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花玲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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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糕点来到花玲珑房门前，武玉栖有些犹豫，又有些心虚。在门口转了三转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当当当”敲了门。
很久，才听见里面有人“嗯”了一声，算是应了门。
一进屋，就看到一人慵懒的靠在窗旁的美人塌上，正朝外看着。水青色长衫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黑发如瀑的随意披散在身后，似乎还有些湿，一看就是刚沐浴完没多久。
武玉栖突然想起了早上见到的那双眸子，急忙朝他脸上看去，但是此时的花玲珑眼上，已经被一条上好的锦纱蒙住，加上他如今头朝外看着，更是看不真切。“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就发现花玲珑正扭头过来看自己。
武玉栖急忙心虚地低头看地，紧抓食盒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但仔细一想，虽然自己两次见到他，可对方却并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小跟班”和“五二一”就是同一人，就连早上那次，自己都是躲在逆光处，他也定是没看清的。而且，花玲珑如今眼上覆着锦纱，肯定更加看不真切。若是自己太过紧张，反而会让他有所怀疑。
想到这，武玉栖轻轻吐了口气，彻底放松起来。
“你，就是沈秋葵新收的那个小弟？”
一个优美的声音忽然回荡在屋内，虽不似女子的柔弱，但却也没什么男子的浑厚之感，只听得人如沐春风般浑身舒畅。
知道花玲珑在和自己说话，武玉栖因为那声音也再没了什么紧张的感觉，于是自觉地抬起了头，认真地点了两下。
四目相对时，花玲珑明显的有着一丝惊讶，武玉栖没有漏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这才知道，虽然此人蒙着眼，但依然是可以看清事物的，尤其是自己这张脸。
想到这，她不禁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又来了……怪不得润润不喜欢出门，敢情是因为如此大众的长相会经常被人当做是故人呢。’随即也不等花玲珑开口，很无奈地抢先说道：“你一定是想说，我长得和你的一位故人很像，对不对？”
花玲珑没想到武玉栖会这么说，略微讶异了一下后，倒是点了点头，失笑道：“也，不算是故人吧……你，经常被人这么说？”
“哎，一般般吧，我都习惯了，谁让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呢。”武玉栖越说越是无奈：’不算故人？以前好歹还是故人朋友的，现如今就连不算故人的人，都能让人觉得和自己长得像，自己的脸果然长得太普通了一些。’
“哦？要是真如你所说，大家全长成你这模样，我也就别混了。”花玲珑自嘲地说着，向武玉栖招招手，接过了那个糕点盒子，自顾自捡起一块菊花酥吃了起来。
听了这话，武玉栖才似乎明白过来，之前他为何会因为那幅画负气出走。
自己那日听了他的歌声后，很自然的就认为：能唱出如此美妙歌曲的人，一定长得也是极美的。所以，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对他歌声的喜爱，虽然没见到他的面，依然画了之前的那幅画，而且还恨不得将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人全都画出来，以表达自己激动地心情。
但是如今看来，声音和长相还真不一定就是相配的，花玲珑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严格来说他长得不能算丑，但是却也和美扯不上一点关系，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个普通人中的普通人罢了。只是，他又偏偏生了一双极美的眼睛，右眼角下的一颗痣更是衬得那眼灵动迷人，让人见了便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因此，本来还看得过去的面容完全支撑不了如此“精致”的一双眼睛，这样两相搭配起来，真是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难怪他要将自己的眼睛遮起来，以花玲珑那么骄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允许大家因为看到他那极不和谐的长相而做出各种奇怪的反应吧。自己的脸再大众，以后也还是在他面前少提为好，毕竟摸着良心说，自己长得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武玉栖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她努力想找些花玲珑爱听的话，急忙安慰道：“怎，怎么会，你的声音那么美，所有的人都喜欢；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那双极美的眼睛，也是无可媲美的……”
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那双眼睛只要是见过的人都是不能忽略的存在吧。
“你，见过我摘下这锦纱？”
“呃......今早你沐浴，我……不小心看到的……”武玉栖不想说谎，只得承认自己今早偷偷来过。因为知道花玲珑一定会生气，所以她急忙低下头，却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你要骂我就受着，那么美的眼睛，若是我不偷看估计是看不到的，我也算是赚到了。”
“呵，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怎么，明明是我被偷窥，怎么你还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自然是替你的眼睛委屈啊......”武玉栖也豁出去了，反正偷窥之事已经暴露，听刚刚那话的语气，他倒也不像是在生气，如此自己就也没啥不能说的了。
“花玲珑，你眼睛生的这么好看，即便你不愿意在人前露出来，但如今你明明在自己房中，为何还要把它遮起来？”
自从见了他的那双眼睛以后，武玉栖就一直很是在意：’自己也就只是那么一瞥，都会如此念念不忘，明明那么美丽，却只能被一直遮起来，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虽然自己也明白他的不得已，但是，还是不能容忍这样美丽的事物不能被展现出来。’
花玲珑没想到武玉栖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才会如此，收起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沉默许久。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武玉栖觉得自己一定是多管闲事惹他不高兴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有些过于安静。
许久，花玲珑悠悠吐出一句，“有的时候，你只有努力去模仿，才能勉强记住一个人的样子……”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武玉栖完全不理解这和他的眼睛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花玲珑脸上露出的无奈，还有些许落寞，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定然也是有着很多故事的人，不知是怎样的际遇，才会让他变成了如今大家眼中这个喜怒无常、极其随性之人呢？’
似乎又过了许久，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花玲珑终于收回视线，转头去瞧武玉栖，问道：“你很好奇？”
“为什么要把眼睛蒙起来么？自然是好奇，不过这是你的私事，你若是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了。”
花玲珑点点头，对她坦诚相告很是满意，随即又拿了一块芝麻栗糕继续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哦，即便是你好奇问了，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完，又看了眼手里被咬了一口的糕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走了才半年不到，味道就差了这么多，还学会了偷工减料？欺负我吃不出来么？”
武玉栖翻着白眼：’这人，真是......’
