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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想念 ...

  •   习习凉风、阵阵蝉叫,引得陈念秋嘴巴大张,真真是秋意惹人醉。

      有人在她办公桌面上叩了两声。

      念秋微眯着的双眼缓缓张开,这已经是她打的第九个哈欠了,伸手捂了捂嘴,才慵懒着对来人道:“做甚?”来人神秘兮兮瞧着她,“我听说,牟家那位孙子爷看上你了?”

      她瞬时清醒了不少,瞪眼挑眉问:“听谁胡说?”

      “哪能胡说,可靠消息。人上一个女朋友亲口说的:又瞄上了别人。听说现在正四处托人打听你呢。”

      念秋停下手中事,问:“当真?”

      “我周维安发誓。”

      念秋虽狐疑,可看周维安一脸认真不似玩笑,心里不觉烦躁起来,那位牟少,她并不愿意多打交道。又听得周维安狐笑问:“诶,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听说往日夜夜笙箫的人,如今遁入空门半个月了。”念秋觉得好笑,只道:“你对人家这么感兴趣。”

      周维安立刻板着脸瞠她,未几又逗趣道:“我天天守着个神仙妙爷,哪有功夫对别人兴趣。”

      念秋被逗笑,看周维安摆弄着文具盒,便问她:“你们腾总最近又在捣弄什么新鲜玩意儿?”

      周维安果然被她带着偏了题,摇着头一脸怪异的说:“那位哥最近像是中了邪,往日三天两头地整个新玩意儿带我们玩,最近正经得可怕,笑话都没讲过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女朋友气了。今天也是,一声没吭就走了。”

      念秋嘴一撇,“这么早就走了?”周维安凑近她,像看怪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念秋一惊,全然没感到时间过得如此快。周维安先瞥她一眼,才侧身望了望里间屋子里的男人,偏着头挑趣问:“你说,你这样工作到忘我,到底是他的幸运还是你的幸运啊?”

      念秋心下一跳,扬手朝周维安打去,凤目狠狠瞪她,周维安却还一个劲地偷笑。她是胡闹惯的,快乐数秒就失效了,回想起自己的来意,认真问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究竟听进去没有?”看念秋眉目茫然不以为意,她只好叮嘱说:“自己小心,最近在外面吃东西喝东西都留个心眼。”

      念秋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周维安微叹了声,“那些人歪门邪道多,你别不当回事,还有,必要时跟你家秦逸风说说。”

      陈念秋这才抬眼,拍拍周维安的手,娇俏着微仰头说:“放心啦,我也不是吃素的呀。”

      周维安无奈地回看着她,“别以为自己心眼多,牟家那少爷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连杜子腾都甘拜下风的。听那架势是不准备放过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应付。”

      此时,兰齐正好走回了座位,周维安顿声,扬了扬眼,陈念秋便跟着侧头,见兰齐嗫嚅的样子,她笑着询问:“怎么啦?”

      沉默了半晌,兰齐才喃喃道:“念姐,我可不可以先走?”

      周维安先笑出了声,“兰齐儿,你们秦总通情达理,你害个什么怕?”

      兰齐努努嘴解释说:“维安姐你不知道,每年到了这个季度,不知道什么原因,秦总就变得阴晴不定,所以我真的害怕。”

      周维安古怪地“哦”了两声,陈念秋宽慰着说:“你有事就先走吧,要是头儿问起来,我跟他解释。”周维安接话说:“这下好了,有你念姐姐做担保,秦总刮风下雨都不怕了。”

      兰齐呵呵一笑,“那可不是,秦总从来都只叫我兰齐,唯独对念姐叫念秋。”

      周维安才不管念秋横她,犹不罢休地说:“干嘛啦,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秦总跟前念姐比腾哥还有效。”说完她又去跟兰齐求证,兰齐虽有心认同,此时却只敢笑不敢言。

      念秋狠狠掐周维安手臂,周维安痛得叫出声,嘴里却仍不肯作罢,“我听腾哥说,你今年的生日礼物秦总都已经准备好了。”

      念秋一惊,内里虽然欢喜,还是给了周维安个白眼,才道:“我喜欢他,光明正大。但是我不喜欢你们这样开玩笑。那些人在背后叽叽喳喳莺声燕语,闲人闲话我无所谓,可是我们所处位置不同,言多必失得有分寸。”

