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鬼》猫牙

41、蛊碎

　　凌空三米，保持高度警惕，爱仁面对此时此刻的情形反而变得冷静，冷静得非常可怕。
　　这是绝境，不反抗就没有希望，她终于愿意去认真对待，害怕恐慌早已不知去向，她精心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剩余力量，心中拟好可以用的道术清单，眼睛一刻不停地搜索可疑的蛛丝马迹……
　　到底在哪里？
　　身后刺耳的杂音依然不断，一声更比一声强烈，吴崖和白狼还在碶而不舍地破坏结界，爱仁左手藏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在空气中写了三个字——《启动书》。
　　杂音停止了，爱仁忽然感觉到敌对的气息，一瞬间，但还是被注意力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爱仁捕捉到了，她立刻挥出手中的冰凌，同时压低身体，三道风刃掠过她的头顶，她一个旋身，吴崖看准机会，将自己的《启动书》丢了进来，爱仁抱住《启动书》再转身过来，敌人终于现身——红鬼！？
　　爱仁手里一发颤，差点把重要的《启动书》丢掉，虽然在她手里“死”过两次，照道理里来说，应该适应了，但身体的本能和潜意识还是会一瞬间失去控制力，她再次攥紧《启动书》，找回自己的理智。红鬼已经被吴崖施了返童术，而且目前应该在云道观里，眼前的这个红鬼……
　　“嘻嘻。”见到爱仁戒备十足的表情，对方笑了，眼睛笑成一道弯月，完全没有红鬼的霸气。
　　“你是谁？”她偷偷在“红鬼”身周张起“化无”的薄膜（任何力量接触到这个薄膜都会瞬间化解或者消减大半），她之前没有使用化无，是因为她的注意力不够专注，无法集中力量。
　　“红鬼”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瞧她，“你猜。”
　　爱仁紧皱眉头，手上的《启动书》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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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里有什么？”一闯进吴崖的房间，就看见他神秘兮兮地将书藏起来，爱仁艰难地飘到他身边，刚出阴玉，她第一个相见的就是他，当然不是因为“爱”，而是来报他“贱嘴”之仇。
　　坐在床沿的他，偷偷将书推进被褥，装没事地站起来，殷勤地上前来扶她。“你看起来好多了。”
　　爱仁乖乖地让他扶着，在身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吴崖搬了张凳子在她边上，继续嘘寒问暖，可她一点都不在意。
　　“那是什么书？”（爱仁）
　　“没什么，类似百科全书的东西。”吴崖想蒙混过去，眼睛瞟向其他方向。
　　“我想看看。”她朝床飘去，很快就被吴崖拦了下来。
　　“很无聊的书，你不会喜欢。”（吴崖）
　　“是吗？吴崖，不，应该叫你青魔。”爱仁虽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推开执意阻挡的他，但她还有眼睛和嘴巴，反正不会让他好过。
　　吴崖表现出惊讶，还有些受伤，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拉得好远，犹如歌里唱得一样——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于他的反应，爱仁也没料到，她只想刺激他，暂且没有伤害的意思，她别过脸，几乎用嘟囔的声声音解释，“郭晓华全说了，而且刚才我碰见了黑煞，他也证实你就是青魔。”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如何反应。
　　“你还爱她吗？”她冷不防地丢出一句，顺便轻轻地推开他，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早已是过去的事了。”这回他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感情，而是淡淡地回忆。
　　“那为什么不把书拿出来让我瞧瞧？”她坚持，绕过吴崖飘向床沿。
　　就在她准备掀开被褥的时候，他出声了，“你不会想看的。”
　　“为什么？”爱仁没有停下掀起的动作，一本厚实的古老书籍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我的日记。”
　　她捧起大书，重心不稳，差点扑到床上，“可是这书的名字叫《启动书》。”
　　“因为我记下了自己所创的术，包括一些各大门派的禁术。”他将书从她手中抽离。
　　“我并不想偷看你的日记，但我很好奇里面写了些什么。”她将手朝他伸了出去。
　　“你想学我的术？”见到爱仁点头，他继续说，“但是这里没有适合你的术。”
　　“不看怎么知道有没有适合我的，”她勾了勾手，示意他将书交出来。“况且听黑煞说，你发明了一个很厉害的禁术，就算是没什么力量的人也能启动，我倒是想看看这是个怎么样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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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万不得已，爱仁并不想启动青魔的禁术。
