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偷换 勿忘心安》黑猫爱牛奶

12、〖十二〗

　　『去创造你喜欢的世界吧我的全世界 』

　　沈昌珉想起来应该要给郑允浩打个电话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

　　婉拒了庆功会匆匆离开的郑允浩，自然也就错过了经纪人宣布了明天让他们休假一天的决定。

　　沈昌珉想象着明天早上郑允浩会像往常一样起个大早西装革履的去公司等待化妆，然后错愕的发现化妆室里空无一人的样子。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

　　熟练的拨了过去。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哥，在哪？ 』

　　沈昌珉非常确定这个时间的郑允浩是清醒着的。事实上，在睡眠上他们两个有着绝对的默契。忙碌的东方神起，上一次在凌晨两点前入睡，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了。

　　『我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

　　郑允浩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然，沈昌珉莫名的感到有些的奇怪。

　　『朋友？谁啊？ 』

　　『 …是以前的老朋友。有机会带你来见见他 』

　　『老朋友？ 』沈昌珉皱起眉，『你哪有什么我没见过的老朋友，哥，你和谁在一起呢？ 』

　　『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公司睡了。明天我晚上我再回去陪你。今天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回公司？现在？！凌晨两点？ 』沈昌珉无奈的扶额，懒得去理会郑允浩诡异跳跃的话题，他叹口气，『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哥说明天可以休假一天。明天早上不要去公司了 』

　　『还有我说谁在等你陪啊？！』沈昌珉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哥你是不是又在喝烧酒了？你又喝多了对不对？ 』

　　『我当然记得，明天不是还要约会吗？好好休息。明天美美的出现在我面前吧。 』

　　美…美…的……表情彻底龟裂，沈昌珉只觉得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他的额头上恍若出现了粗粗的黑线，他甚至开始考虑明天要不要去挂耳科做个检查。。

　　『 …约会？…美…美美的？…郑允浩你直接把烧酒灌进脑洞里了吧！ 』

　　『我也想你。晚安。』

　　『什么？…喂？喂！』

　　耳边只剩下被掐断的忙音，沈昌珉瞪着眼睛无语望天。憋气的呼出一口气，沈昌珉断定郑允浩这货一定是疯了。

　　疲惫的重新躺倒在床上，沈昌珉用手盖住眼睛，良久，忽然猛地坐了起来。

　　『 …是以前的老朋友。有机会带你来见见他 』

　　『明天我晚上我再回去陪你。今天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我当然记得，明天不是还要约会吗？好好休息。明天美美的出现在我面前吧。 』

　　『我也想你。晚安。』

　　这些话… 沈昌珉无意识的皱起眉，对于郑允浩来说，这些话真的都太过亲密了。

　　除了金在中。沈昌珉从未听过郑允浩用这样亲密的语气与谁交谈。

　　难道…

　　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手机，沈昌珉抿紧嘴唇。

　　难道…是在故意说给谁听吗。

　　可在这个世上又有谁，能让郑允浩宁愿口是心非的说着自己最不屑的谎言，也要彻底的推开他呢……

　　深深的叹口气。沈昌珉垂下眼睑，抓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沈昌珉深深的垂下了眼。

　　『…圭贤阿，睡了吗？』

　　『能不能，帮我问一下银赫，有天哥的号码？…』

　　『…对，就现在。』

　　在等待着短信的时间里，沈昌珉把脸深深的埋进手掌里。无声的叹息。

　　郑允浩。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演技已经变得这样好。

　　厚厚的窗帘阻隔了窗外的所有光亮。

　　静默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空气中还弥漫浅淡的花香。

　　沈昌珉低着头按了密码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阴暗的房间，客厅的角落里，有人沉默地蜷缩着坐在地板上。

　　没有碰任何开关，沈昌珉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摸到郑允浩身边，然后他弯下身，像郑允浩一样径自坐在地板上。

　　盘起腿，沈昌珉看到郑允浩捏在手里的烟。他偏过身体，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个打火机来递过去。

　　“想抽就点一根。我陪你。”

　　郑允浩慢慢侧过头看向沈昌珉，在黑暗中静静的苦笑起来。

　　“不点了。会破坏味道。”

　　借着微弱的光，沈昌珉看着郑允浩在黑暗中苦笑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喉咙有些堵。

　　空气中弥漫着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浅淡的花香。是金在中用了很多年的味道。

　　无声的叹口气，沈昌珉把火机扔回口袋，侧过头看向郑允浩。

　　“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沈昌珉叹息，“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他回来吗。”

　　郑允浩在黑暗中缓缓低下头，没有回答。

　　他抿着唇，低头沉默了很久。

　　空气中渐渐布满了沉寂的味道。在久久的沉默中，沈昌珉看向垂着眼睑的郑允浩，久到他几乎要放弃等待他的回答的时候。郑允浩忽然静静的开口。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满17岁。”

　　“我还记得那时候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很冷，他被教练留在练习室里练习，只穿了一件很薄的T恤。每个动作都笨笨呆呆的，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我就很想笑出来。”

