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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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眸中屋屋中你
同骆辰和好了，叶骏心里踏实下来，方才哭得肚子空了，直嚷着饿，这顿晚饭的寿面吃得开心，面是骆淮自己拉的，又早买回了酒菜，叶骏一贯爱吃鱼，又没耐心挑刺，在家自有丫头仆妇把刺挑干净，这会儿骆辰怕他卡了，自己拿了小筷子一点点把刺挑了，单把鱼肉布给他，不忘舀了汤汁。
骆淮看得怔住，想起20余年前，天山上，自己是最幼的弟子，也就是叶骏如今这样大小，从江南水乡仆从环绕的大富之家到了天山苦寒地，师傅严厉，众师兄更看不起哭娃娃，唯独那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师哥，处处照顾，没学懂的招式，一招招拆开来地教，练得酸疼的肩背，他用着药油帮他揉按，且给他讲西疆将士抵御蛮夷的勇烈，辽东男儿保卫边疆的豪壮，而自太祖起兵驱逐鞑虏，到奔赴边陲抗击外敌，哪里没有我天山剑？天山派并不听命朝堂，却从不拒根底优秀的公侯子弟，只是管你是贵为王族，富甲天下，世代书香，还是街边弃儿，进了天山门，就都是天山弟子，在此不问出身。
“小师弟，你想江南了？其实，风细雨斜江南好，但是，”
他给他按摩过了肩膀，披上衣裳，拉他的手，极目远眺，“这里千仞莹川，万树琼花，难道就不好么？”
小师哥说罢一个提气纵身，袍袖一抖，寒光闪，剑出鞘，是日，风卷层云，落日染了半边天幕，他在天地间舞剑，他看得目眩神迷，径自真的淡漠了之前离家的伤心委屈，向往他所讲的属于好男儿的世界。
然而，一月一次弟子自有下山的那半日，小师哥却带他去了左近惟一一家南方馆子，那条西湖醋鱼，小师哥微微笑地拿细筷子给他挑刺，把鱼肉布在他碗里，“离家之后第一次吃鱼，我猜，家里，是有下人给你挑刺吧？”
见他脸红，又笑，
“我怎知道？当年我也是啊！父兄常年守边疆，只我一个在家，母亲和姨娘极宠，我方上山时候，连衣服也不大会穿，头一天，便因为穿不上衣服早课要迟到，哭了鼻子……”
呵，怎么又……想起来？
是从不曾忘吧。
最不曾忘的是那日，伏在他面前，泪水模糊中，痛楚地，
“师兄，我……不值得你如此信任如此对待，我其实是定远侯沈家……”
“谁没有立场？谁没有出身？”他握着自己的手，手心不变的温暖，“是否能至交，不在于是谁的人，而在于，是做何等事。”
骆淮只觉胸中酸痛，眼里发热，低头取酒，再饮了一锺酒，嘱骆辰别太晚，让叶家惦记，便出了门，一夜未归。
一顿饭吃完，终究是太晚了，叶骏又赖着不肯走，骆辰只好打发了小厮回叶家，叶骏第一次宿在了骆辰家，兴奋不已，沐浴时喜欢骆家自制的洁身皂的味道，骆辰便将新制的给他包了明日带走；沐浴完，嫌小厮特地送来的换洗中衣路上受潮了，要骆辰幼时旧衣来换，央着骆辰又翻又找总算找出一套，还不算完，偏要看看骆辰旧衣里面，还有没有自己能穿的要走。回到卧室，又说他的床木纹漂亮，又觉得他的枕头被子更舒服，又喜欢他床头放书的格子，架子上的烛台，烛台上杂货铺随处可买，几文一支的蜡烛……骆辰失笑，
“你干脆把这间屋子囫囵着刨起来搬你家去，可好？”
听了这话，叶骏缩着脖子一乐，没答，却伸臂紧紧环住他腰，把头埋进他怀里，一双大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骆辰低头，但见他深黑瞳仁之中，装着的正是这间斗室，斗室的正中，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节