　　红鬼笑嘻嘻地招呼她过去，貌似人畜无害，爱仁哪会靠近啊，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是我啊。”“红鬼”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但还是挂着笑脸，红鬼的面貌土崩瓦解，小小的个头渐渐
　　显露出来……
　　她不是看错了吧？是童童？爱仁还是不敢放下警惕。
　　童童精神抖擞，一扫上次见面的狼狈相，两个小辫子翘得高高的，俏皮地望着她，“没想到你会进
　　来。刚才没吓着你吧？“说完，她嗖地一声就消失了，爱仁紧张地张望了半天，童童突然出现在她
　　的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遥，速度快到爱仁没有时间反应。
　　童童似乎看不见结界外的吴崖和白狼，对于他们的存在毫无反应。爱仁挡开童童想要搭上来的手，
　　背贴着结界，有意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了？你再这样，我可生气罗！”佯装生气的童童再次企图接近，虽然“化无”的薄膜毫无
　　损伤地跟随着童童移动，但爱仁可不想被她触碰，心底不断涌出恶心的感觉。
　　“我生气了！”再次被爱仁拒绝，童童难掩怒火，一出手就心狠手辣地放出毒针，但幸亏爱仁在她
　　身边预先布置了化无，毒针碰上化无，立刻集体投奔大地去了。
　　“你……”没想到爱仁使出化无，童童又惊又气。“妖化！”随着她的呼喊，童童身后的植物忽然改
　　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食人树的海洋，爱仁左躲右闪，好几次被食人树吞下去，没多久，被她的冰
　　割术开膛破肚，又逃了出来，即使在反反复复地逃跑当中，爱仁依然没有忽略在一旁悠哉看戏的童
　　童——她绝不可能是童童！
　　一脚踩上食人树的枝丫，使劲，她翻身跃到了树冠顶端，再一用力，悬浮在高空，手心向下，“结界！”童童赶忙闪躲开，差点连她都被结界困住。爱仁毫不犹豫地合拳，“压缩！”结界迅速缩小，将食人树挤压扭曲在一块，缩到只有拳头这么大，便被爱仁丢弃在一边。
　　“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看来你也不笨。”童童也玩腻了，大大方方地抓住自己的衣服一扯，罪魁祸首终于露了面——胡克！
　　“你把童童怎么了？！”
　　“明知故问，当然是……”他抹了把脖子，露出卑鄙的笑容。
　　童童……“你该死！”爱仁咬牙，努力控制自己，虽然她跟童童交情并不如吴崖来得深，但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她……
　　“呵呵，大家都是关在蛊里鬼，说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有什么意义。”胡克抓了把空气，收起笑容，反倒露出温和的神情，望着自己握着得手，“红鬼、童童都让我太失望了，区区一个魂族居然都消灭不了，他们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他忽地抬头看她，竟然笑了，“你说是吧？”火焰缓缓从他的指缝里窜出来，逐渐壮大。
　　单手挥起水涟绕在身边，爱仁随时准备出击，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她不想放弃。
　　“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手中的焰火瞬间泯灭，胡克将双手背在身后，“卓爱仁，你知道‘化无’的弱点吗？”
　　爱仁心一惊，她的计谋被识破了？！
　　胡克忽然靠近，她几乎要和他鼻子碰鼻子，处于惊吓状态下的爱仁自卫地挥出水涟，水涟接触到化无立刻散落一地，胡克一把抓住来不及逃跑的爱仁，手在她肩膀上稍稍使力，爱仁便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化无会跟着我走，而你不能阻止我接近你……”（胡克）
　　“电！”她显得力不从心，电花在胡克的手上闪了一下，便不再跳跃。他鄙夷地从鼻子里哼出笑意，气得爱仁只能低头咬牙，手里的书抓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胡克注意到了爱仁背后的《启动书》，正要伸手抢夺。
　　爱仁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力量，竟然挣开了胡克钳制他的手，一脚踹开他，连滚带爬地贴着结界逃，将《启动书》抱在胸口，头也不敢回，她怕一停顿，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哼！”胡克并没有追上来，力量差距太大了，他根本就不屑追，胡克勾勾食指，爱仁的咽喉猛地被勒紧，下一秒她被抛离结界，飞出好远，撞进花园中心的喷泉，“冰冻！”
　　喷泉立刻成为一座冰雕，将爱仁牢牢地固定在水池里。
　　“切！”胡克收回缠在爱仁脖子上的水涟，紧接着挥出火焰，将水池融化并蒸发干净，爱仁趁水汽弥漫，使出最后的力量……
　　“龙卷风！”
　　凭空出现数股强风，没多一会儿就纠结成巨大的龙卷风，爱仁原本没什么力量可以唤起龙卷风，但她一瞬间在不同地方掀起多股强风，在风自身的力量下，合成龙卷风，虽然这样的龙卷风力量没有直接唤起的龙卷风大，但如果只是想将胡克吸过来，这已绰绰有余。
