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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汗血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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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缺夜冷冷地哼了一声,袖子一挥,将门闭起,他将船雪放置于榻上,取出软玉香囊放她鼻子边上,让她闻了闻。
船雪便立即醒来过来,虽然身体还有些绵软倦怠,但神智基本恢复,她看到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原本焦虑的神情一变,唇边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很努力的给洛公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但她吐不出一个字来,又着急,又难受的看着他,亮了一下的眼眸子又黯淡下去。
洛缺夜仍旧保持着一副笑意融融,可亲可鞠的样子道,“不要动,再歇息一会儿,才能完全恢复,刚才那人,已被我赶走了,你且放心。”
船雪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话,洛缺夜会意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在大夏铸龙雀刀,怎么会又来到这里的?”
船雪轻微点点头,洛缺夜瞳孔亮了一下道,“刀已经铸成了,他们一定不会让我离开,所以我只好说,取一种无根水,可以让刀永远保持锋利与威严,若是取不回来,我便再也不回来了,他们看到我的决心,这才让我走的。其实,我是故意那样说,不然他们准不让我离开。”
船雪听了欢喜,示意洛缺夜将她扶起,又饮下一杯热水,方可开口道,“小夜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不必言谢。我听说北魏国师设了幡旗大阵,阻断了柔然的水源,你要去给柔然当说客?还是替赫连月明当说客?”洛缺夜蹙着眉头,看着船雪一举一动。
船雪没想到洛缺夜一语既中,不由地放大了瞳孔,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柔然还是月明,她垂下黑珍珠般的眸子道,“我不希望看到百姓受苦,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我不喜欢战争,你懂的……”
最后一句‘你懂的’,道破了偈语,洛缺夜悠悠念道,“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不用去找拓跋晃了,找他也没用,就算他同意协商退兵,国师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帮你们破阵。”
船雪几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洛缺夜,好像告诉自己他是不是在说谎,洛缺夜的为人,她很了解,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就算那不是他真心所愿,他也从来不做,可是他为了她却一次又一次的破例,在武周山救她送她鲛珠,在大夏又为她解毒,今日,他帮助柔然破阵,他能有什么好处?万一失败,全军覆没,他也可能朝不保夕,若是成功,最多柔然给他一些珠宝财富,他缺吗?
这些都不是洛缺夜想要的,他难道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吗?还是为了他自己?船雪心里暗暗揣测一番道,“小夜真的愿意帮助柔然?得罪了北魏,这对你可并没有太大利益,国师不会放过你的……”
“小船,既然我下定决心破阵,就已经表明了立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避免,就勇敢面对吧。”洛缺夜的眸子此时变得很深邃,犹如夜空中那一抹蓝。
“我希望你不是为了我。”船雪低语,略显忧伤。
翌日,清晨。
两人共乘一骑风雷电掣般朝着沌邪山奔驰而去。洛缺夜的马真是好马,是大宛的汗血宝马,激荡起的白色鬃毛,一漂一漂的,就像太白金星的拂尘,柔滑,轻逸,很有质感。
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路,到了沌邪山的边境,发现,原本的幡旗阵又扩大了一倍,不仅仅阻断了水源,将他们的道路也给阻了去,想要进境内,必须找到幡旗阵的缺口,从而冲过去,否则不是官兵抓住,就得死在阵里。
船雪可急坏了,那幡旗阵的厉害,她可是见识过,第一宫都闯不过去,如何能闯过第二宫,第三宫呢?过不了幡旗阵,便到不了柔然部族,单凭他们俩人去破阵,那根本不可能,没有兵卒,没有将帅,里面全是伏兵与暗器,一宫宫的闯,太费时间,况且就算勉强通过一宫,体力也消耗大半,剩下的体力根本不够闯其他的宫,所以,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快速过阵。
洛缺夜带住马缰绳道,“国师将阵扩大一倍,目的为了防止我们通过,所以在这里截杀我们,你怕死吗?”
