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列传》莫锦书

37、37

　　李琰兜兜转转，还是支开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以及路念白身边的碧檀，直奔路念白去了。

　　“路先生，恭喜恭喜。”李琰笑着对他说。

　　“殿下来啦？”路念白本来正在桌前临摹前人的楷书，一见是李琰，便自然而然地放下了笔，随手关上了这件房子的门和窗。李琰见状，向他投去了颇为快慰的目光。

　　“如果殿下所谓的恭喜指的是臣要去大理寺任职一事，臣还是受之有愧的。毕竟要是去了大理寺，恐怕殿下这边……”

　　李琰笑道：“无妨，去大理寺这是件好事，况且少卿级别的月俸不比太学开出来的低。本王这边先生自是不用担心，毕竟我想同您学的，可不是一般太学先生教学生的那样能学到的……”

　　路念白笑笑：“这倒是。”

　　成为越王的“先生”也有些时日了，可路念白自忖做的活儿和沐展昀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平日里清闲的时间更多而已。至于一对一教授李琰什么知识的情况……那是不存在的。

　　路念白对李琰的智商和早熟程度素来是没怎么怀疑过的，所以他又拿起了自己方才放下的笔，再度悬腕临摹了起来，等着李琰开口——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

　　“本王今日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告诉先生，别挂牵，敞敞亮亮地去，开开心心地回来。我这个麒麟殿一直会是先生的大本营。”李琰绕到了路念白背后，微微低头探向他的字：“不错，您这字颇有古人风骨。”

　　路念白道：“听殿下的意思是……臣往后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李琰点点头：“肯定的，就算我允许，他们也不会允许的。”

　　“他们？”路念白皱了皱眉头，“他们是谁？”

　　李琰道：“先生啊，前世的事情，我同你交代过一二的吧……”

　　路念白回忆了一番，立马想起了李琰口中那上辈子终结了李家王朝的夙敌——闵澈。闵澈的父亲闵安乃是大理寺卿，自己这回调过去便要和他成为同僚了。

　　“您的意思是……闵安？”

　　“然也。”李琰道，“闵家巴不得我少几个左膀右臂，所以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到时候就算您不想离开麒麟殿，他们也会动用各种手段和借口，甚至还有可能不惜劝说我父皇下旨，来让您搬出宫外居住。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咱们现在宫外挑一处好地段，把你安置过去。这样总好过做人祖上鱼肉，生活在遍布人家眼线的地方。”

　　若说先前的事让从炮火中一路走来的路念白缺少对这个世界残酷性的认知，那么现在的情况使他真切地意识到了，这并不是过家家，李琰口中所说的那些恶人与险境，便和他从前所经历过的榴弹、坦克一样恐怖。

　　“臣听凭殿下的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李琰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就算臣不住在宫里了，也应有办法和殿下联络吧？”路念白道，“不若您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在我身边，这样如有情急之事，我们也好当即沟通。”

　　“我懂您的意思。”李琰笑道，“碧檀是我信得过的人，我会让她跟您去新府邸的。当然啦，只有她一个肯定不够，过两日我会让展昀挑选两个他信得过的属下跟着你做护卫。他的眼光，尽管放心。”

　　“你的眼光，臣也放心。”路念白道。

　　李琰又从广袖中掏出另外两样东西：一只象牙做的口哨和一袋黄金。

　　路念白一看，心中便有了数。

　　“黄金嘛，先生定比我这久居深宫之人会用得多。至于口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用。如果您吹响它，便可以唤来一只能传书的飞鸽。”

　　“殿下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只允许你我二人知道的，我再吹响这口哨。”

　　“没错。”

　　“想必殿下连新处所都帮臣找好了吧？”

　　李琰道：“自然。这房子在闹市区，它的妙处就在于，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金樽阁。迷倒你入口就在先生将来的卧室。”

　　“这么看来，通往的必然是殿下常去的那间包厢了？”路念白笑道。

　　“没错。”李琰道，“虽然上次被赵湛那个莽夫一整，害得许多人都知道了我那地方。可眼下那里还是最安全的碰头地点。”

　　“臣知道，大隐隐于世嘛。”路念白道。

　　李琰觉得自己很难形容每次和路念白交谈时的畅快感——这是个极为聪敏的家伙，而且思考问题的方向和频率居然同自己惊人地一致。两个人交流起来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需要说，怎一个舒服了得！

　　“好，那多余的话便不多说了，今儿个晚上我就派人去收拾布置，先生明天便搬进去吧。”

　　“好。”路念白答应道。他看着李琰，知道他定还有许多未尽之言。

　　李琰道：“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要麻烦先生。”

　　路念白拱手道：“殿下何必总是如此客气呢？我吃您的俸禄，自要帮您分忧才是。”

　　李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第一件嘛……听说先生最近和淮南郡主走得很近啊。”

　　“殿下要臣和郡主多近，臣就会多近。”

　　“我有时候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孪生兄弟。”李琰朗声笑道，“是了，我希望你可以继续保持与她的互动。也不必太主动了，她说什么你别冷眼拒绝就好。”

　　“臣知道。”路念白道。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本王也要去考大理寺了。以后，我们可能会在大理寺开始过正式的师徒生活。”

　　“殿下此话……当真？”

　　李琰点头道：“千真万确，我骗先生作甚？”

　　“既然如此，那臣便先去做个先锋，替您探探路去。”

　　“好。探清楚谁可信，也要探清楚谁不可信，并且和他们同时做朋友。这事情我是极信得过先生你的。”李琰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