“只是，我还是觉得你把眼睛覆起来有些浪费，而且定然也不舒服，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来找你玩的时候，你可以不带那锦纱，我可是最喜欢美的东西了呢。”她继续做着努力，哪怕只有自己可以看到，哪怕每天只有很短的时间，她也希望让那双眼睛可以多在世间展现几分它的美丽。
“嗯，看我心情吧~”花玲珑随意地回着，但是听那语气却是心情不错。
糕点也送到了，人也见了，武玉栖依然杵在那里不愿离开。
花玲珑见状问道：“怎么？还有事？”
武玉栖有些犹豫，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还想听你再唱一次上次的曲子~”
花玲珑也没看她，专心地吃着糕点，幽幽飘出一句，“凭什么？”
’哎，果然不行么？’武玉栖心中叹气。一想到上次听了他的歌声后，自己竟然看到了娘亲，那种暖暖的感觉真是好怀念啊~因此，虽然知道对才刚见面认识的人就提出这种要求，是挺过分的，但是万一呢？
“就当是交个朋友不行么？”
“呵，交朋友？之后就可以让我再唱个曲儿给你当做礼物呗？丫头，你可别太得寸进尺。”花玲珑有些好笑，真是没见过还有这么和人交朋友的，而且对象还是自己。
武玉栖惊讶地睁大双眼，急忙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哼，就你那点小伎俩，能逃过我的眼睛么？”花玲珑不屑地朝她瞥了一眼，将最后一块菊花酥放进嘴里，拍了拍手，又准备靠回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了。
武玉栖想想也是，’自己这扮相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不太一般的人可都是很容易就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给识破了，更何况是花玲珑呢？这人可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一般人。’于是只好继续回到刚才的那个话题上，问道：“那，作为交换，我再给你画幅画像如何？”
花玲珑很敏感地抓住那个“再”字，挑眉问道：“你就是那个’五二一’？”
武玉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了两声算是承认了，又生怕他有什么误会，急忙解释道：“之前那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你的歌声太美了，我画不出来。当时又没看到你的样子，就只好将脑海中最美丽的容貌画出来表达一下而已。惹你不高兴了，真是对不起，这次我再重新给你画一张画像吧？”
“算了，我可承受不起你\'五先生\'的大作。”
“我，我保证，这次一定把你画的丑一点，怎么样？”
“我很丑么？”
“……”
眼看着今日自己想听花玲珑唱曲儿是没希望了，武玉栖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平白招人烦。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自己努力和他处好关系，听曲儿什么的以后肯定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她向花玲珑告辞，转身即将出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那个在窗边看似快要睡着的人说道：“花玲珑，其实，若是你想，大可以请梅娘娘给你打扮一番，以梅娘娘的易容化妆手艺，你就可以将锦纱摘下来了，定然是极美的，那样大家看到后……”
没等她把话说完，花玲珑十分不客气地开口打断道：“哼，我岂是需要靠面相取悦他人的人？而且我也从来没觉得我的长相配不上我这双眼睛。丫头，很多时候凭着个人臆断去猜测他人，可是要惹人厌的，莫要在我面前又说错话了。在这里，我可从没有求着任何人。”说到这，他顿了顿又睁开眼朝门口看去，继续说道：“之前你给我画错像的那件事我虽没追究，但不表示我原谅你了。那笔账就先记着，什么时候我想要了，可还是会再向你讨回来的。”
武玉栖这才恍然大悟，心下嘀咕：’原来他一直带着锦纱不是因为容貌问题么？那为何还要因为画像的事负气出走？这人果然喜怒无常，而且还有爱记仇的毛病，真是和三姐有得一拼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花玲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