　　郑允浩眯起眼睛，唇边扬起隐约怀念的笑容。沈昌珉没有出声，他眼神认真，静静地听下去。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我想帮他。我要帮他。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这样的执念。”

　　“慢慢的，我开始发现他身上的很多优点。我发现有些优点只有我看得到，我发现他其实比表面上看上去内向的多。”

　　“所以我开始窃喜，我觉得我捡到了大家都发现不了的宝贝。我开始向每个朋友介绍他，告诉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和人相处更容易被喜欢，我陪在他身边，看到他每天都有不同的进展。我为他开心，但也开始变得矛盾。”

　　郑允浩垂下眼眸，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余留的味道，轻轻笑起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矛盾。我看着越来越开朗，朋友也越来越多的他，第一次产生了会不会有人把他抢走的想法。”

　　“然后我认识了有天，”郑允浩侧过头看向静静聆听地沈昌珉，“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开始练习。是有天，他第一个告诉我，我对金在中的感觉，是爱情。”

　　“那个时候真的很惶恐，我觉得自己就像犯了罪，”郑允浩轻轻笑出声，“后来，有天对我说，在美国，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说只要我确定，他可以帮我。”

　　“我想了一夜。想所有的事情。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我想要为自己的爱情负责。为金在中负责。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比爱上他更让我确定了。我这样对有天说的时候，他竟然笑着告诉我，其实在中，也去找过他。”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和他在一起。分分合合，这么多年。”

　　“昌珉，你相信吗，”郑允浩轻笑着看向沈昌珉，眼底泛起隐隐的水光，“有在中在身边的这么多年里，我每一秒都过得很满足。可如果说起最幸福的时间，我竟然总是会想到在中腿伤的那一年。”

　　沈昌珉垂下眼，渐渐的回想起那段难捱的时间。沈昌珉忽然想起金在中手术的那一晚，他无意间亲眼撞见郑允浩躲在楼梯间偷偷哭泣的样子。

　　也是在那一晚，沈昌珉忽然坚信，原来两个男人之间，也真的会有那样浓烈偏执的爱情。

　　沈昌珉回望着郑允浩，忽然发现即使眼底含着水光，郑允浩也一直都在轻轻的笑着，他表情认真，像在仔仔细细的追忆着什么。

　　“我记得，在中哥腿伤的时候，哥你一直很难过。”沈昌珉轻轻的问，“为什么，还会觉得是最幸福的时刻？”

　　慢慢低下头，郑允浩笑得有些苦涩。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全世界是我。我的全世界，也只有他。”

　　“我可以做他的腿做他的拐杖做他的臂膀，在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们谁也不能活。”

　　深深的吸气，郑允浩努力将眼底的湿润压抑回去，语气中有深深的难过。

　　“那个时候，我太喜欢金在中毫无保留的依赖我。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能给他全世界。我要给他全世界。”

　　“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样的想法彻头彻尾的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全都是错的。”

　　“他带着有天俊秀正式提出解约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自己有多自私。”

　　“我的金在中，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弱者。”

　　“他需要的世界，真的要比我大得多。”

　　“他想要的世界，终究要亲自打磨。我给的，真的算不了什么。”

　　“我可以把我的全世界缩小到只要他一个。但我不能让他放弃他想要的世界，只选择一个我。”

　　“我自私的想要满足着自己的保护欲，却害他在牢笼中囚禁着梦想这么多年，只为了陪我。”

　　“昌珉，你明白吗。”黯淡的神色从郑允浩眸中浮现，“我再也不能留住他，也再也留不住他了……”

　　有湿润的水光一闪而过，沈昌珉定定的看着面前黯然的郑允浩，心口忽然有种细微的疼痛。

　　“不能，再让他为了我，在剩下的几十年里活得束手束脚不快活。”

　　“以后的金在中，都会是彩色的。”眼神有些迷离。郑允浩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他慢慢的把脸埋回膝盖间，极力压抑着的哽咽声渐渐传出，再也忍不住。

　　几乎是瞬间，沈昌珉飞快的别过头，偷偷拭去眼角无声溢出的水光，然后掏出手机按下了保存键。

　　看着保存好的录音文件。沈昌珉抿紧了唇。

　　这些年。他看得太清楚。

　　他的两个哥哥。爱得有多深，就有多辛苦。

　　即使。即使是作为旁观者。

　　他也真的希望着。

　　从心底里希望着。

　　这样爱着彼此的两个男人。别再这样互相折磨。

　　哪怕他的尝试能够让他们再多出一分一毫的可能。

　　他都愿意毫无怨言的努力去做。

　　沈昌珉看着身边低哑着哽咽的郑允浩。

　　他真的太少见到他这样坦率的哭出来。

　　仅有的两次哭泣，竟亦是因为同一个人。

　　沈昌珉低下头。默默地决定了什么。

　　哥。

　　愿你们以后，都能过得快活。

　　请一起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