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呦呦鹿鸣食野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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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昱的视线定在他身上，直到他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了许多才移向女孩，“喏，这就是你一直吵着想见的姐姐。”说着他冲着商晓的位置摊手。
女孩立马凑到商晓身边。她支撑在商晓椅子扶手上半蹲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商晓，“姐姐好，我叫楚嘉音。”然后她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问：“姐姐的家人真的是黎元？”
商晓点头说：“是啊。”
楚嘉音顿时发出惊叹声，“黎元中真的还会出现术士，我本来以为是哥哥在骗我。”她看出商晓有些疑惑忙解释道：“商姐姐你不知道，现在已经很少有出身黎元的术士了。”
“能见到姐姐真是幸运。”说这话时她梨涡浅笑，梳的两只双马尾一甩一甩，纯真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包括她问的：“商姐姐，我可以坐到你身边么？”
只是，商晓为难的看了看夏广钰，楚嘉音正插在他们两人之间。“嘉音，可是我身边已经坐了满了人……”
“这有什么。”楚嘉音说着敲了敲桌面，“椅子。”突然间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在商晓和夏广钰中间。
商晓惊讶地摸了摸桌面，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跟着敲的冲动。
楚嘉音则忽闪着大眼睛，期期艾艾地问夏广钰：“夏哥哥不会介意吧？”
夏广钰端着绅士风度，跟这么个小姑娘也实在不好计较什么，只得大肚的摇头。
这时商晓听到另一侧传来轻微的噗噗声，她转过头看见夕烨正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怀里。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看来忍笑忍得实在是辛苦。
“嘉乐，你也坐下吧。”楚昱发了话，楚嘉乐这才慢吞吞地挪到夏广钰下首。
夏梅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侄子一眼说道：“咱们点菜可好？”
众人皆称好，夏梅便在桌面一敲说：“点菜。”
于是桌面正中央升出个半透明的圆筒形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好些汉字。这些字商晓基本都认识，可连起来却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丹木羹、玉红果露、付鸟炖肉芝……
“阿晓你有什么想吃的？”夏梅问。
商晓实话实说：“这些菜我之前听都没听过，梅姨还是您看着点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夏梅点了包括红烧滑鱼之内的几个菜，楚昱和段先生随后各自又添了些。
再之后，楚昱敲敲桌面，圆形卷轴便又消失了。
不多时，一个个红色小纸人端着菜肴鱼贯而来。隔了老远商晓就闻见一股难以言表的香气。
她不禁吞了吞口水，接着就见几盘菜和一壶酒被端了上来。
夏广钰越过楚嘉音给商晓一道道地介绍菜肴，商晓这才认出夏梅口中的红烧滑鱼模样长得原来如同一条红色的黄鳝。
滑鱼装裱得十分精美，两条鱼躺在青花盘中，围成一个太极的形状；不知什么材料雕成的半透明莲花点缀在四周，乍看上去简直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双鱼戏荷图。
更不用说旁边还摆放着一套澄碧欲滴的夜光杯。夏广钰倾起玉瓶，将其中的红酒色液体倒了一些在夜光杯中，推给商晓。“尝尝这玉红果露，这可是用百年的玉红草的果实所酿。”
商晓接过一看笑了，这玉红果露还真像一枚剔透的红宝石卧在绿叶之中。她浅抿了一口，酒汁顺着唇齿滑落，沁人心脾的芬芳顿时弥漫开来。香气未尽，再生出一份甘甜劲爽，她整个人不由得飘飘然了起来，仿佛下一刻便可羽化而登仙。
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得伸向玉壶，楚昱望见连忙阻拦说：“这酒虽然好喝，但向来只许饮一杯，你还是别贪多了。”
“只能喝一杯啊。”商晓的目光绕着酒壶打转，口中不无遗憾。
“你要是喝了第二杯，恐怕醉得都走不出这件会所了。”夏梅打趣道，商晓这才讪讪地缩回手。
还是未成年人的楚嘉音不由嘟起嘴，“酒有什么好，商姐姐你快尝尝这些菜，味道可不比酒差。”
“说得像是你喝过酒似的。”楚嘉乐在一旁嘟囔。
商晓看到楚嘉音的小拳头攥了攥，估计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早都冲过去修理胞弟了。
“商姐姐，你试试吧。”楚嘉音就当做没听到，甜甜地冲商晓微笑。她有意无意间侧过身子，将夏广钰挡了个严严实实。
“好。”商晓在嘉音期待的目光中拣了一筷子鱼肉。
这味道……她愣住了，入口即化鲜美得简直想让人连舌头一起吞下去。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她真想直接端过盘子来大快朵颐。
“我没骗你吧。”楚嘉音扬着小脸一副求表扬的神情，商晓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额前碎发。
“嘉音还是这么聪颖可爱。”夏梅抬了抬眼，笑容中似乎带着深意。
段先生给夏梅斟满酒说：“楚小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位商小姐，不是么？”
“家妹让二位见笑了。”楚昱冲着二人抬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几人的对话都没被商晓留意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被美食还有身边撒娇卖萌的楚嘉音吸引，倒是夕烨疑惑地望了他们几眼。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结账之时商晓刚刚掏出钱包就看见夏梅和段先生两人不约而同地取出个透明的卡片。