      见她难得生气,周维安生了愧意,歉声求道:“不生气了嘛,是我玩笑开大了,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走,我吃点亏请你喝酒去。”

      陈念秋怏怏然道:“不去!”她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我找我总裁去。”

      周维安知她已气消,忙又玩笑道:“兰齐儿,还不快跑,念姐姐要告状去了。”

      看着两人嬉皮笑脸地跑开,念秋哭笑不得,摇摇头转身朝里间走去。

      办公桌前的男人微倾着身躯,右手抵着太阳穴,仰头正注视着什么。他实在不算是工作狂,只是立秋一过,每日都会待到很晚。不知道是这样的日子反而能让他精力更足,还是窗外那颗黄灿灿的梧桐迷了他的眼。因为他总是一望见那颗树就能定定地看上好久,所以她也时常顺着他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陷入到他的沉思中去。

      手指在门扇轻叩,见他幽幽回过眸来看她,念秋偏着头轻声笑道:“式微式微,胡不归啊?”

      秦逸风像刚从一个巨大的梦中苏醒,他正了正靠椅,也不抬头,只淡淡地道:“一时忘了时间,你还在啊。”

      念秋将文件夹摊开放到桌上,弯腰前倾时顺势瞥了眼他跟前的东西。她微笑着说:“头儿,展览馆的装修工作已按照您吩咐的修改好了,请过目。”

      秦逸风闻言挑了挑眉,纤长的食指不经意间按下跟前手机的锁屏键。左手拿过文件认真翻看起来,“嗯,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看。”见她抿着嘴似笑非笑,他出声问道:“怎么了?”

      “头儿,时间不早了,是不是回家休息。”

      “我不困,”他仍低头看着公文,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下班吧,让秦天送你回去。”

      念秋心里一暖,突然生了个主意。她绕过桌沿靠在他椅子边,俯身握住鼠标,轻点了两下。

      望着熄掉的电脑屏幕,她侧脸去看他。秦逸风对她确实比对其他人都好,所以她总敢放胆跟他闹,但此时见他眉峰微隆,一时间竟也摸不准他会作何反应,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话里是带着怒气的,可嘴角那丝转瞬即逝的笑意,让她月牙般的眼睛随即笑了起来,她伸手便朝秦逸风胳膊挽去,嘴里嚷嚷道:“走咯走咯,下班了下班了。”她蛮劲倒大,秦逸风整个被她带了起来,任由她拉着。

      念秋美滋滋地圈着他胳膊朝门外走,路过衣架,却不知怎得两手徒然一空。她忙抬起头,见他竟已经先跨出一步,展臂取过西装外套来,平整地搭在刚刚被她抱着的那只手臂上。

      她柳眉一翘轻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腹议,就听见秦逸风说道:“上次那个酒会,老牟的孙子说是想认识你,托人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最近太忙,没顾上这事,等下让秦天回人家,说承了。”

      “别呀!”念秋吓得连忙跳了起来,寸长的高跟鞋差点没踩着自己的脚。她“呀”地低叫了声,顾不上疼,两三步跑过去控诉道:“那孙子是个集邮癖,我哪里有福消受。”

      上次席上,她原本好好坐在角落嗑瓜看戏,瞧她老板如何施展法术,巧过水帘洞,唐僧肉不失。看得正起劲,不知哪里冒出一道讨厌身影,挡住了她视线。刚想咒骂是谁这么不长眼,却被声后一道娇柔的女声抢了先。她才知道原来面前立着那位是牟氏集团的少东。听说这孙子横得很,败了祖上几座山的本,把他家老爷子气得差点没提前心肌梗塞,却又不舍得打不舍得骂。

      本着惹谁不惹小皇帝的准则,她决定主动退到后面去别耽误人家调情。

      哪知刚移开一步路,手就教一股男子的力道扣住,随之而来的是欠揍的痞笑,“美女,赏光跳支舞?”

      她心下咒骂“跳你祖宗”,面上却不得不笑得礼貌又恭敬。她伸手搭上自己被人握住的手,轻呼了声“痛”。没想到那孙子还真怜香惜玉般就势她推手放开了她,她趁机往后退了两步,对一旁的女人巧笑说:“美女,赏光跳支舞吗?”