船雪摇摇头道,“怕死我就不来了,你怕吗。”
“怕死我也不来了,就算死能与你死在一起,我也甘愿。一会儿,我们来个声东击西,找一个最薄弱的阵口冲过去,你要抱紧我,我挡前,你观后,驾。”洛缺夜说完,策马冲向最北面的阵口,然后又很快地冲出来,然后再进去,再出来,一连三次,基本上把里面的敌军给麻痹了。
他又从东北方向出阵,冲进去又冲出来,一连三次,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出阵来迎敌。而且国师有命,要生擒楼船雪,所以,小兵篓子们不敢用弓箭,暗器,以免伤了她,见他们三进三出,只好出阵迎敌,乃不知这是洛缺夜的诡计,洛缺夜先用了声东击西,再诱敌出洞,这样东北阵里的人出阵迎敌,势必会造成阵中空虚,他们再趁此而入,很容易过阵。
洛缺夜长剑一挥,寒光闪闪,对身后的船雪低语道,“你抱紧我,我们要冲过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马儿咯噔一下,船雪猛然栽倒洛缺夜的背上,马儿前蹄腾空,马背上两人的身子往后倾斜,船雪不由自地抱紧洛缺夜的腰身,洛缺夜紧紧带着缰绳,一声长喝,“驾——”马儿冲出重围,由东北方冲进阵里,一路向西北奔去。
洛缺夜懂阵法,敌营空虚,许多暗器之类没有人操控,他只需要绕过青粱,三关,尤溪几个机关要地,再环左环右,剑挑小白旗,第一宫的阵法便打乱,需要重新编排,只要他们在阵里围着柳树走,便不会进入到第二宫,然后再从生门出去,便到了沌邪山境内,再往前走数十里地便是柔然部族了。
这一路上顺风顺水,有惊无险,除了洛缺夜的好计谋外,关键是他有匹汗血宝马太得力了。若不是良马宝驹日行千里路,他们怎可如此快速的出阵?那头国师,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好不容易到手的囊中物,全飞了。
那白马威风凛凛,上下熙和,马儿矫健,斜风细雨,淅沥沥地迷漫了整座青山,马背上驮着的英雄,美女,更是器宇轩昂,风姿仪表。乍然相看,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在雨中漫步,浪漫至极,令人艳羡。
站岗的哨兵远远瞧见,急忙去通报,马儿一颠一颠地走进十里长郭,显进侠侣风采,洛缺夜的发丝被风撩起,飘逸地贴住了船雪的脸上,一股股馨香沁人心脾,不禁让她醉了一回,洛公子没有什么不好,他对她的爱山河可证,日月可鉴,为什么她的心总是放不下那个与她有着不能化解误会的人呢?
雨是那样的细碎,朦朦胧胧的,就像眼前说不清楚的情仇爱恨,给他们的心平添了一层氤氲雾气。
沌邪山长年不下雨,今日却下了,虽然很小很细微,但还是下了。马儿过了浅滩,过了牧区,便能看见稀稀拉拉的牧民,和一个个圆顶的敖包。马儿载着他们离牧民区越来越近,牧民们用一种特有的眼光审视着他们,猜测他们来的目的与身份。
不远处,阿娜瑰公主正在与一位婆婆挤羊奶,看见了马背上的两个人,正朝他们走来,脸上无异于露出相同的喜悦。她将羊奶交给婆婆,欢天喜地的跑上去迎接。
另一边的操练场地上,赫连月明也注意到这匹鲜活的白马,他的焦点始终落在马背上的女子身上,他们的一颦一笑,一动一作,让他心头酸涩不已,陈醋暗倒。
马背上的洛缺夜脸上一直洋溢着可鞠可亲的笑容,身后的船雪紧紧环抱着他丰韵的腰肢,脸上也是一副明媚的笑意,当他看到操练场的他时,更是眉头飞扬,唇角得意。而她却敛去了笑容,目光缓缓从操练场上游过,对前面的洛公子说,“我们下来吧。”
洛缺夜一带马缰绳,马蹄腾空后再收回去,便停了下来,洛缺夜跳下马来,再将船雪扶下来,那体贴入微的一连贯动作,毫无瑕疵,看到牧场的少女们春心荡漾,暗地许身与洛缺夜,赞叹,世间能有此美色,又甚是懂得怜香惜玉的男子,不多有。
阿娜瑰一把拉过船雪的手,问东问西,而后又给洛缺夜问好,之前她们有见过,对洛缺夜的本领更是毋庸置疑,船雪能与他一起来,不用问,便知一定是来助柔然破阵的。
此时,敕连可汗听闻消息,也已来到,要为洛缺夜接风洗尘,大摆酒宴。阿娜瑰公主将月明拉过来道,“月明哥哥,不如你也一起来吧,为洛公子和船姐姐接风。”
月明看了一眼船雪,两人的目光正好碰撞在一起,心虚的各自看向其他地方,阿娜瑰知情理,便拉了一下船雪的手,使劲捏了她一把,那意思让她说句话,船雪会意道,“不如,你也一起来吧,正好与洛公子商量商量如何破阵。”
月明看了看船雪,她目光冷冷,说话平淡,对他没有一点热乎劲,再看看她站的位置离洛缺夜在一丈之内,如此亲近,心头的压抑冉冉升起。
洛缺夜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笑道,“赫连兄,许久未见,你我二人能在此重逢,也算是缘分,不如我们喝一杯吧,也好叙叙旧情。”
月明揾着一张脸,话都说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是小气,他也强压怒火,笑笑道,“好啊,那我就看看洛兄的酒量涨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