　　胡克对龙卷风不以为意，想单手将其拨开，却忘记还笼罩在他身周的“化无”，他的力量接触到“化无”顿时化为乌有，爱仁的龙卷风成功地将胡克拖住，甩向已经疲软跪坐在干涸的水池里的爱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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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禁术要求使用者必须力量殆尽？”在爱仁软磨硬泡的折腾下，吴崖终于将书交给了她，但还是很不放心地站在她背后看。
　　“因为这个禁术是吸收对方的力量，如果你本身还有力量存在，不同的力量会出现抵抗，伤害到使用者本身，所以使用者必须将自身力量消耗干净。但这个禁术也有它不完善的地方。”（吴崖）
　　“什么不完善的地方？”看了这么多禁术，爱仁觉得此术最简单，便津津有味地详细研究起来。
　　吴崖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样子，心中有几分担忧，“它会消耗使用者的记忆。”
　　“很糟吗？”爱仁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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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合十，眼睛紧盯着朝她摔来的胡克……
　　胡克不停地抵挡下坠的身体，但他所有力量接触到“化无”，便显得苍白无力，眼见得爱仁越来越近……
　　她一手压住腿上的《启动书》，一手顺利地抓住了胡克的额头，差点因为他的冲力而摔倒，“逆转！”
　　蓝光绿光交替出现，从胡克的额头源源不断地涌向爱仁的体内，她感觉到异样的力量在四肢窜流，精神为之一振……
　　胡克瞪大了眼睛，力量的快速流失使他僵直，无力反抗……
　　力量灌输得越来越快，爱仁有些承受不了，按住《启动书》的手出现了异状，紫色古怪字符顺着她的手指向上蔓延……
　　字符所到之处传来阵阵刺痛，爱仁咬紧牙关，胡克在她手里抽搐，白沫从口中淌下来，他的力量还在疯狂地涌入爱仁的体内，她犹如交替往来于冰火两重天，冷汗热汗不断地洗刷她的背脊，比死还痛苦……
　　“爱仁！放手！！！快放手！！！！”
　　吴崖和白狼的嘶喊奇迹般地传入她的耳中，但仿若蚊吟，爱仁艰难地睁开眼角——结界变薄弱了，难道她就要成功了？
　　她要坚持住！
　　她竟然感觉到了心跳，如万马奔腾而来，激烈得快要令她呕吐出来，胡克的力量开始暴走，挣脱胡克的身体从四面八方朝爱仁扑来，每股力量都宛如一柄利刃，直直刺入爱仁的身体……
　　“啊！！！！！！”刺眼的白光在雾团的包裹下突现，将一切都吞没其中……
　　原先如同铜墙铁壁的结界一阵震颤，顿时烟消云散。
　　吴崖和白狼毫不犹豫地冲大门……
　　白光中飞出两道金鞭，将他们打出很远。
　　就在雾团快要吞噬到小区大门的那一霎那，突然止住，停滞了10秒，忽然全部退至爱仁的身体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爱仁的右手还抓着胡克，左手依然按住《启动书》，但细腻白嫩的肌肤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她的眼睛紧闭着，痛苦的表情已经被安宁替换……
　　死寂……
　　吴崖和白狼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抛出四个街区，当他们返回到公寓，爱仁如同雕像一般跪坐在水池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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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之大，我只知其一毛。”爱仁爬出玉石第二天，悠哉游哉地躺在月光下感叹。
　　“知道的东西越多，便发现不知道的事情更多。人生有涯，知识无涯，以有涯寻无涯，何必呢？”云轩冢挨着爱仁坐着品茶，眼底满是释然。
　　她瞥了他一眼，“干爹，你为什么坚持要我复活？”
　　“轮回是种修炼，前世的孽债，今生还。永生不是什么好事，留下来只有痛苦。”
　　“听不懂。”爱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就算忘记彼此，你们还是会相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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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苦……好痛苦……
　　她好痛，哪里都痛……
　　爱仁缓缓张开口，一阵轻烟冒出来，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蛊碎了吗？”
　　“碎了。”赶至她身边的两人连忙回应，他们不知所措地跪在她身旁，怕一不小心，她便随风消散了。
　　爱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僵硬的脸放松下来，露出勉强的笑，凭着仅存的最后记忆，她说出了歉意，“吴崖，对不起……”
　　眼泪热热地滚落，彩色的光涟犹如仙女的彩带飞舞在她的身边……
　　“没关系，忘记我没关系……”（吴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