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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师徒 ...


  •   “仙君念途,染奇毒,隐而不宣。盖情归爱徒,颠倒伦常,不容于世。”
      ——《六界闻录》

      “祈莲殿”。

      七色圣莲默然绽吐芳华,满殿莲蕊幽香。

      仙君念途吃着果品,懒懒斜卧在白玉雕花榻上,听“青天园”的仙童回话。也不知听到哪一句,念途“噗”的一声笑将起来。

      仙童骇然,乖乖,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刚说什么来着,萧云芪被他夫人打了?”念途道。

      仙童忙点头道:“小仙不敢胡说,我与守园的仙童仙子都见着了。萧夫人暴怒,拿了锄头就往萧尊者身上砸。”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念途笑道,“那么萧云芪躲了闪了,被砸中了么?”

      “没躲。”仙童捂嘴笑道,“飞快的结了个印,好歹挡住了锄头。”

      念途抚掌大笑:“该!”

      话音才落,听得仙子来报,道是萧尊者携夫人前来觐见。念途整整衣冠,坐了个端正,道:“请罢。”

      萧云芪、昙净入了殿来,见那仙君白衣曳地,一派圣洁祥和的大好容貌,不想一开口却是:“萧尊者,听闻你被尊夫人教训了?”

      昙净默默翻了个白眼。

      萧云芪默默叹了口气。

      “你们这无名无份,仙凡苟合,情路定是坎坷万分,”念途道,“唉,且别怪本君毒舌,以萧夫人这资质,怕是再修一万年也未必能入上仙之列。”

      昙净脸色忽变得煞白,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念途。看得那仙君浑身汗毛倒竖。

      “不劳仙君挂心。”萧云芪淡淡道。

      “哦,如此看来,你们不是来求本君赐予牌位的?”念途拧眉道。

      萧云芪叹道:“仙君素爱玩笑,只是这次有些失了分寸。”

      “咦,”念途佯作无辜,“尊者在说甚么呢?本君怎么了,可别诬陷一清二白的本君!”

      萧云芪挑眉道:“沐洇仙子受仙君之命,说了些有失分寸之话。”

      “哦,沐洇痴恋你千年,这是整个仙界都知晓的事啊。怎么,她又向你剖白心意了?可这与本君有何干系?”念途狡黠一笑,“难道因为沐洇,萧夫人盛怒之下揍夫?哎呀,这三角恋什么的本君最看不得了,别找本君劝架!”

      昙净瞪了一眼萧云芪,好你个萧云芪,原来那仙子恋了你千年,怪道一上来就“云芪哥哥”叫个没停,好生肉麻。说是来仙界采药,却是来会旧情人的!

      萧云芪见她秀目圆睁,嗔怒绵绵,别有一种风情,一时又好笑又好气,伸手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一掐,引得她发出一声“哼”。

      念途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暗忖:萧云芪你这什么眼光,放着才貌双馨的上仙不要,却找了个冒冒失失的凡女。

      “本君提醒一句,上仙姻缘,须得本君钦点首肯,若无夫妻牌位,就是无名苟合,永生永世都遭六界耻笑。”念途一副“想要你就求我啊”的表情,看得昙净心里直飙脏/字。

      萧云芪叹了口气,却不开声。

      昙净心中暗想,你倒沉得住气,难道铁了心不肯给我名分?对那仙君说句好话又会少了一块皮不成?哼,可见你心中从来就是瞧低我的。

      “哦,也对,”念途笑道,“萧尊者又怎会看得上仙界诰封?怕是要往神界当一名呼风唤雨的神祗罢。可是本君听闻,神祗若结姻缘,可是要请神帝和姻缘神双双赐封,不知尊夫人如何打动神帝?”

      昙净心里骂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说老子配不上萧云芪嘛!

      萧云芪忽幽幽开了腔:“仙君如何才肯赐牌位?”

      念途闻言一愣,忽而展颜笑道:“你在求我?”

      他淡淡道:“谈不上求。”

      “哦,”念途眯起眼,浅浅一笑,“那就请尊者和尊夫人继续无名无份的苟合吧,等什么时候尊者想通过了,跪在‘祈莲殿’求本君赐牌,本君再行考虑。”

      昙净狐疑道:“相公,你欠了他钱没还?”

      萧云芪摇头。

      “抢了他老婆?”她又道。

      “咳咳!”念途咳嗽两声,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本君从未娶妻。”

      “哦,好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君。一大把年纪,独守空房,自然见不得别人燕好。仙君啊,这是眼红病,得治!”她翻了个白眼,笑道,“不如仙君也娶个娘子?”

