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未泯》童言无ji

8、冰冷的痛

　　蒋雪梦自从那次童歆在校庆晚会上表演完之后就非常看好这孩子，于是就要了童爸童妈的联系方式，跟他们商量培养童歆跳舞的事情。
　　童妈童爸听说了童歆在学校的表演，觉得这么自家孩子这么有天分小时候没有要求她学习舞蹈真是可惜了。
　　童妈直接就答应了蒋雪梦，说过几天就去和她商量学费的事情。童爸连忙跟童妈说道：“这件事情咱们总得和童歆先商量商量吧，万一这孩子不想学呢！
　　以前她暑假的时间都是用来练她最喜欢的武术，现在你突然让她学习新的东西，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还没等童爸爸把话说完，童妈妈就把话抢了过去，“让她去学习舞蹈也是为她好，你看她整天练武术把自己练得像个男孩子一样，学学舞蹈也可以慢慢改变她的性子，增加她的修养与内涵。”

　　童歆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对话，心里一股莫名的火气立马就窜了上来，快步跑到爸妈面前，“你们凭什么，什么都替我做决定，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吗？以前你们让我怎么做，我都跟着做了，可是你们呢，还是不停的逼我，为了学习，我把平时天天都练的武术都放弃了，只在假期里面偶尔练练，可是你们呢，现在竟然让我去学习那什么舞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要继续学习武术，我不要学习什么狗屁舞蹈，你交了学费就自己去学吧！”
　　童妈妈是听见童歆第一次跟自己这样说话，从小那个乖乖的童歆现在也学会叛逆了，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一巴掌就打到了童歆的脸上。
　　童歆懵了，妈妈从来没有打过自己，朝着爸妈吼道：“你打我，我才刚刚从学校回来你就打我，不想让我回来是吧，我走！”
　　“童歆你回来！”
　　刚刚说完这句话童爸爸就捂着心口，跪在了地上。
　　“建军！”“爸爸！”童爸爸颤巍巍的说道：“你们不要再吵了。”说完就晕了过去。
　　童歆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对事物好像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面前躺在病床上还残留着一丝温暖的爸爸，“当时确诊的时候都说过不能受太大刺激，为什么不听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进去告个别吧！”医生对着她和颤巍巍的妈妈说过的话，医院走廊上来来去去的病人，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周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了爸爸的声音。