      闻言,女人先是一怔,恍惚了几秒才眸含春光地冲某位少东家点了点头。她仿佛极为他高兴,邀功般地对他讲:“美女答应了。”说完立马就溜了,全然不顾后面眼里含刀的杀意。

      “你能耐,把人收拾顺服了,”秦逸风一双黑亮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面不改色地说:“听说现在是半步闺房不踏,山珍犹不食味,整天就惦记着你。”

      念秋立马摆手,嗤笑道:“惦记我,怕是惦记着报复我吧。”

      她说完立马偏着脑袋去觑他,秦逸风却什么话也不说。她只好带着三分委屈道:“那孙子上次把我们景山的合作项目搞砸了,看在他家老头面上,我们不是损地又赔钱,也把这面子给给足了嘛。怎么着,割地赔款完了,现在还要送美人啊?如此不平等条约,我们精明的秦大老板怎么会同意。”她一边说着一边冲他眨巴眨巴眼,眸里盈着一汪清水,映着灿黄的梧桐叶,美丽极了。

      这回秦逸风倒是笑了,他大掌顺手把凑到自己跟前的脑袋一拧,冷冷说:“下回他要是亲自来找人,我可说不准还会不会救你。”

      听见这话,念秋刚乖乖回归正位的脑袋瓜顷刻就又凑了回去,“怎么还有下回?”

      秦逸风斜了她一眼,仿佛理所当然的道:“听说这回是真认真了。”

      秦逸风是没工夫捉弄人的,念秋当下就慌了,隔了好几秒才说道:“这些富家子原来吃的是这套啊,”她恍然大悟般点着头,又连忙扭头去看秦逸风,微眯着眼疑惑问道:“我是不是该换这种方式对你啊。”

      秦逸风雷打不动的脸上露出丝苦笑,他微叹了声,仿佛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欠老爷子一个人情,趁着这次还了也好。”

      念秋赶紧认错,脱口就道:“我错了,”她嘟着嘴,食指抵着双唇,不开心地说:“我闭嘴。”

      秦逸风逡着她看,她便调皮地攀上他手臂,“老大,我当初虽窥探于你的风姿,可合同我是认认真真看过才签字的,没签过卖身契。”

      尽管秦逸风对她时不时的不正经已经习以为常,此时还是鼓起手指关节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一点没留力,可念秋却欢欣地嘻嘻笑起来,耳边听见秦逸风说:“周末在牟家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念秋急道:“怎么又反悔了?”

      秦逸风看也不看她,径直坐进车里,见她还愣在原地才不疾不徐道:“原本是要带沈星一起的,你若不想便可不去。”

      念秋微怔,不过须臾便旋即笑开,她知道这混水她是淌过去了。前方秦逸风阴晴不定的声音又传来,“你要自己走回去?”

      她怔愣住,茫然“啊”了声,见秦逸风拧眉,“那还不上车。”她才傻傻反应过来自己还杵在车门口,赶忙缩进了车里。

      一路上,秦逸风默不作声,明明之前还说不困,现下倒假寐起来。念秋也不顾会不会吵他清静,放开嗓门跟秦天扯东扯西,拉扯到这会儿,终于听见秦逸风幽幽地问了声,“这样就能梦到吗?”

      陈念秋扭头回:“是啊。有一种说法,你之所以会梦见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在想你”。

      秦天哂笑:“废话!那我要是梦到娜塔丽.波特曼也是因为她在想我咯?逻辑不通。”

      念秋不以为意,“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喜欢她就天天会想她,因为被你想着,她做梦就会梦见你。当她梦里反复出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她自然就会想你到底是谁,反过来你就梦到她了,很通啊。”陈念秋自圆其说的本领一流

      秦逸风不禁一笑,再次闭上眼。

      秦天犹自分辩着,念秋只左进右出,全部精力都仔细打量着身侧的人仿若是因为愁思而不断跳动的眼角。

      跟在秦逸风身边数年,他有胆识、有魄力。她喜欢他行事的方式:当机立断;喜欢他待人的态度:虚实有度。他成熟稳重,也幽默风趣,他有他这个年纪可以有的一切成就,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有兼济天下的胸襟。除了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他是一个正常到近乎完美的男人,完美到没有欲望。

      然而只有在这个季节里,她才会看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愁绪,譬如此刻眼眸的流动,譬如方才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让念秋觉得其实她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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