      殿内伺候的仙童仙子闻言皆忍俊不禁。

      是时,殿外走进一人,昙净定睛一看,却是那沐洇仙子。鹅黄装束,发髻结环,手里捧着一个竹篮,其内装满仙果。

      “云芪哥哥!”一见萧云芪,仿佛蜜蜂瞧见了花蜜,忙不迭凑上前,请他吃果子。

      被忽略的仙君甚是不满,脸皱得都要出褶子了。

      “他不吃。”昙净飞快地挡下沐洇。

      沐洇道:“这是千年一熟的仙果,与你们凡间的俗物不同,云芪哥哥以前最爱吃了。”说着,塞到萧云芪手中。

      萧云芪闻了一闻,道:“确是有段时间没吃‘琉璃果’了。”

      沐洇忙道:“你若喜欢,我天天摘给你吃。”

      萧云芪淡淡道:“不劳仙子费心。”转身对昙净道:“你尝尝?”

      昙净翻了个白眼,谁要吃情敌的果子。

      “咳咳,”念途看不下去了,“沐洇你不是替为师摘果子去了么?”

      沐洇这才提了篮子往仙君处去,边走边嘟囔道:“师父啊,你太也贪吃,一早就吃了一篮子了,还要吃?”

      师父?徒弟?昙净大吃一惊,呜了个呼,徒弟痴恋萧云芪而不得,当师父的护短,怪道百般为难。

      她正想向萧云芪问个究竟,忽见他脸色苍白,眉心隐隐涌动着一股黑气,知他又毒发了,忙扶住他。

      “云芪哥哥!”沐洇飞到他跟前,起手为他输真气。

      念途幽幽道:“怎么,你和卜生子那破落户又打赌了。”明知故问,六界早已知晓,医神与医魔的百年之争。

      萧云芪好容易抑制毒性,淡淡道:“仙君,借一步说话。”

      这一次,念途竟然十分配合的遣退左右,殿内只剩下萧云芪和他。

      “有什么话快说。”念途刻意露出不耐之色。

      萧云芪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医者。”

      “废话。”

      “你中毒了。”萧云芪淡淡道,“与我一样,中了医魔的‘念难断’。”

      念途嘴角略一僵,半晌才道:“此系机密,不得外传。”

      萧云芪笑了笑,道:“以仙君的修为,定已达到无情无欲之境,是以这种毒对仙君而言,并不起作用。”

      念途恨不得将眼前人海扁一顿,以这家伙的眼力,明明看出了他绝非“无情无欲”,却偏要来挖苦一番。

      “解药可有了?”念途挑眉道。

      萧云芪道:“迟早会有。”顿了顿又道:“服下解药,前缘尽忘,不知仙君作何取舍?”

      念途沉吟道:“你这是在问自己罢。”

      “不服解药,情动时,情浓时,情伤时,情夭时,皆要毒发。毒发次数渐次频繁,直至死亡。”萧云芪道。

      念途重重叹了口气。

      “你说的可当真?”昙净突然闯将进来,偷听了好半天,却听得这么个坏消息。

      萧云芪冲她略一点头。

      她心下思忖:不解毒会死,解毒会忘了我。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啊!

      “放心,我不会忘掉你。”萧云芪忽对她微微一笑。

      念途闻言眉毛一皱,道:“萧云芪,你什么意思?”

      萧云芪笑道:“这一次,我不以身试药,烦请仙君帮个忙。以仙君的修为,短期压制毒性并无问题,是试药的最佳人选。”

      “啊呸,”念途啐道,“你贪恋女色,不肯吃解药,不肯忘情,却好意思拉本君下水!姓萧的,本君明白告诉你,本君也是宁死不解毒!”

      萧云芪挑眉道:“莫要说笑,你乃仙君,岂可因私情小爱而负了芸芸众生?”

      昙净非常识相的,扑通跪在念途脚下,抱着他的靴履,哭喊:“最伟大的仙君啊,为了苍生,你就以身试药,解了毒罢!”

      念途毫不留情的踢开她,指着他二人道:“一个两个的太也不要脸!本君对她情深意重,怎会、怎可……”说到此处,胸口剧痛,一时瘫坐在地,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云芪见状,摇头一叹,拉起昙净,先行告退了。

      二人一路无话,直走到“青天园”,昙净方道:“谁是仙君心中所爱?”

      萧云芪思忖片刻道:“怕是他的徒弟。”

      “沐洇仙子?”她惊道。

      “情根深种,却不容于世,”他叹道,“难断难舍,无法抉择。”

      昙净低下头,反复咀嚼着那句“难断难舍,无法抉择”,只觉真真说到了心坎上。一时长眉蹙起,好不怅惘。

      “丫头,”他握住她的手,笑了一笑,“别怕。”

      她一愣,抬头一字一顿道:“比起你忘了我,我更怕你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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