胆姑娘抛来的丝帕而已。
至于宫里那两位。
每思及此,温楚玉都要忍不住翻着白眼叹气。
那二位可以说是从小比到大,家里骄纵,少不更事时,你今日绒花比我艳上一色都能打起来。曾有一次,她俩闹得宫里人仰马翻,理由却是不过是两家的丫鬟穿了同款同色的衣裙。
当年,学堂秋赛,温楚玉名声大起,不知如何引起一时风尚,谁若同他多说两句话都成了富家小姐们的攀比之资。今日谁得了他一幅字,明日谁又获赠他谱的词,温楚玉其人不见得有多人见过,不知真假的作品倒成了紧俏货,看着满大街的温楚玉真迹,温楚玉觉得颇有些啼笑皆非。
清河清瑶两位攀比惯了,明明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平时懒得看他一眼,也偏要凑这场热闹。跑到温家去跟他讨个东西,一定要跟别人不同,必将京城里别人家的小姐压下去。
说来这两人倒也真是默契,两顶软轿竟在温府门口遇上,一时间天雷地火,天都好像阴了几分,先是计较谁给谁让行,又算计谁比谁晚下轿。好容易下了轿,便又从服饰妆容,比到阵仗排场,不知那句又说的怒起,刚巧秋猎刚结束不久,正式崇武的时候,就指使着个两家的护卫比武,分个高低。
两家护卫心不甘情不愿,又难以违命,还真的打了起来。
愣是从午时三刻,闹到了日头西沉。
秋风萧瑟,温楚玉还让人烫了壶女儿红,自饮自酌的坐在自家墙头看了好半天的热闹。
恩,清河郡主不愧是三王爷的掌上明珠,三王爷心向江湖,府上养了不少江湖人做客卿,就清河随身的这几个远不是清瑶那几个淘汰下来的大内侍卫能比的。可惜啊没了江湖气节,居然就陪着清河胡闹,啧啧。
当时,温楚玉对自家小厮如是说道。
此后两位自然均让各家长辈禁了足。
待到这风朝过去,两位虽然谁也没得了他的东西,也早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何况我没有但你也没有,我禁足你也没得什么好,满意的很。
可这场闹剧闹得声势浩大,自然是传了出来。茶楼饭馆里的说书先生再东拼西凑的改个前朝轶事,说是前朝轶事,名字都将只是将温家改成了梁家,谁不知道指的是谁?说了不过几场,温楚玉的名头便算坐实了。
这些无头无尾的轶事不过转眼就过了话题,可温楚玉的风流名声却再也没摘掉。
这样的名头,便是普通人家的清白姑娘朝着温楚玉多看两眼,都能让人笑闹着揶揄一番。更何况闹得这样大的,乃是一位公子,一样十分出名的公子。
谢府,不成器的那一位大公子。
谢应悔不见得真的不成器,比他不成器的公子们京城里有的是。
只是谢应悔有两位比着。
一位,自然是他那位十七岁掌家忽然名声大躁的长姐谢应柔。
另一位,是他二叔的庶子。
那位即使在温楚玉的名声下,满京城也排的上名头的谢应阳。
谢应阳此人,温楚玉不大了解,他非嫡子,又非主家宗室,故而并未到入得三秋学堂。只听说此人颇有天资,谢家往上几辈都不涉朝堂,自然不能早早入朝为官,他也不急,几年都参加秋试,似乎一心遵从祖训专心从商,却依然很得几位夫子和学究的心,每每提起必要叹谢家目光浅薄耽误了好一位青年。
有这样的名声压着,谢应悔便显得格外的不成器。
其实,那些言语间将谢应悔贬得一文不值的人,不见得比他强上多少,只不过说其他人的闲话来格外轻松罢了。
但他们有一句话却说得倒也没错
他们说他:真真痴心妄想,只怕温楚玉眼里从来都不知他是谁。
温楚玉,是真的不知道。
在此事之前,他对谢应悔的印象不过是三秋学堂里一位远方亲戚,似乎有些清高,不爱和人往来,与他这些年虽也有些往来,却也不过尔尔,点头之交罢了。
所以此事一出时,他想是大概是得罪了哪个脾气不好世子吧。其他人便是私下里有些龌龊,明面上因着各家往来,和谢家那位说不得的大姐的面子,倒也颇为客气,也只有那几位所谓的天潢贵胄,才有这样的嚣张和无所顾忌。
有些才干的世子王爷们,自然早早提去是去同太子一起在清学府学习,到三秋学堂来的,多半都是那些仗着祖上祖上蒙荫为所欲为的无用之才。
越无用无知,便越发觉得自己地位超然。
除了一众本就依附于其家之下的狗腿之流,三秋学堂里颇有一群人不愿与他们为伍。
其中又分两种,一种如温楚玉,虽非皇室但家中地位不亚于这些贵胄,纵使他从来明面上都不给这些人脸面,他们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另一种如谢应悔,家中多半从商,家业虽富足却不涉官场。此番人多半既不屑做起狗腿,但也不敢彻底得罪,平日里少不得被欺负打压。
故而,温楚玉当时看到贴满了三秋学堂告示牌的绵绵情诗,只是觉得谢应悔应该不知为何得罪这群,才被如此报复罢了。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这群人越发下作。
至于那位表兄是不是真的倾慕于他,他从未深思过。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不过是没什么关系的一个人,做了些没什么关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