　　“歆歆啊，以后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别再和妈妈吵架了，她是为你好，爸爸不在你们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
　　“歆歆，你妈妈呢？怎么没来接我。”
　　“想，想，我想死我家宝贝女儿了，想的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歆歆啊，你有了梦想，只要现在努力去坚持，一点都不晚，不管你想做什么，爸爸永远都支持你，爸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些话仿佛是爸爸昨天才跟自己说过，怎么现在躺在那里就不起来了呢，爸爸，你从小那么宠我，你怎么舍得抛弃我，你快点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可是爸爸并没有听见童歆内心的呼喊，冷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几天，童歆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得，只记得宾客来了就跟着妈妈出去见宾客，其余的时间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妈妈叫她吃饭她就机械的一口一口吞进嘴里去，夜深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童歆记得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等到你睡着了以后，已逝的亲人会走到你的梦里，他们担心着你，牵挂着你。
　　可是只要童歆一闭上眼睛，她的面前出现的就是那天自己和妈妈吵架，爸爸倒下的场景。
　　家里就剩下自己和妈妈了，爷爷奶奶也不理她们，不管她们了。想到这里。就打开了灯，开了门出去。
　　爸爸妈妈的卧室的门开着，可能是进去的人心不在焉，忘记了关灯，里面还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面，妈妈拿着明天要做的事情的清单，一遍一遍的看着，机械的背完那些清单之后，妈妈拿出爸爸以前的衣服，衣服好像是掉了一只扣子，还没来得及缝上。
　　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扎了自己多少次，仿佛是在进行着一种惩罚，渐渐地鲜血顺着那双纤细的手流到了衣服上面，染红了那只缝好的扣子，最后，她终于放下衣服，关了台灯，躺在那张昔日温暖，今天却异常冰冷的大床上。
　　童歆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爸爸离开自己的那天已经掉完了，想到这几天自己怨妈妈，怪妈妈，不懂得替妈妈分担，所有爸爸去世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作为一名外科医生，那是妈妈平时最宝贵的一双手啊，现在却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童歆不知道躺在床上哭了多久，因为疲累昏昏的睡了过去。梦中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昏黄的灯光下，妈妈坐在床边缝扣子，爸爸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妈妈不小心扎了手，爸爸就一把把衣服抢了过来，振振有词道：“我自己缝，在外面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会缝了，你那手可是拿手术刀的手，可不能伤着了。”
　　妈妈听了这话，就在旁边温柔的笑了。
　　童歆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早早的做完早餐就去教了妈妈起来吃饭，吃完饭童歆就对着妈妈说：“妈妈，今天我想去舞蹈老师那里看看，看看学习有什么要准备的。”
　　童妈妈抬起头看了童歆一眼，就开口说道：“你去吧，不想跳就回来吧，记得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就又低下了头去，童歆再没说什么，就朝着“舞动青春”走了过去。
　　乔夏暑假结束就去了B市的小叔家里面住着，所以在他知道童歆的爸爸去世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童歆，因为没有在童歆最伤心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这可能是乔夏活到至今最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从小叔家里回来之后，乔夏就慌忙拉着爷爷到了童家去，童妈妈和童歆准备到墓地里去看爸爸，乔夏想着正好他得去祭拜一下把自己当成他亲儿子疼得干爸，于是就央求爷爷一块儿去了。
　　走到那一片死寂的墓地，童歆觉得深感悲凉，不知道爸爸在这里冷不冷。
　　乔夏看着前面瘦了一大圈的身影，想着童歆的爸爸去世了，她该是多么的伤心呢，好想走上去抱抱她，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多给与她一丝温暖。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童爸爸的墓碑前面，乔夏看着墓碑上英姿飒爽的照片，想念着干爸以前对自己的好，是他和童妈妈让他在父母去世后，又重新体会到了家的温暖，父母的亲情，自己上次见他还是好好的，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呢。
　　乔夏想着跪在了墓碑面前，“干爸，我来看你了，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原谅孩子的不孝，儿子在这里给你磕头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你照顾童歆，也会好好听干妈的话。”
　　“冬天了，你在天堂也要照顾好自己，别那么担心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童妈妈和童歆听了乔夏的话，觉得心里注入了一丝温暖，那是童爸爸死后唯一的一丝暖流，虽然没有融化她们心里冰一样冷的哀痛，但是乔夏就是那样坚定的把冰冷心捂在了怀里，一点一点的去温暖，去融化那一层层哀伤。
　　乔夏祭拜结束，童歆就跪在了爸爸的坟前，“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也很想你。”
　　“你放心，我和妈妈在家里都很好，我还听妈妈的话，去学习舞蹈，我以后不会再去练武术了，也不再用它来打架了，以前我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把自己弄得像个男孩子一样，难看死了，你放心爸爸，我现在最听妈妈的话了，你说的我都会做到，我也会帮你照顾妈妈，继续替你爱她，我听话，你快点回来吧！”
　　刚刚说完，童歆就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爸爸，我对不起你！”
　　别人拉都拉不住，童歆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童妈妈赶紧把童歆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流下了无声的泪水，“童歆，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爸，跟你没什么关系，别这样责怪自己，以后你不用勉强自己，妈妈一定会学会尊重你的意愿。”
　　乔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悲痛的童歆，他的心里紧紧的揪着，他体会过这种感受有多痛，小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吵着非要生日礼物，爸爸妈妈就出了车祸，还把他紧紧的护在了怀里，保全了他的生命。
　　他至今没有走出后悔和自责，所以他多么希望童歆的痛能转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替她伤，替她痛，替她承受着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