夏梅首先开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都别跟我抢，这顿饭我请了。”
段先生忙道：“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还是我来吧。”
这时，楚昱用餐巾拭了拭嘴角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下次再聊？”
二人俱是一愣，就听他继续说：“今日本是昱邀请商晓来的，哪里好意思再让长辈们破费。”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楚昱早提前付过帐了。
夏梅心想：就说这店家怎么突然不能预付，原来是有人快了她一步。她于是对商晓道：“那下次梅姨再请你，你可要答应哦。”
“一定一定。”
众人鱼贯而出，他们褪去羽衣鹤氅，分作三三两两地朝外走去。
“楚大哥，这是我俩的羽衣。”只剩楚昱三人时，商晓将折叠整齐的羽衣递给楚昱。
楚昱一看便笑道：“一两件羽衣鹤氅而已，就当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这太不好意思了……”
“也不怎么贵重，你就收着吧，身为术士没有羽衣鹤氅也不像样子。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以后就跟我好好学法术。”
“好……对了……”商晓看起来有些迟疑。
“怎么了？”
“我……”她想了想，猛然抬起头直视楚昱，“我想知道大家这样带我的缘由。”
“大家带你有什么奇怪的么？”楚昱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过是……”
话未说完他就被商晓打断，“我想楚大哥应当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心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楚昱兄妹也就罢了，夏梅姑侄和哪位段先生待她如此殷勤又是为何，她可不至于真的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楚大哥，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句话说得试探，说完她紧紧地盯着楚昱的表情，任何变化都不敢错过。
她猜测楚昱会生气或者会惊慌失措，却不想对方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云淡风轻道：“恐怕你还不清楚自己的价值，身为术士的价值。”他加重了术士两个字。
“身为术士的价值？”
楚昱见她疑惑继续说：“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你代表了什么？”
商晓摇摇头。
“希望。”
“希望？”商晓不禁喃喃道。
“术士的孩子不一定都能成为术士，这样下去术士迟早会消失。而你的出现则说明黎元还是养育出术士，术士依然有存活的希望。当然你现在还是个初学者，当有一天你真正成为了法术大成者，我们的希望才不会破灭，你能做到么？”
商晓望向楚昱，后者眼神中是慢慢的真诚。因为这样他才会教导我么，因为我是希望？
如果真是这样，她想，“我愿意试试。”
“太好了。”楚昱指了指路边的轿车说，“我送你们。”
汽车在路上静静地奔驰，穿过浓重的夜色，商晓坐在车里，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真相真的如此简单？”
……
郊外别墅内，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前来汇报的徒弟。
“什么？你说去的都是两家嫡系？！”
之前出现在饭桌上的段先生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人是楚昱本人带着去的，楚家那对龙凤胎也来了。至于谢家，夏旬派出的是他的亲妹妹和最小的孙子夏广钰。”
“嫡系，竟然是嫡系……”中年男子一拳砸在桌面上。
他胸脯上下起伏了好几下后才继续问段先生：“绍博，你可弄清那个是什么人？”
段绍博沮丧地摇头，“看着是个年轻女孩，可惜有那两家在场，什么都不好问。
“废物！”中年男子骂道，段绍博头垂得更低了。
男子暴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半晌深吸一口气道：“这事怪不得你，是我失策了。那两人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早知如此就应该让琸雅跟着你一起去。”
“不至于吧。”段绍博一听中年男子说让韩家大小姐跟着他去，不由诧异道。
“怎么不至于，”男子恨恨道，“夏旬那个老东西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何况，人还是楚昱亲自接回来的。如果真的不重要，夏家会这么急着要见？”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结果还被人家摆了一道，夏广钰的风头全被楚家那个小崽子抢光了吧。”
“可惜咱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男子瘫在椅子上，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连一星半点都不漏出来……”
“老师，”段绍博忙上前一步说，“会好的。”
“是啊，”男子握住段绍博的肩膀，直握得他生疼。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所谓希望，或许只是个美好的借口。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呦呦鹿鸣食野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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