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名》莫伦

2、第 2 章

　　“你做什么？”沈林奇怪的看向他。
　　云美人像是触电般，很快的将手移开：“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这一天下来，沈林也有点累了。
　　沈林打了个哈欠，点头。
　　云美人回到大厅时与沈老爷告别，沈老爷道：“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住下，至于你爹那边，我派人去告诉他一声。”
　　云美人点头应了。
　　第二日，沈府一阵人仰马翻。
　　沈林一早开始便一直上吐下泻不止，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沈老爷急忙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摸着胡子，将搭脉的手收回，写了药方，与沈老爷和沈老夫人道：“沈公子没事，只是昨日吃多了，肠胃不适。待老夫开个药方，吃些药清清肠胃便好了。”
　　沈老夫人哭啼道：“林儿啊，你昨日不回家是不是又在外边儿的路摊上吃包子去了？娘跟你说过多少次，路边的东西不好，这人走马车过的时候多少灰尘到里头去了？你看，你这一病，又让爹娘为你担心。爹娘年纪大了，哪还经得起你这样的折腾。”
　　沈林什么都不爱吃，唯独喜欢吃包子。而且他喜欢吃路边上的，家里大厨做的他不爱吃。特别是在生气伤心的时候，他就会一直吃包子。
　　其实不是路边的东西不好，是沈林真的吃多了。
　　沈老爷怒的拂袖而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沈林现在没力气说话，只瞪了眼，把头撇过去闭上眼，不说话。
　　“林儿，你爹他就那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方才你病的时候，你爹他比谁都急，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你也莫要再气你爹。”沈老夫人拍了拍沈林的肩，劝说道。
　　沈林这才将话稍稍听进去了些，转过头睁开眼看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这些日子来为了沈林的那些事，也是操了不少心，岁数也是大了，脸上更加的憔悴。
　　沈林微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道：“娘，我知错了。”
　　他已经是二十岁大的人，云美人早已经帮着云老爷打理家业，他却还要自己的爹娘来操心，实在不该。
　　“你明白就好，”沈老夫人怜爱的用手抚摸沈林的脸：“你爹他这辈子的心血都放在沈家的家业上，放在这个家放在你身上，你若是明白就亲自去给他道句歉，他的气也就消了。”
　　“我知道了……”
　　沈老夫人点头，用帕子抹了抹眼睛，起身道：“昨日就闹了一天，今日又是病一场，待会儿喝了碗就好好休息，我去瞧瞧你爹。”
　　沈林点了点头。
　　沈老夫人走后没多久，云美人捧着一碗药推门走进来。
　　云美人看了看床上的沈林，叹了口气，将药吹凉了再把勺子递到他嘴前。
　　沈林低着头，像头受伤的小兽。脸色还那么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头发又乱糟糟的，向来意气风发的沈公子何时这么颓废过。
　　云美人心里为他疼着，沈林心里的痛，他心里的疼。
　　究竟谁更痛，谁更疼。
　　疼的人只有自己知道，痛的人却在不知道的时候让别人跟着一起疼。
　　云美人轻声道：“喝药吧。”
　　沈林沉默着张开干裂的嘴唇，将苦涩的药一点一点喝下去。
　　若是这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喊着苦不肯喝，但现在他的舌头好像失去了味觉一样，再苦再涩，他都没感觉。
　　云美人一点一点的喂他。
　　沈林一点一点的喝下去。
　　这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沈林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沉默不说话。
　　云美人将碗放好，对沈林道：“好好休息吧。”收拾了下东西，他刚想转身出去时，沈林却开口叫住他。
　　“云美人。”
　　云美人转身的动作顿住，应他：“怎么了？”
　　“我想喝酒。”
　　不论是什么酒，好酒坏酒，什么都可以，他现在就想喝一杯。
　　最好是那种烈的，一杯下肚就能将人的喉咙烧起来，将脑子也烧起来，让意识模糊了，让脑子不清醒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了，那样才是最好。
　　“你现在还病着，不能喝。”云美人轻声道。
　　“我就想喝，”沈林扬起头，笑着看他：“怎么办？”
　　那药的苦那药的涩没刺激他的味觉，却全都转移到他的心里，他的笑容都是苦的，都是涩的。
　　云美人道：“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喝。”
　　“喝多少都可以？”
　　“喝多少都可以。”
　　沈林说：“你陪着我喝？”
　　云美人说：“我陪着你喝。”
　　沈林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云美人。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嗯。”
　　云美人应了他一声，拿起碗转身便走出房门。
　　听见门关上时发出的吱呀声响，沈林才转过身来。
　　他望着头顶上的床帐，双眼无神。
　　却慢慢的流下泪来。
　　云美人的脚步就停在房门前，没有再前进一步。
　　“珊珊……”
　　有人爱了，有人痛了。
　　有人伤了，他还在痛着。
　　“爹，前些日子是孩儿不对，惹您生气了，对不起。”
　　沈林的病一好，便去了大厅里给沈老爷认错。
　　沈老爷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儿子，终究是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儿子。
　　沈老爷道：“起来吧，日后待人待事，记得要多长双眼睛，眼里莫要只看着表面，这样，才不会让人骗了。”
　　“孩儿知道了。”
　　两个人在一起要一生一世，男人的背和肩膀要宽厚，这样才能为一个人遮风挡雨。
　　她没有骗他。
　　她说的都对。
　　只是与你一生一世的，让他为一个人遮风挡雨的。
　　却不能是她。
　　沈老爷道：“你今年已有二十，我也已经老了，百年以后总要有个人来接管沈家的家业。你以前怎么风流快活我都不管，只是从今日起你也要学着开始打理家业。”
　　“孩儿知道。”
　　沈老爷点头，继续说道：“你就且先跟着意随去学，先学好基本的，爹再让你回来打理。”
　　“是。”
　　“林儿啊，人，不能一辈子都一个样，总要学着去长大。”
　　“是。”
　　沈老爷闭上眼睛：“你就去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儿跟着意随去云府。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家门，这一去记得要照顾好自己。若是病了，爹娘也会跟着你一起痛。若是觉得坚持不住，就回来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与爹说。总之，你要记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眼泪滴在地面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噎声。
　　“是，孩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